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伊比利亞半島大部分地方的西班牙看起來像是一個倒置的三角形，馬德里在三角形中心位置，而巴塞羅那這座南歐名城則坐落在右邊頂點附近，東邊就是安靜溫和的地中海，北邊隔着比利牛斯山脈與法國相望。
相比起黃海之濱的島城，位於地中海西岸的巴塞羅那明顯要溫暖許多，這讓剛剛從法蘭克福轉機飛過來的王山和藍梅感覺好極了。
西班牙人從幾百年前的大航海時代搶到了第一桶金後就養成了晚睡晚起的習慣，加泰羅尼亞人雖然從幾百年前就鬧着要獨1立，但在這一點上卻別無二致，走出機場遠眺城市一片燈火輝煌。這倒是方便了兩個歪果仁，沒費什麼事就叫到出租車把他們送到之前預訂好的酒店裡。
顧不上欣賞巴薩漸入高朝的夜生活，一天多沒閤眼的兩人很快就倒在各自牀上陷入沉睡。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山就被咕咕作響的肚子給鬧醒了，伸手取過牀頭櫃上的手機發現才6點剛過，距離酒店供應早餐還有一個多小時。他順手點開uber，暗道你可算要派上用場了。
由於受到當地出租車司機聯合會的抵制和上訴，uber旗下共享拼車的uberpop服務也像在其他歐洲國家和城市一樣被法院禁掉了。然後他們就搞了個ubereats的送餐服務，讓私家車司機幫忙送外賣。打着測試服務的幌子，老王忍着肉疼頂着加價懲罰花了40多歐給自己兩人訂購了兩組早餐：西班牙風味的海鮮土豆湯、煎蛋還有面包，換算成軟妹幣超過三百塊，一頓飯吃掉半天工資讓他肉疼不已。
“唉，真希望咱們的三大運營商能夠給力些，以後mwc能夠辦到滬海去，到時候採訪報道就要輕鬆多了，巴薩這地方真心不適合辦通信展呢。”
mwc世界移動大會，是由gsma全球移動通信協會這個運營商聯盟主辦的。這也是俗稱巴展的它能夠吸引全世界手機廠商和科技記者的原因，運營商雖然在4g時代陷入到了設備越來越貴、流量越來越大、收入越來越低的不利境地，但是他們的地位和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視，也就只有傲嬌的蘋果公司纔可以不鳥他們不來參加mwc，更不鳥巴薩市場。
這座西班牙第二大城市、第一大工商業城市只有不到200萬人口，主要經濟支柱航運進出口和文化旅遊業吸引了大量人口，導致本地移動互聯網發展嚴重落後於世界。直到現在當地電信運營商還在玩着“老掉牙”的3g，並且拒絕向用戶提供最新的nano私m卡。
要知道，早在3年前iphone5全面使用更小更薄的nano卡後，全世界就迅速形成了一波用戶剪卡、運營商換卡、其他廠商跟風的小卡潮流，偏偏人家西班牙人就是不鳥，運營商不支持小卡，用戶也對新蘋果興趣缺缺懶得去折騰剪卡，庫克不來巴薩未嘗沒有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因。
對於蘋果都這麼慵懶懈怠，其他廠商的遭遇只會更加糟糕，他們掛在外面的廣告很難打動本地人，因爲它們主打的4g、三選二nano卡槽本地人根本用不上的說。
不鳥還罷了，爲了給mwc添堵，這段時間地鐵和公交工人正在輪流罷a工，”期間僅提供最低要求的交通服務“，用以抗議這段時間涌入這裡的10萬歪果仁增加了他們的工作強度……
西班牙人是這麼的“不靠譜”，以至於當業界流傳2018年合約到期gsma將決定mwc新會址的消息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巴薩叫好續一秒。
在王山看來，去年成功舉辦了mwc夏季展的魔都顯然有着領先優勢，人更多、城更大、對5g也很積極，本地市府和市政系統歡迎還來不及更不會拖後腿，天然是各大國際盛會的最佳舉辦地。
正在幫人民大道上的各位大佬們暢想着未來，老王的手機卻突然響起打碎了他的遐想逸性，uber通過私家車送外賣的速度果然拔羣，說話功夫就把早餐送過來了。唯一麻煩的需要下樓自取，讓人稍微有些煩躁。
當他提着兩份早點回到客房，卻看到藍梅正坐在桌前看幾張照片，見他回來更是連忙招呼他過去一起看。
把便利袋放在一邊，老王湊過去發現那是幾張手機發佈會的照片，主講人他不認識，背後ppt上的手機品牌倒是有點兒小印象。
“這什麼？新品發佈會？”
“嗯，廠商開了幽靈發佈會，然後把素材發給我們讓幫忙宣傳一下。”
“幽靈？”
藍梅一晃鼠標，指向右邊的圖片exif信息，鼠標指針在2月22日5點21分的拍攝時間上晃了幾圈，“凌晨五點開發佈會，可不就是給幽靈鬼怪們看的麼？”
“行了，吃東西先，我都快要餓暈了。”
喝了幾口熱湯，老王這才恢復了一些精神，開口問道：“這種不需要去現場的發佈會通稿多麼？”
幹得出這種事情的當然只能是小公司，老王知道廠商經常給新品評測發通稿，但他還是頭一回看到連發佈會也發通稿的情況。
“挺多的，國內三四百家手機公司，當然不可能都有錢辦得起大規模的演唱會，又不想錯過這個宣傳方式，就只好發資料給我們，讓我們假裝去現場。唉，我真羨慕你和老刀啊！”
老刀是搞機之家負責跑蘋果新聞的編輯，他和跑蜜蜂新聞的王山自然不需要面對這些麻煩事。
“對了，等下去看你郵箱。你現在還要跑wp這條線，保不齊就有廠商也給你寄了發佈會邀請函或者素材也說不定。”
微軟爲了推廣win10摸逼le也是操碎了心，一方面積極拉攏三星基米等巨頭，一方面對於各路小朋友也不吝扶助，有力地豐富了win10手機的種類。那些板卡出身的小廠的確有打造“虛擬”發佈會的動機和需求，正好派人來巴塞羅那蹭個展。
在主會場附近租個酒店會議室，邀請一些國內來的記者，招開一場“旗艦新品發佈會”，製造登臨行業盛會的盛況，和那些蹭紅毯的娛樂圈邊緣人一個模樣。這裡面總會有幾個圖省事的，索性不邀請記者，官方自己擺拍一堆照片素材發給相熟的的it媒體，讓他們隨便改改然後發回“現場報道”。
果不其然，打開電腦後王山就看到了兩封從國內轉來的邀請電郵，連忙回覆確認。
雖然經常打趣各路廠商和他們的產品，但老王同樣知道他們這些科技媒體和廠商之間其實是相依相生的關係，產品需要曝光度，他們同樣需要新聞內容來吸引流量然後變現養家。
很快兩人就進入了忙碌的工作狀態，把昨天一路上拍攝的照片整理出來，加上簡短的文字寫成報道文章，通過酒店的網絡發送回國。兩地相差7個時區，國內大部分地區的網友正處在午後休息時間，文章發出來能夠賺到不少點擊。
忙完這一切，陽光已經照亮了外面的屋頂，兩人隨即找出各種證件裝備拿好，出門採訪首日的mwc去也。
街邊的法桐還沒有吐芽展葉，高大的棕櫚樹過了一個冬天也又有些灰頭土臉，顏色還不如街心公園的草皮看起來怡人悅目。
倒是兩邊的老建築看起來頗爲養眼，不愧藝術之都的美名。這些年代各不相同的多層建築都喜歡在門楣、窗楣還有屋檐上加裝風格造型各異的石雕裝飾，讓兩個看慣了玻璃幕牆的遠東土鱉看的目不暇接，雖然認不出來哪些是哥特式、哪些是巴洛克，哪些是高蒂的新藝術風格，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們對着認爲漂亮的建築舉起手機。
他們手上不斷出來的咔咔咔聲，也沒有引起當地人的反感，紛紛對他們露出友善和自豪的微笑。當然，這個點兒大多數巴塞羅那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早餐，街面上空曠的厲害，少數人的熱情反應其實代表不了什麼。
來之前他們見識了所謂的“西班牙大廈事件”，這幾天還要領略罷a工文化，自然不會以偏概全地認爲當地人都是熱情開放的。
走着看着拍着，藍梅忽然扯了扯王山的袖子，然後伸手指向馬路對面。
後者擡頭看過去，那是一張巨幅手機廣告，英文的商標、英文和西班牙文的廣告語、棕色頭髮的拉丁美女，以及千機一面的直板觸屏造型，看起來沒有什麼奇怪的。這樣的廣告最近非常常見，畢竟全世界除了蘋果以外的手機巨頭都匯聚於此，不管是叫板對手還是搶佔渠道，在馬路上多打廣告都沒有壞處，哪怕當地人壓根不看不買。
仔細看了一會兒，老王終於發現了異常之處，左上角大大的黑體zte表明了它的身份來歷。
等到藍梅拍完了照片，他這纔打趣着問道：“你這照片發回國可就是出口轉內銷了啊，別人廠商會怎麼感謝你呢？”
“還用得着我來做？信不信人家已經給國內同行發了通稿？”
“額，這倒也是，花大代價在國外買廣告位，怎麼着也得在國內宣揚一番啊，不然怎麼顯得咱已經走出國門反攻海外了呢？”
“嘿嘿，誰也別笑話誰，你家蜜蜂肯定也在街上打廣告呢。”
“那是當然，好歹也是世界第三大系統，怎麼能老是偏居國內不走出來呢？”
然而，接下來王山看到的廣告大多都是三星旗下產品的，直到經過一家花店門前時他才終於找到了蜜蜂的廣告，心裡也是不由長鬆一口氣。作爲蜜蜂版的專職編輯，自然希望能夠發送一些和蜜蜂的報道回國內。
藍梅也注意到了那幅迥異同儕的廣告，不由讚歎道：“嘿！不走尋常路，這還真是純正的蜜蜂style啊！”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三米高的手機模型，上面“顯示”着手機主屏，背景是繁花盛開的花田，看起來令人心嚮往之。
超大模型本是手機廠商的慣用伎倆，從功能機時代就開始玩了，並不值得奇怪，就連蜜蜂在“屏幕”上打洞讓人站在後面露臉合影也不怎麼稀奇。但他們使用一朵朵彩色假花假葉打造的“3d可觸摸屏幕材質”就很是稀奇好玩了，更何況這張主屏圖片還不是死板不動，花草下面埋着led燈組，可以顯示數字和文字並隨着時間更新。
現在太陽還沒有升到高空，街道背陰面稍微有些昏暗，這反倒讓這隻大手機有了更好的視覺效果，離得很遠就能看到上面的時間、日期、天氣、本地新聞。雖然上午的城市還沒有完全醒來，但是湊到它後面合影留念的人依然絡繹不絕，讓人不由爲蜜蜂本地推廣人員的心思點個贊。
等到兩人湊到跟前去合影，這才發現原來異常高的人氣其實是用禮物收買來的，好幾個推廣人員正在免費派發鮮花、巧克力、明信片之類的小禮物。讓人不由莞爾的同時又覺得這才正常嘛。
很快一支紅玫瑰就遞到老王面前，反倒把他嚇了一跳，連忙搖手“不用不用了！”
聽見王山下意識的拒絕聲，那人稍微後退了一點兒，換成稍顯怪異的普通話對他說道：“哦，你不喜歡玫瑰，那麼巧克力呢？或者這些紀念明信片怎麼樣？我推薦你選擇明信片，可以帶巴薩的九大世界遺產之一給朋友，很有紀念意義哦！”
王山只是稍微詫異一下，就接受了這位蜜蜂歐洲公司員工懂中文的事實，當下和他聊了起來，收穫頗多。
收穫的確很多，不但瞭解到了一線員工眼中的蜜蜂，他還混到了一整套巴薩世遺紀念明信片。
這是蜜蜂幻景同當地合作推出一套世界遺產主題的明信片，正面是九座建築遺產的美照，手機掃瞄背面二維碼後還可以通過網絡下載相應的全景視頻。本來只能隨機抽取一張，可誰讓他和卡西一見如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