霓虹翻卷廣告圖案，月光下的城市越發熱鬧。
位於大廈高層的咖啡廳裡，劉海洋收回視線看向來人，“你可算是來了！”
“嗯，”馬競在對面坐下，擡手叫來侍者要了杯礦泉水。
等到侍者轉身離開，他這纔開口說道：“沒辦法，既要應付媒體，又要面見開發者，還要接待玩家代表，事情太多想要抽身可不容易。”
“是這樣麼？”老劉笑着看他，“我還以爲你是找地方檢查代碼，準備更新補丁去了。”
“什麼補丁？日常更新都是各個項目組自己負責，我可管不過來。”
“不是網遊定期更新，是你們那個‘蒸汽競技場’。自己設計的機器人一上來就被錘爆，要是我肯定給它專門弄個威力加強補丁。”
“原來是這事兒，”馬競笑着擺擺手，“我的機器人其實並不弱，換個擅長這種重型機器人的玩家，勝率應該能夠達到七成。”
“才七成？”
“已經很高了，這畢竟是款格鬥競技遊戲，角色可以有特點，但不能有明顯的強弱差異。”
“話說格鬥遊戲不是已經衰退了麼，怎麼今年忽然冒出來一堆新作，就連你們蜂遊也跑過來摻一腳？”
格鬥遊戲的境遇和注重微操的RTS（即時戰略）有些類似，雖然曾經有着輝煌，如今已是陷入頹勢。
“可能和網絡條件變好有關係，”馬競接過服務員送上的礦泉水小喝一口，這才接着說道：“格鬥遊戲和街機高度綁定，街機廳逐漸衰落，格鬥遊戲隨即變成老玩家的圈寵，變得越來越小衆。現在島國這邊網絡延遲有了明顯改善，聯機玩‘榮耀戰魂’的玩家越來越多，一幫老牌廠商當然不會視而不見。”
《榮耀戰魂》是育碧公司去年推出的一款3D冷兵器格鬥網遊，因爲紮實的手感、左上右的攻擊方向預判博弈而頗受歡迎。雖然也有着上手較爲困難、對新人不友好、網絡不夠穩定等問題，遊戲依然有着較高的熱度，讓一衆老牌格鬥遊戲看到了走出桎梏的希望。
“說到這個，”劉海洋擡頭看向馬競，“既然要做格鬥遊戲，你們爲什麼不做一款武俠題材的格鬥遊戲？怎麼反倒弄了個蒸汽朋克風格的？這裡面有什麼說法？”
“沒什麼特別的。要是做成武俠格鬥，玩家必然會拿來和‘流星蝴蝶劍’系列相比……”
不等馬競說完，老劉就急忙插話進來：“怎麼？以你們的技術和經驗，還怕比不過當年的昱泉？”
“誰會怕他們？”馬競笑着搖了搖頭，“問題是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單純做一款畫面和打擊感超越‘流星’的武俠格鬥遊戲不算難事，但是做出來怎麼賣出去卻是個問題。做得硬核了，老玩家高興，銷量卻上不去；做的休閒了，銷量上去了，又會被罵泡菜化。與其到時候兩頭不討好，不如明智放棄這個題材。”
“不至於吧？”老劉驚訝咂嘴，接着建議道：“我覺得‘武林至尊’那種自動格擋就很好啊，有技術的玩操作，沒技術的堆屬性，完全可以移植到格鬥遊戲上面。”
“這個簡單，”馬競輕輕轉着杯子，反將一軍：“我免費提供授權，老虎遊戲來做這樣一款遊戲！”
劉海洋連忙搖手推辭：“這個還是算了吧，我們小門小戶折騰不起啊！”
“那不就結了？”馬競挑了挑眉毛，“對了，你的女伴呢？怎麼沒有帶出來？”
“她明天還要工作，被我打發睡覺去了，”老劉好奇看向對方，“怎麼，你站在臺上也看到她了？”
“當然，你和她全程保持親密，想不注意到都不行。話說咱們劉總的審美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穩定，這幾年出現在你身邊的，全都是膚白貌美胸懷廣的女孩。”
“那是自然，”劉海洋得意點頭，“我這人還是很專一的。”
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馬競只得換上更加直白的說法：“去年那位西宮小姐好歹還有份寫真偶像的兼職，今年這位水卜小姐的工作可有些拿不出手。”
“就知道你可能有意見。放心，不會帶到你面前礙眼的。”
“和我無關，哪怕你把幾大公司藝人全部搬空我也沒意見，”馬競淡定搖頭，“問題是外界怎麼看？鬧不好回去就會被請喝茶。”
劉海洋顯然沒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笑着回道：“又不是把她請到國內做活動，國內那幫人還能管到島國這邊不成？”
“隨便你吧，”馬競無語搖頭，看着對方道：“對了，約我出來是爲了什麼事？”
“欸對還有正事呢，差點兒忘了！”老劉一拍腦門兒，笑着說道：“能不能走個後門兒，給我們虎遊批幾臺PE開發機？”
“嘿！之前上門推銷你們不要，現在賣火了卻跑來走關係，不覺得很那啥麼？”
老劉訕笑摸摸額頭，“這不是沒估計好時間嘛。之前你們說搭載RRT的新主機要到明年甚至後年纔會上市，我們自然不用急着更新開發機，畢竟一臺機器上萬塊，多買幾臺也是一大筆很大的開銷。”
“一萬還貴？”馬競不屑撇嘴，“看看其他平臺動輒幾萬甚至十萬的開發機，那纔是沒錢勿問！”
主機開發成本高昂，爲了擴展市場又不能高價銷售，平臺商便將這部分成本轉嫁到遊戲開發商身上，通過高價售賣開發機的方式撈錢。這種機器通常只用於輔助開發以及實機運行遊戲，開發商有那麼一兩臺也就夠用了，通常不會考慮價格問題。
當然，敢於這麼做的都是老牌平臺。蜂遊作爲後來者，爲了爭取第三方開發商的支持，一開始就打出取消開發機的旗號，任何PT主機接上鍵鼠都可以用來開發製作遊戲。再後來，蜜蜂遊電推出PE版主機作爲專門開發機，也是瘋狂堆料提供遠勝普通機器的性能，唯恐讓人覺得錢花的不值。
“這不是PT2用慣了嘛，”老劉笑着搓了搓手，“一時半會用不上性能那麼強的新機器。”
不獨是老虎遊戲，其他第三方開發商也都是如此打算。新的開發機PT2 PE售價過萬，相當於標準版PT2的3倍，性能卻達不到後者的三倍，遊戲公司出於成本考慮，更傾向於使用PT2甚至兼容的PT主機作爲開發機。
眼見新推出的PE版PT2主機受到開發者的冷遇，蜜蜂遊電索性修改銷售策略，將目光轉向資深玩家。自從蜜蜂開始展示自家RRT技術，便有一些玩家打聽如何購買新主機。PE版雖不是正統意義上的新主機，卻支持新主機的全部新特性且擁有更加強大的性能，早買早享受、久用也不過時。
事實證明，這個判斷完全正確。聽說可以買到傳說中的威力加強版主機，一些不差錢的玩家紛紛慷慨解囊，短短一月就買走了數千臺。這個數字只相當於PT2的淡季日銷量，於PE版而言卻意味着全部庫存。
顯然，蜜蜂遊電低估了新主機對玩家的吸引力，也低估了資深玩家的氪金能力。
等到馬競在今天的發佈會正式拿出新主機PT2+，一衆第三方開發商發現蜂遊提前上線了RRT技術，這才着急忙慌去買PT2 PE，然後他們便鬱悶地發現產品缺貨發貨要到幾個月後。
“庫存不足，我也沒有辦法，”馬競無奈搖頭，“發佈會前你開口，還有一點兒庫存可以調配，現在訂單都排到11月去了，就算想給你插個隊，我也不好安排。”
“真沒辦法？”老劉還想搶救一下。
“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送你幾臺返修機，先湊活用着。”
“只要能用就行！我們不挑的！”
“那就好，”馬競滿意點頭，伸手摸出三枚U盤推過去，“這裡面是‘蒸汽競技場’、‘地祇衆神’還有‘房車旅行2’，都支持RRT技術，可以拿回去觀摩一下。”
“這感情好！剛纔還想開口問你要呢，想不到你給想到了前頭去。”
笑着抓起三枚U盤，低頭看到U盤上的“試玩版，非賣品”標籤，劉海洋又忍不住挑了挑眉，“怎麼都是試玩版，這些到期也會自動刪除？”
蜜蜂經常搞活動贈送或打折出售這種試玩版U盤，其上搭載的遊戲只能玩7天，超期使用遊戲機就會提示授權失效需要購買升級成完整版本。放到平常還沒什麼，這次的三款遊戲最早也要到10月纔會上線，中間卻是有不短的空檔期。
“當然會刪除，”馬競笑着點頭，“這些是之前開發者見面會剩下來的贈品，覺得你能用的上就給你了，要是嫌棄時間太短就還給我。”
“怎麼會？”老劉把U盤揣進口袋，“限時總比沒有的強。還沒有其他遊戲？‘浮空城’、‘古典戰場4’呢？”
“早都送完了，之前叫你參加懶得去，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沒有就沒有唄，”劉海洋笑着站起，“那就這樣吧，我回去看看這三款遊戲。”
“隨便你，”馬競同樣站起來，“記得把單買了就行。”
“這點兒小錢都要跟我計較？”
“我這是維護你請客做東的尊嚴。”
互相打趣一句，劉海洋便爽快結賬返回了居住的酒店。
走出電梯走進自己的房間，聽見動靜的水卜櫻已經迎了起來，見面就是深深鞠躬，然後甜笑着問好：“劉君，您回來了！”
“嗯，”老劉心中暗爽，面上則是輕哼一聲，隨口問道：“怎麼還沒睡？”
“抱歉，我剛纔有試着睡覺，但是怎麼也睡不着，只好穿上衣服看電視打發時間。”
低頭看了眼手錶，劉海洋在她的服侍下換了拖鞋，擡腳走到沙發上坐下，“櫻醬，你一般幾點睡覺？”
“通常是11點，不要要是晚上開工，可能一晚上都不會睡覺。”
“唉，你們還真是辛苦，”老劉隨口感慨着，起身走到電視旁邊，把馬競給他的U盤全部插在自己帶來的PT2主機前面板上，所幸這貨正面有四個type-C的USB接口，倒是不用擔心插不下的問題。
低頭看了眼，他回頭問道：“櫻醬，遊戲手柄哪去了？”
“在這裡呢，”水卜櫻拿起兩隻雙魚手柄晃了晃，“剛纔偷偷玩了一小會兒。”
“沒事兒。”
又取了一副手柄打開，老劉走回到櫻醬旁邊坐下，“你要是不困的話，咱們就一起玩會兒。這三個都是還沒上市的新遊戲，看看你喜歡玩哪個？”
“嗨！”水卜櫻喜悅應聲，撥動手柄解除待機，目光看向電視屏幕，很快就選定了目標，“那就這個‘Go RVing2’吧。”
RV是Recreational Vehicle（休閒車輛）的縮寫。按照這個定義，轎車、跑車以及大客車以外的乘用車都可以歸入RV的行列。不過要是當作動詞使用，RVing指的卻是駕駛房車旅行。相應的，這裡的RV特指用於汽車底盤和廂式車廂，內置居家設施和家用電器的旅行房車。
櫻醬選這個的原因很簡單，另外兩個的名字裡面都有她不認識的字，最後這個的封面卻是富士山，看着明顯要親切一些。
“那就這個吧，”老劉倒是不介意先後順序，指點對方選擇遊戲確認啓用，然後又幫她把手柄調整成方向盤模式，便和她一起玩了起來。
《房車旅行2》的玩法相比第一代變化不大，玩家開局同樣出現在租車公司，然後挑選一款房車購買補給，然後就可以開着車出去浪了。雖然房車沒法通過競速比賽獲取獎金，開發者卻爲玩家準備了遊記投稿系統，只要逛得地方夠多，就完全不用爲金幣發愁。
這個試玩版可能是專爲島國市場定製，開局出現在東京市內的租車公司，首站目標也被定爲80公里外的富士山。雖然遊戲裡的路牌標誌都是日文，但車內的導航卻可以調成中文，還有志玲姐姐溫柔指路，倒是不用擔心迷路問題。
緊接着，老劉很快發現遊戲裡的車子居然支持自動巡航，只要出了擁擠的市內道路，就可以啓動巡航模式徹底解放雙手。想想也是正常，這款遊戲的賣點是路邊的風景，自然不能讓玩家在開車上浪費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