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萬惡之源

小小斗室,槍聲連綿、硝煙瀰漫。

看了眼火炮就緒圖標,方俊淇用力勾動扳機鍵,“哈哈!吃我意大利炮洗地!”

話音未落,100門法制M1897年式75毫米速射加農炮相繼發出怒吼,一分鐘內向着敵方目標傾瀉1500枚炮彈,上演炮火洗地的浪漫場景。

“小夥兒別急着高興,”張娉馬上還以顏色,24門德制克虜伯120mm重榴彈炮齊齊發出更加響亮的咆哮。24枚炮彈鑽出炮口焰,沿着曼妙弧線砸向地方炮兵陣地。

儘管電視畫面被漫天火雲黑煙籠罩,方俊淇還是看到炮組失聯提示翻滾着出現,顧不得查看損失發起反擊,他連忙站起來朝着書房那邊喊話:“你怎麼有那麼多重炮?”

“嘿嘿!”張娉得意的聲音遠遠傳來,“怎麼?你能囤積100門75小姐玩炮火洗地,就不准我也攢點兒德國重炮敲核桃?”

話未說完,客廳音箱裡再次爆出近乎整齊的巨響,又有一些金屬零件和人體殘肢飛上了半空。

“沒有沒有,”方俊淇連聲叫屈,“不過你這麼弄也太陰了點,專門躲去書房,就爲了玩這一手?”

“不然你以爲呢?”張娉再次勾動扳機鍵,在隆隆炮聲中得意大喊:“沒事兒多翻翻戰史,再來玩你的炮火洗地!”

“額,”方俊淇一時無語,只覺得臉頰發燙沒法見人。

看了眼電視屏幕上遭到集火轟擊的部隊,他只能調出指揮菜單主動選擇投降。

“這就認輸啦?”張娉從書房出來,笑嘻嘻看着垂頭喪氣的自家男友。

“這還怎麼打?”後者鬱悶抱怨:“我的管子只有75毫米,你的卻是120毫米,炮彈威力先天就不對等,我打你光看場面熱鬧,你打我卻能送炮組上天。而且你的炮還都是曲射榴彈炮,炮壘藏在山頭後面猥瑣的不要不要的,你說我該怎麼打?”

因爲率先裝備液壓駐退復進機構,法國的M1897炮第一個將射速推到兩位數,達到了驚人的15發每秒,並藉此博得“法國快炮”、“78小姐”等綽號。其他各國見狀也是不甘落後,紛紛出錢購買專利或是自行仿造,很快在全球掀起一股速射炮風潮。

意大利軍工實力捉急,不得不直接進口成品,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又將其賣去遠東,最終成爲抗日將士手中的“意大利炮”,接着又在幾十年後因爲《亮劍》電視劇而聞名中文互聯網。

有意思的是,雖然M1897無論從技術上,還是產銷量上,亦或歷史層面都是一門堪稱劃時代的成功火炮,但這款先進武器卻沒能幫到設計製造它的法國,嚴重些甚至可以說它是法蘭西走向衰落的“萬惡之源”。

因爲迷信進攻制勝和“速射炮萬能論”,法軍在一戰前開始大量裝備M1897,還修改戰術條令要求炮兵將裝備鋼製炮盾的75小姐推進到距前線1000米以內配合步兵發起刺刀衝鋒。而因爲得不到速射炮專利授權,只得用大口徑、長射程的榴彈炮升級炮兵,105毫米、120毫米、150毫米重炮相繼列裝部隊。

等到一戰爆發,法國炮兵很快就被塹壕戰教做兵,M1897固然射速驚人,較小較輕的炮彈卻無法對遍地都是的塹壕和堡壘造成毀傷,進而殺傷德軍士兵和裝備。反之德軍的重炮卻可以藏在高地棱線後方慢慢放炮,然後一炸一羣法國佬。雖然法軍後來認識到錯誤,開始到處蒐羅重炮送到前線,錯誤卻是已經鑄成。

最後的結果世人都清楚,法國雖然打贏了一戰,卻也付出了140萬人陣亡、427萬人傷殘的代價。一代青年非死即殘,直接嚇破了高盧公雞的膽子,戰後法國由此走向另一個極端,一面斥巨資修建馬其諾防線指望防守制勝,一面高舉綏靖大旗期望安撫德國推遲戰爭,等到德國發動閃電戰更是果斷投降,雖然有效降低了人員傷亡,卻也丟掉了最後的骨氣。

誠然,造成法國損失巨大的原因有很多,甚至連寫下《人口論》的英國牧師馬爾薩斯還有“英國斗篷”(指發明並首先流行於英國的避孕套)也有份——“人口論”法文版面世,法國人口出生率便一路下滑,最終危及戰爭潛力——但75小姐的大規模誤用肯定是主要原因之一。

此時遊戲裡的炮戰便是一戰炮戰的翻版:方俊淇在戰線上堆砌了100門75小姐,期待用密集炮火上演男人的浪漫;躲在書房的張娉卻狡猾地選擇了重炮爲主的後發制人戰術,通過犧牲小股誘餌部隊成功獲取敵方炮陣座標,然後便是一錘一錘又一錘的定點清除;最後的結果也是毫不意外。

擡頭看到女友走出書房,方俊淇疑惑問道:“怎麼又出來了,不打啦?”

“不打了,”張娉笑嘻嘻坐到他身邊,“見好就收的道理我還是懂一些的。”

“唉!”淇哥嘆了口氣,“我還想着重來一把,洗掉失敗記錄一雪前恥呢。”

“別想了,我不會跟你打的。這次是某人麻痹大意、我出其不意,這才能夠贏得乾脆利落。要是重來一遍,只要你把炮隊分散佈置,準備好反炮兵,輸的就該是我了。”

“那咱們就換別的模式,”方俊淇還想再勸,“大不了不用一戰武器,都用滑膛炮和火繩槍。”

“沒時間了,”張娉拿起手機晃了晃,“電影快開場了,咱們該出門啦!”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應該不假,方俊淇只得放下立即雪恥的想法,開口邀戰道:“晚上回來咱們再來過!”

“過幾天再說吧,”張娉走進臥室更換出門衣物,聲音穿過虛掩房門鑽進男友耳朵:“我得好好學幾個新戰術,保住這次的勝利果實。”

“學就學,怕你是小狗!”

讓主機進入待機狀態,方俊淇拿起手機隨手打開訂票應用,然後他臉上的鬱悶快速化作笑容,揚聲對臥室裡正在化妝的女友喊道:“娉娉,真被我說中了,‘二哈行動隊’票房破3億,國慶檔第一輕鬆到手!”

“啊?”那邊張娉馬上有了反應,“這麼快?”

“正常情況好麼,昨天晚上排片差不多翻了一倍,票房也該爆發了。”

他倆口中的電影其實名叫《哈士奇歸鄉記》,不過大家更喜歡叫它的外號:“二哈行動隊”。因爲之前附近影院沒有排片,他們又懶得跑遠路去星空影城觀看,卻是一直拖到今天附近影院有了排片這纔買了票。

同爲蜜蜂影業出品的真人+CG動畫電影,這部電影和暑期上映的《熊貓歸鄉記》頗爲相似,只是主角從熊貓換成了天生自帶腦抽光環的哈士奇犬,行動目標也從返回巴蜀尋根變成一路蹭車去北方看雪。

得益於大熊貓的超高人氣,全球500多隻圈養大熊貓很早就生活在鏡頭之下,積累了相當數量的照片和影像檔案。正是基於這些第一手資料,逸快特效才能打造出惟妙惟肖、生動有趣的少年熊貓阿盼。

相較之下,哈士奇產出的照片和視頻卻是隻多不少。作爲雪橇犬轉型而成的寵物犬,這種狗有着活潑好動、易於飼養、蠢憨賤二、破壞力強等特點,被網友戲稱爲“二哈”。

雖然二哈常常搞出“撒手沒”、“日常拆家”、“夜半狼嚎”事件讓飼主哭笑不得,它們的人氣卻隨着飼主分享的蠢賤視頻而迅速增長,越是犯二越是被誇“血統純正”,逐漸成爲風靡網絡的寵物明星。人氣之高,以至於毛色習性相近的“大傻”阿拉斯加雪橇犬常被誤認成“二哈”。

通過分析學習網絡上的二哈視頻,逸快特效成功創建一批虛擬的“純種二哈”,然後用這些數字演員和機器以及動物替身配合演出,共同完成了這部影片。雖然在電影圈專業人士看來,這部影片其實是一條主線串起來的哈士奇犯二視頻集錦,其中很多情節都似曾相識甚至能找到網絡出處,但這並不影響影片的爆笑和詼諧逗趣,這纔有了後面的逆襲。

因爲不被圈內看好,這部動畫電影的開畫規模受到嚴重限制,最初只有蜂影自家的星空院線有大量排片,其他院線只有少量白天的非黃金場次或者索性沒有列入排片計劃。然而這幾條傻狗的表現卻讓人大跌眼鏡,雖然排片不給力,它們卻靠着高人一籌的上座率實現票房逆襲,一路超越衆多明星大製作,站到了國慶檔實時票房第一的位置上。

當然,之所以會出現‘狗比人強’的滑稽戲碼,也和今年國慶檔影市不景氣有很大關聯。因爲票補全面取消政策落地,部分大製作影片選擇更加穩妥的賀歲檔、春節檔,今年國慶檔顯得頗爲冷清,不但上映新片少於往年,票房產出也明顯弱於去年。

張娉的聲音再次響起:“‘胖子’現在多少了?”

“我看看,”方俊淇目光下移,得意念道:“不到8000萬,這貨撲定了!”

這是同期上映的一部喜劇電影,“二哈行動隊”的綽號便是出自這部影片的片名。同爲喜劇,這部電影的口碑和觀衆緣都不如《哈士奇歸鄉記》,徹底淪爲後者登頂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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