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關公尚且如此，對面的秦瓊就更加不能看了，下巴幾道黑線做鬍子，手裡兩條黃線當雙鐗，不提醒的話根本不能和門神秦叔寶聯繫起來。
把審美審醜什麼的先放到一邊，沈莫首先想到的是可行性。
在機器人玩具上添加虛擬裝備，省下了定製玩具的相關開銷，公司當然能夠吃得消。不過《人偶大戰》是格鬥遊戲，移動頻繁動作激烈，虛擬裝飾的追蹤顯示難度要大很多，於是問道：“帽子掉了不算啥，武器錯位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啊！”吳攀無所謂地擺擺手，“都說了要走cult風格，要的就是這種沒錢先將就着的感覺。想想看，打着打着帽子歪了、鬍子掉了、武器丟了，是不是很有喜感？”
沈莫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好友，“個人愛好者這麼做可能還行，我們要是也這麼弄，玩家鐵定要罵孃的。”
“那就免費，做成開源項目唄，”吳攀倒是看得開，“反正超透還沒過氣，這個項目就當練手試水好了。”
“也對，我還是太心急了，”沈莫點點頭，“那就做吧，萬一紅了咱們還能收穫不少名氣。”
想了想，他又說道：“所以也不能過分寒酸，怎麼着也得弄個電影改編權。”
“什麼電影？”吳攀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關公戰秦瓊好像只是相聲段子，沒有電影吧？”
“是沒有這部電影，然而，”沈莫點頭，“不是還有《關公大戰外星人》麼？這可是現成的。”
說着說着他的腦洞也完全打開，拿起手機學着對方那樣，找到人偶大戰的宣傳圖開始塗抹修改。
“這個姿勢棒棒噠，背景就這張好了，對手就用這個，很有氣勢。哈，完成！”
把手機遞到吳攀面前，“看看，這樣的效果是不是比你那個要好？”
屏幕上，往常人來車往的中環一片混亂，標誌性的近代建築和現代高樓倒塌連片，罪魁禍首赫然是體型巨大的白色牛頭梗。好在綠帽子紅臉手拿黑線大刀的“機器關公”已經趕來，正隔着街道與之對峙。這一幕顯然是在致敬一代神片《戰神》。
由於手機操作不方便，關公和大狗身上帶着明顯的摳圖毛邊，讓這一幕變得更加喜感。
“還別說，你這麼一弄還真得有了點兒特攝片的味道，那些奧特曼手遊都該跟你學學。”
沈莫點頭，“回去先做個摸d試試效果，然後再找蜜蜂影視購買改編權，應該用不了多少錢。”
“是啊，他們已經吃到肉了，總該讓咱們喝點湯啊，不然就太不要臉了。”
《關公大戰外星人》原名《戰神》，是一部1976年拍攝的中文特攝電影。
特攝是日語詞“特撮”的轉寫，本來指的是源自好萊塢的電影模型特效技術，後來專門用於藉助模型技術表現大英雄打大怪獸的影視形態。
1954年3月1日，美國在北太平洋比基尼環礁試爆氫彈，正在附近公海作業的島國漁船“第五福龍丸”號受到輻射波及，此事被島國人視爲廣島長崎之後的第三次核害，引發反核試大抗‘議。
熱點事件啓發特技攝影師圓谷英二，創作出了輻射變異怪獸“哥斯拉”，影響了很多人。圓谷後來離開東寶電影，自立門戶創作《奧特曼》系列，這種新穎的科幻劇集受到市場追捧，出現諸如《超級戰隊》、《假面騎士》等跟風作，熱潮一直持續到現在。
華語電影人同樣注意到了特攝劇的流行趨勢，並有所嘗試。邵氏影業的導演華山邀請科幻作家倪匡創作劇本，拍攝了風格類似奧特曼的《虹光超人》，影片於75年8月1日上映，一週後帶着八萬港元票房慘淡下畫。
到了76年，生於鷺島的導演陳洪民又製作了木雕關公顯靈大戰外星人的特攝電影《戰神》。據說導演原本想讓關二爺守護灣灣的北市，卻因爲新聞居的干涉而將戰場移去港島，還特地打出“香‘港無超人，但係有關公！”的宣傳口號。可惜這部電影的畫風太過清奇，實在不符合當時觀衆的口味，同樣撲得一塌糊塗。
影片之所以重新爲人所知，還得名感謝蜜蜂影視的“華語電影修復工程”。打着不忘前人創作、完善電影殿堂的口號，蜂影通過各種方式蒐羅了大量華語電影錄像帶和母帶，膠轉數改爲數字存檔後放到自家網站上供人免費觀看。
膠片的保存期有限，稍有不慎就會發硬變色影響播放效果，轉制數字版就可以避免這個問題。對蜜蜂而言，修復工程固然有公益效果，最主要的目的卻還是增加自家片庫，同時鍛鍊影視特效團隊。這些老舊影片雖然沒什麼名氣和人氣，卻勝在便宜量大，偶爾還能看到“明星小時候”。《虹光超人》的主角便是後來的警察專業戶、金馬金像雙料影帝“賢哥”。
有道是金子在哪都發光，這些電影蒙塵幾十年，卻在網絡幫助下煥發新生重新受到追捧。
多數網友自然更喜歡熱門或知名的影片，目光很少投向老電影。但是茫茫網海幾億網民，口味獨特喜愛奇葩的人同樣有不少，很快就有cult片愛好者注意到它們，將其捧爲華語神片，慢慢引來更多關注。
後來《戰神》被某網紅主播看中，作爲素材放到吐槽節目裡，更是勾起了人們的無窮好奇，大量網友抱着獵奇心態過來圍觀“國產超人”和“關公大戰外星人”，很是讓蜜蜂賺了一把人氣。再後來，這部電影經過重新剪輯、添加特效，被重新送上大銀幕，取得了近千萬票房。
數字看起來不大，還不夠支付明星片酬，但是考慮到極低的製作和宣發成本，影片依然算得上大賺，更是因此被好事者編進所謂的世界電影利潤率排行榜。
值得一提的是，票房裡面有吳攀貢獻的30塊，這也是他第一時間想起這部電影的原因。
心裡有了主意，倆人很快就結束行程，返回暫住的酒店。
一同被帶回的，還有蜜蜂遊戲贈送的袖珍月餅，以及做成兔子形狀的月見糰子。
今天是農曆八月十五，整個東亞文化圈都要慶祝中秋佳節，蜂遊特地定製了這些月餅贈送給到場觀衆。
島國這邊同樣也過中秋節，稱爲十五夜。
明治維新廢除農曆，春節被挪到陽曆1月1日，但中秋賞月的習俗卻頑強地保留了下來。每逢農曆八月半，寺院神社都要舉辦賞月會，歡迎民衆前來進香賞月，藉機鞏固影響爭奪信衆，卻也客觀上傳播了這個節日。
不過這裡卻不怎麼吃月餅，而是以時令瓜果和江米糰子代替，有的對方做成圓形，有的做成帶尖的芋頭形，當然也少不了實力賣萌的兔形。
就和糉子月餅只在節日期間銷售一樣，月見糰子同樣只會出現在中秋前夕。孫湉對其慕名已久，專門指示沈莫給她帶團子回去做禮物。她和齊琳琳並沒有過來這邊，而是各自回了老家。沈莫他們和家裡同處一城時常見面，卻是不太在意中秋團聚博餅爲戲的老傳統，照樣出國考察玩的嗨。
原本沈莫還打算下載《人偶大戰》，製作關公摸d，結果剛打開電腦就接到孫小湉的視頻通話請求。
接通視頻，他先是獻寶一樣展示了自己剛剛買回的集中月見兔子，然後又得意地拿起一塊蜂遊月餅，“快看這是什麼？”
“什麼月餅這麼小？島國商家怎麼這麼黑心啊？”
“額，”沈莫差點兒閃到腰，連忙解釋道：“難道你不覺得它們小小的很可愛麼？還有，上面還有個性圖案，看起來很酷的說。”
這些的個頭都很小，僅僅比500日圓硬幣大一圈，重量也只有20克，結果觀衆都忙着排隊試玩腦機遊戲去了，這些月餅就稍微點兒“滯銷”。工作人員一激動，抓給沈莫他們一大把，這會兒正好拿來逗弄小女友。
直徑不到三釐米的月餅被單獨裝在泡沫塑料盒裡，外面套着透明袋子，可以看到正面壓印有簡單的文字和圖案。不是蓮蓉、五仁、蛋黃這些，而是蜜蜂旗下游戲的logo徽標，看起來別有趣味，還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果然，等到看清上面的圖案，對面的孫湉立即激動起來，大聲喊着“我要我要！”
“想要什麼啊？”也不管月亮還沒升上來，沈莫撕開袋子，兩指夾住月餅送入嘴中，滿是陶醉的開始嚼吃，然後他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注意到對面男友臉上的異常，孫湉連忙問道：“怎麼啦？怎麼啦？是不是噎住了？”
端起水杯喝口水，沈莫這才說道：“沒什麼，就是這月餅的餡料有些奇葩，一開始有點兒不習慣。”
普通月餅不是甜黨就是鹹黨，他剛纔吃下的那顆卻是檸檬餡的，吃起來着實酸爽凜冽。
這些月餅的包裝袋都是一樣的，正面全透明，後面則標註着產地日期以及致敏原信息，具體的用料配方卻沒有寫明。“辣椒、青檸、榴蓮、花椒、生薑”，看着這一長串有味道的名字，他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似乎感覺到了滿滿惡意，同時也深深理解了這些小東西爲什麼會“滯銷”。
至於繼續品嚐，還是算了吧！青檸已經吃到了，辣椒花椒還會遠麼？
沈莫不吃了，孫湉的好奇心卻被勾了起來，在對面連聲喊道：“那就都留給我吧，回頭全都給我帶回來啊！”
“我爭取吧，”跨國攜帶郵寄食品有些麻煩，沈莫也不敢把話說太滿。同時心裡暗暗埋怨，誰踏馬這麼無聊，整出來這麼黑暗的餡料配方，簡直比五仁月餅還要******。
要是他能夠遙看千里之外，看到馬競面前案板上放着的月餅模具，肯定會大喊一句：“原來是你！”
然而沈莫卻沒有這能力，甚至他的咒罵都沒能讓對方打個噴嚏，後者依然在有條不紊地製作着他的“馬氏月餅”。
參加完tgs上午的開幕活動，馬競下午就打飛的回到鷺島家裡，然後就鑽進廚房一直呆到了現在。
把花生仁炒好，他又開始處理其他餡料，每一樣都料理妥當，這才施施然混合起來。
“要是都照你這麼做，月餅廠鐵定要破產，”在他身邊，穿着家居服繫着大圍裙的湯佳怡如是說。
今天干活的主力是馬競，她只是負責端盤子遞碗的幫廚。
前者正在處理麪皮，聞言隨口接話道：“怎麼會破產呢？他們又不是隻有這麼一個項目，不然接下來十一個月賣什麼？”
“我不是說自己做月餅會讓工廠破產，我是說你這個製作工序，不嫌太麻煩了麼？誰家做月餅有你這麼麻煩？”
“嫌麻煩啊？”馬競笑道：“那我少做點兒，等下不夠就吃禮盒好了。”
禮尚往來，他們家同樣收到很多精緻的月餅禮盒。雖然這些月餅比商超出售的那種“紅酒月餅套裝”好很多，但還是不能令馬競感到滿意，索性就弄來材料工具自己做了。
“我可沒有抱怨，只是有點兒小感慨，”湯佳怡道：“你都不嫌麻煩，我又怕什麼？”
他的做法和正統相差很大，選料與處理工藝上多有創新組合，傳統月餅的影子的很是稀薄，自然需要大規模試吃以獲取反饋。除了tgs現場，蜜蜂還在其他地方投放了贈品月餅，馬競家裡同樣也逃不過。
給外人品嚐的版本只需要做的小一點就好，就算味道不對也已經嚥了下去，但是給自家人的就要用心一些，因爲事關一個丈夫和父親的面子問題。
“不麻煩不麻煩，”男人嘴上說着話，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滯，很快處理好麪皮開始包餡料。
“現在看着慢是因爲我還在最後調試，等將來流程成熟了，速度就會快起來。”
“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湯佳怡說道，“你不會打算讓我們吃幾個月月餅吧？”
“怎麼會？過了今天，就不是月餅，是普通餡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