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貼半小時一塊，在我這交錢打票，然後自己去那邊機器上面操作。都有語音提示的，按照提示在屏幕上面按就可以了。拍好了之後可以指定電子郵箱地址或者扣扣號碼，我們會給你發過去。你也可以在這邊選擇打印照片，面積和價格到時候會有提示的。好了你押多錢？”
“那個姐姐呢？”馬競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最後這個看起來貌似是初中女生的小姑娘弱弱地低聲問道。
“姐姐？”馬競愣了愣神，問道：“就是那個天天在這兒看電視劇的那個？”
看到對面小姑娘猛點頭，馬競隨手指向右手邊南方的方向，“她身體不舒服，今天請假了。你找她有什麼事情麼？”
穿着第一中學校服的小姑娘最後還是沒有告訴馬競她有什麼事情，在他表示自己可以“幫你給那位湯姐姐打電話”之後，她還是搖頭跑了。
撇撇嘴，馬競自言自語道：“哎，看來我這老在樓上呆着似乎有些脫離羣衆了呢。顧客來了都只管找湯姐姐，都不知道我纔是真正的店主兼總經理兼總工程師……不過，我也有些想佳佳了……”
今天是6月24日，按慣例是高考分數出爐的日子，本來這應該是在家好好呆着，手上抓着准考證，守着聲訊臺撥打熱線或者在電腦上不停刷新省招辦的招生考試網高考查分網頁，激動或者緊張地等待查分的日子。
然而同時，今天也是星期六，是機關路上幾所小初高學校放週末假的日子，今天要是停業放假損失太大。按上週情況來看，週末兩天來拍大頭貼的學生是週一至週五五天加起來的兩倍，要是把週五算進週末裡面，五六七三天快接近一二三四這四天營業額的三倍了。
所以在今天早上湯佳怡跟他打電話請假表示不能來上班之後，他並沒有順勢關店休息，而是選擇自己親自坐鎮。
不過似乎效果不是非常好，雖然馬競自認和平人士，但是他這在室內戴着寬大墨鏡、穿着寬鬆t恤和肥大沙灘褲、蹬着拖鞋翹着腳，大大咧咧倚在椅背上的樣子，誰看都不會覺得是人畜無害親切和藹的小白兔。
要是馬競可以把頭貼在那些這麼想的人腦袋上，讀取到他們的思想的話，他一定會叫屈的：“親，你坐着這看看，對面郵電大樓的外牆玻璃是不是亮閃閃的刺瞎眼？我砸不了人家玻璃自個兒戴着墨鏡防範一下有什麼錯麼？”
其實每天也就只有兩三個小時店裡的陽光纔會有些刺眼，通常那時候湯佳怡會關上一扇門或者兩扇都關上以遮擋強光。
馬競選擇戴墨鏡除了遮光護眼以外，還有一個意圖是遮掩他走神時無光的雙眼。因爲直接通過意識操作虛擬屏幕可以獲得更好的信息處理體驗，他一有時間就會不由自主地把思維轉向“眼前”的虛擬屏幕上面。這樣一來在外人看來他就會有些兩眼無神、動不動就發呆。
據說，那些重生者們經常會有這種“因爲想到什麼，動不動就發呆”的狀況，如今也算是非正常人類一員的馬競似乎也染上了這樣的毛病。有時候他就想着，沒準那些重生後記憶無雙，過目不忘，前世隨便一張彩票號碼，隨便一支股票的每日行情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傢伙們，都是和他一樣腦子裡面有個虛擬屏幕，所謂動不動發呆其實是在操作腦內虛擬屏幕來着。
要是一個或者兩個女生進來，看到他一個大男人坐在櫃檯後面，有50%概率選擇立即走人，就像剛纔那個小姑娘一樣，有50%概率選擇躲得遠遠的跟他交錢然後躲在最遠那個電腦那裡拍照。
只有男生女生一起來，或者偶爾有男生們一起來的，纔會大大方方跟他說幾句，聊聊湯姐姐去哪兒之類的話題。
因爲來的人少，呆的時間也短，所以今天的每顧客平均消費指標arpu比上週六降低了不少，讓馬競分外惆悵，不停地想念老員工好夥伴湯佳怡。
不過這樣也帶來了一個好處，湯佳怡在的時候，她老抱怨週末人多害得她不能愉快地看電視劇。而今天這樣的“冷清”環境也使得馬競有足夠的空閒時間來整理一些事情，反思過去的行爲。
馬競首先想到的就是失敗了的手機計劃。
繞是蜜蜂b1如此一款性能不錯、亮點突出，價格便宜的好手機，在上市十天內居然只賣出了不到60隻手機，其中大部分還都是成本價賣給了同學。如此悽慘的銷售業績讓馬競認識到了一點：不是說產品好就一定賣得好能賺錢的。
b1之敗，其一就在市場定位，馬競選擇在平縣這麼個內陸小縣城進行銷售它，現在看來就是個錯誤。經過這幾天分析門口攝像頭記錄下的行人動作，馬競發現了一個讓他很鬱悶
的事實。那就是平縣手機用戶的性別比例，明顯的男多女少，而且年齡偏大！顯然“中老年男性”這一羣消費者是不會認同什麼自拍美容手機的。
所以儘管他進行了一些努力，把店鋪開到了機關路學校一條街上面，但是由於年輕用戶這個市場還沒有被培育出來，主打自拍美容功能的b1自然要倒黴了。
b1的第二敗，敗在了距離和時間上。本來以b1突出的優點，即使在本地賣不出去，在大城市年輕人當中也應該有不錯的接受度纔對。但是因爲平縣這東西太過偏僻，無論是馬競購買零件，還是寄出成品手機，都只能依靠對門的郵政包裹。緩慢的運輸速度影響了不少訂單，很多通過蜜蜂軟件充值頁面的鏈接瀏覽過蜜蜂官方網店的顧客，最後也都因爲店鋪地址在平縣這麼個小縣城而望而卻步。
b1的第三敗，在於沒有核心技術。其實b1還是有核心技術的，也就是蜜蜂手機系統還有雙攝像頭，他還爲雙攝像頭人像拍攝系統進行了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兩項專利的註冊。不過因爲第四敗，名不正言不順的原因，這兩個專利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而除此以外，從攝像頭到各種芯片、電池、外殼，他都需要外購，成本高供應還不穩定，先天就有不足。
雖然“蜜蜂手機”有商標有專利，但是蜜蜂手機始終是沒有正規手續的合法手機。儘管他萬分蔑視那些所謂的“電視系手機廠家”，但人家有牌照就可以大張旗鼓鼓吹自己是“戰鬥機”、“挖掘機”，他卻因爲種種原因不能在店鋪外面公開掛上手機的牌子。馬競算是徹徹底底給上了一課，明白了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
好在，沒有造成多少損失，“學費”不貴。
這個“學費”不貴只是馬競自己的感覺，如果他把自己損失的機會成本也算進去，就不會覺得“學費”不貴了。
在高考結束以後，馬競開展了兩個業務，一個就是租店銷售他自己組裝、編寫相應軟件的手機和攝像頭。最後是手機沒賣多少，業務沒有做起來，攝像頭藉助數碼大頭貼業務算是逐漸走上正軌。
而另外一個業務，則是馬競掛在蜜蜂花園網上面的《在線足球俱樂部ol》網頁遊戲。這個遊戲是馬競綜合了市面上多款流行的體育競技類足球遊戲和模擬經營類足球遊戲，加以簡化改造之後的混血產品。
在6月10號於“數馬地帶”三樓上傳第一版服務器端，並且開啓蜜蜂輸入法和蜜蜂瀏覽器的自動邀請註冊功能以後，他就再也沒管過。
可是就這樣的一個被他放養的遊戲，在過去不到一週多時間裡面居然給他貢獻了一萬多元的淨收入，比他費心費力的b1手機的毛利潤還要高了。
這個結果有些打臉，馬競用了不少時間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是他不小心鬧了個烏龍。
本來按照傳統時間收費網遊的慣例，邀請封測階段遊戲運營商是沒有任何收入的。
他們通常會遵循邀請特定文件加入免費封測、允許部分玩家獲取激活碼進入免費內測、免費不限號公測，然後正式運營在開始收費的流程。
像是以兩款時間收費回合西遊聞名於世的網億公司，就在6月1號推出了其最新作品2。5darpg歷史遊戲《大唐》，開始免費不限號公測。
而道具收費的遊戲，卻是沒有了一個明確的“正式運營”標誌。只要遊戲和玩家羣穩定了，隨時可以開始收費。甚至就連通常必須刪檔的內測階段都會因爲要鼓勵玩家充值變成了“不刪檔內測”。
遊戲成熟以後可以搞“不刪檔內測”，但是在平衡問題還比較嚴重的早期版本的封測和內測中就不能這麼搞了，於是精明的商家發明出了“預充值”這個騙錢新方法：玩家在封測與刪掉內測階段充值多少軟妹幣，到了不刪檔內測或者公測階段，可以得到等值返還！
當然這個“返還”，並不是返還成軟妹幣，而是系統把玩家因爲消費和刪掉而失效的遊戲通用貨幣（通常都叫元寶）重新發放給玩家。甚至有時候爲了鼓勵玩家“預充值”，還會承諾公測時額外返還一定數量元寶。
對於遊戲公司來說，只有軟妹幣充值纔是真的，因爲軟妹幣到元寶的兌換是單向的，玩家充值元寶其實就是“購買”了元寶這個虛擬道具，已經產生了消費。遊戲公司也有了軟妹幣收入，不像時間收費遊戲，玩家充值一百元點卡，財務上沒有用完的點數不能算作遊戲公司收入，必要時遊戲公司需要退還玩家未用完的遊戲點數。不過多數情況下，遊戲公司都會賴掉這一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