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從方誌強桌上用了一半的香菸盒中抽出鋁箔來放到文件櫃下方底板一角處,然後拿了一個不鏽鋼水杯罩上。當然龍宇這樣就是做個樣子,其實小亞早就把竊聽器的信號屏蔽了。
方誌強見龍宇在櫃子下弄了一陣,皺眉說道:“這樣有用嗎?”
“方局儘管放心,當然有用,我自有一套辦法。”龍宇篤實的語氣說道。
重新坐回椅子上,龍宇說道:“方局,我有一個推測,這個趙克紅在逃脫後躲藏幾年又出來開始作案,膽大妄爲手段果決殘暴,與其從前的性格截然不同。說明失蹤的三年期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才令他從一個內向膽小的人變成了瘋狂的劫匪。”
“你的屏蔽確定有效嗎?”方誌強低聲問道。
龍宇正色道:“方局你放心,已經完全屏蔽了,我決不做把握的事。”
“好,你的推測這正是我要說的,”方誌強把竊聽器的事情暫放一邊說道:“龍宇接下來的事情事關重大,你要保證不向任何人提及。”
“當然,必須的。”
方誌強深注龍宇一眼說道:“我們懷疑他在失蹤期間參與了一個人體試驗的項目。類似米國曾經開發的超級戰士計劃,至於這個項目是不是由米國主持或參與,暫時還不能確定。”
“哦,懷疑趙克紅參與此類項目,是基於他的實力膨脹推測、還是已經掌握了這項目的確切證據呢?”龍宇點頭說道。
趙克紅抗擊能力與恢復能力超強,有點非人類的意味,身體經過改造是肯定的。
方誌強搖搖頭說道:“目前我們手中有一些零星的線索,但對方非常隱秘、謹慎,猶如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一樣,令人難以捉摸、無從下手。只根據一些蛛絲馬跡來推測,得出個大致的輪廓;
今天匪徒截擊警方車隊,搶劫趙克紅的軀體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進一步確定了我們的判斷,趙肯定與對方有聯繫。他身上有某種秘密是對方不能讓我們得手的。”
龍宇額首說道:“從今天對方的行動看來,他們的準備並不充分,只用了一輛卡車載着兩輛小型SUV,顯然是倉促行事。很可能對方也在尋找追捕趙克紅,趙身上攜帶有他們的秘密或是重要信息。”
方誌強伸手捋了捋下頜的短鬚,慢慢說道:“調出交通系統的監控攝像顯示,那輛大卡車是今天中午從楚洲進入江城的。
出發地點在南平物流中心附近,已派出小隊突擊檢查。現在還沒有進展消息,我估計對方已經聞訊撤退,不會有太多收穫。”
“下午逃匪車子爆炸時我看到有個黑影飈出,落入江中,那黑影像是人形,從體徵上看極可能是趙克紅。”龍宇分析道。
聽龍宇如此判定,方誌強目光投了過來:“我也是這麼認爲,所以打算進行打撈,趙克紅當時是在江城中心醫院搶救無效,確認死亡的。
警隊把他的軀體運回去是爲了作爲樣本研究證實我們的推測。”
龍宇搖頭嘆息道:“這麼看來,我還辦了件壞事,先是把他打傷致死,後又開槍打爆車子把趙的軀體也炸飛了。”
見龍宇所言對自己的行爲缺乏肯定,方誌強馬上正色說道:“你出手是完全正確的,要不是你及時出手阻止,趙克紅可能早已逃脫了,無論將之擊斃還是打爆車子都是難以控制的事,對這種悍匪,消滅是上策。
至於研究只是其次的事情,絕不可能爲了研究而妥協縱虎歸山,那等於是玩火,置國家和百姓的安全於不顧。這纔是原則問題。”
龍宇失笑道:“也有爲了研究而妥協的,比如在米國的電影中經常有這樣的場景。爲了研究某個項目犧牲很多人也在所不惜。雖是電影誇張但也可能確有類似的情況。”
方誌強沉聲說道:“那種情況確實存在,米國的霸權野心是沒有一天停止過,爲此目的頗有些不擇手段,但拿它本國的民衆受累,它是最忌諱的;
你說的那種情況都是在某個偏執狂一樣的人物主持下才會出現,原則上來講上頭是不會允許軍事項目研究引發民衆傷害和恐慌的。
米國尚且如此,我國對此類項目活動的限制就更嚴格了。畢竟安定纔是國之根本。”
對這些問題龍宇也不宜多議,繼續說道:“如今趙克紅的軀體掉入了江中,肯定是隨水衝向了下游,不過這長江流域太廣,搜尋的難度可不小。”
“此事只能安排水警隨時注意觀察了,但是水中不確定因素太多、找到的希望很渺茫。”方誌強搖頭說道。
龍宇欲接話,突覺懷中的手機來電:是周池莉,龍宇笑道:“周老師啊,你好…”
這畢竟是在副局長辦公室,大聲接電話有點不妥,龍宇向方誌強額首示意開門出來到走廊盡頭的露臺上。
“周老師,有什麼事嗎?”
周池莉的聲音從耳筒中傳來:“龍宇呀,我今天下午去看了家藥廠,就是江城的中藥二廠,在楊壩工業區,他們目前的經營狀況很差,有轉讓的意向,價錢還沒談。
我看了看廠址規模和設備還可以;他們就是一家中小型的廠子,比較符合你心目中的要求。就看你哪天有時間,過來仔細考察一下…”
這周池莉還滿上心的,決不假打。行事也利索,中午纔開始談,下午就行動起來了。將思想化爲行動是成功者必備的最重要素質,周池莉的成功果非幸致。
周池莉說着,把自己瞭解到中藥二廠的情況向龍宇描述了起來。
龍宇和周池莉通話之際,方誌強拿出火柴盒中的U盤插到電腦上,鼠標點擊界面打開。
盤上只有兩個文件夾,打開其中的一個文件夾,其內有一個壓縮文件和一個奇怪的圖標,通常這種圖標用以表示無法用本機程序打開的文件!在另一個文件夾內是兩個這種文件。
試着打開那個壓縮文件,但提示解壓需要輸入密碼。方誌強略一思索,輸入了韋林的警號,很快文檔打開了,這又是一個文件夾,裡面是很多照片,有各種場景和不同的人物。其中有很多畫面是模糊不清的,大約是拍攝的時候鏡頭抖動所致。
方誌強凝視着電腦屏幕,精神完全被其中的內容吸引住了,照片中涉及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和事。
這些都是韋林用生命換來的情報與線索,對於以後追查毒販的行動有着極大的幫助。
大致瀏覽了一下照片,方誌強注意到另外還有個普通的文字文檔,鼠標一擊點開,現出一段漢字:
盤內另外的文件不能被打開,曾有一個黑客對我講過這種文件的特點;點擊打開時會提示輸入密碼,這是一個陷阱。
若輸入一次錯誤密碼,文件就會自動刪除或損壞。所以千萬不能用試密碼的方法打開它。
我研究了多次,發現這幾個文件的原始程序,被設定爲只能進行硬件解碼。也就是說要在創造它的電腦主機上才能打開。
但主機所在之處我已不可能再有進入的機會。這些文件涉及敵人的巨大陰謀,我只能把它下載下來以備後用,試試能否有其它方法破解。
文字最後是一個小型圖案勝利的手勢。
文本內只有這樣一段文字,沒有日期,也沒有署名。但方誌強完全明白,最後那個勝利的手勢就是當年韋林在警校是最喜歡做的。
眼前彷彿又看到當年那個在操場上球場上奔跑的少年;作爲他的教官,方誌強此刻的心情既欣慰又心痛。
欣慰的是韋林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不僅在上上次的行動中及時發信通知警隊予毒販致命一擊,更託龍宇交來了如此重要的情報,其它三個未知文件不算,僅僅這個壓縮文件中的內容對案件偵破的價值已是無法估量。
令方誌強最心痛的是韋林自己這個得意弟子、警隊中的優秀戰士就這樣永遠離開了,甚至最終作爲一名警員的葬禮都沒能得到。
雖然作爲一名警員,以維護國家人民安全爲己任、打擊犯罪爲天職。必須時刻作好犧牲的準備。方誌強依然難以壓制住心中的憤怒與憂傷。
今天是星期天,總局的電腦專家正在休假。方誌強用一個確認安全的內部號碼與之聯繫:“程工你好,我是方誌強。”
“你好方局,有什麼事嗎?”
方誌強說道:“我就是想問一下,需要在主機上打開的硬件解碼文件,能否有其它的破解方法?”
“這要看文件編碼的性質,技術上說起來比較複雜,通常來講這種文件原始編程是由主機處理芯片寫成的,等於文件就象人一樣,出生時基因已經確定了,不能叫別人爲爹媽。反正大概就這意思吧。
所以說要用在別的電腦上打開這種文件難度很大。因爲每臺電腦處理器的原始編碼都是不一樣的。”
方誌強複製壓縮文件取下U盤,收拾起感慨憂傷的情緒,剛纔幸好沒有試圖輸入密碼去打開那三個未知文件,以後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