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事情的發展，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種巨大的峰迴路轉，讓星老也忍不住面露驚喜。
而林牧，仍閉着雙眸，雙手合十。
沾滿鮮血的青衣，靜靜伏在他身上。
他卻無悲無喜，安寧如天上終年不落的星，
神聖的禪意，在他眉間起伏。
一股寧靜似水的佛味，從他的骨子裡，血液裡，散發出來。
“破而後立，浴火重生。”
看到這一幕，星老蒼老的臉上，欣慰之色更濃了。
林牧受到的痛苦，他是看在眼裡的，絲毫不亞於從地獄裡走一遭。
但一切，都沒有白費。
僅此一劫，林牧的神魂，算是真正穩固，他的意志，往後也再無人能撼動。
而佛道武聖的舍利子融入林牧血液中，對他以後的成長，也將帶來無法想象的好處。
良久後，林牧雙眸慢慢睜開。
他的眼睛，黑白髮明，清澈如稚子，隱隱還有些頑皮。
“閉目神聖在指間，睜眼神聖在心中。
星老面色動容。
雖然他早已猜到，林牧經此一劫，破而後立，必會大有收穫。
可也沒想到，林牧會達到這種境界。
當林牧沒有睜眼時，身上禪意生生不息，而這一睜眼，禪意全無，就像個初入塵世的孩童。
這不是說，林牧的禪意沒了，而是禪意全部收斂到內心深處了。
如此收放自如，這是一些真正武學宗師纔有的境界。
這等於，單論心靈境界，林牧已比肩武宗。
“星老——”
林牧眸子裡，本來透着淡淡頑皮。
這頑皮，來自劫後重生的喜悅，來自境界提升的滿足，來自想和星老分享的期待。
因爲心境的提升，將他的各種情緒無限淡化，便化爲稚子般的頑皮。
但轉瞬這頑皮之色，就化爲擔憂和自責。
此時，星老臉上一片蒼白，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幾倍。
他猛地想到，煉化佛骨舍利，他是承受巨大痛苦，但星老要分解舍利，又豈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加上星老本身重創在身，這就更嚴重了。
星老眉宇間帶着濃濃疲憊，可臉上依然笑呵呵的：“好孩子，不用擔心，歲月的力量，比你想的要更可怕，我什麼風霜沒有經歷過，這點小傷還是不要緊的。”
“可我……”
林牧仍忍不住自責。
在他出現以前，像星老這樣的高手，完全可以在七星學院安靜的生活。
都是他，打破了這平靜，並令星老屢次陷入險境。
“男子大丈夫，不要在這些小節上婆婆媽媽。”
不等把話說出口，星老就面色一板。
“是。”
林牧只好俯首。
“你的修爲，突破至十二階了吧？”
以星老的強大修爲，自然能輕易看出林牧氣息變化。
“現在我正是十二階武者。”
林牧點頭。
在舍利子那強大能量的衝擊下，他都不用自己去破階，修爲自己就突破了。
畢竟那十五顆舍利子，可是武聖留下來的。
“好，那就好，爭取早日凝練先天真氣，成就先天武師。”
星老欣慰道。
“我會的。”
林牧正色應道。
“緣，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星老頓了頓，渾濁的雙眸看着林牧，“你我相識，就是一場緣，那麼你我之間，一切便不要去計較，隨緣而行即可。”
“只要記住，不管做什麼，記住今天的苦難，不要逆了自己的本心。”
“緣，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林牧微微失神。
這樣簡單的話語，在他聽來，比任何禪語都更美妙。
歲月的力量，果然無法想象。
星老雖然不是神佛，但悠久的歲月，恐怕早已讓他的心境，不遜於神佛。
“但我的情況，的確不好，剛纔之舉，也只是在盡最後的努力。”
星老平靜道，“接下來的局面，我已無力插手，只能在這七星塔內，冥想療傷，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說罷，他已閉上眼睛。
輕輕的鼾聲響起，這會功夫，他竟已睡着了。
凝視星老熟睡的面容片刻，林牧不忍驚擾，慢慢起身，悄悄往塔外走去。
離去前，他再次回首，俯身下來，在地面拜了三拜
他血液雖已融了佛之舍利子，可要說佛，他頂多只能算個小沙彌，星老纔是真正的佛。
出了第五層，在七星塔裡行走，林牧臉上很快露出疑惑。
尤其到了第二層和第一層，這疑惑更深。
平時，不管怎樣，七星塔或多或少，總會有人在裡面修煉。
可今天，四周卻空蕩蕩一片，連人數最多的第一層，都罕無人跡。
心神微沉，他情不自禁的不禁加快腳步，很快出了塔。
又走了好幾裡，他這纔在一條小路上，看到幾名行色匆匆，身上帶傷的學生。
“幾位師兄，請慢步。”
林牧連忙走了上去，他隱約有印象，這幾人是往屆的老生。
聽到聲音，幾名老生愣了愣，等看到林牧後，更是吃驚。
“原來是林師弟，這半個月師弟你去哪了？”
其中一名面龐黝黑的老生道。
“什麼？半個月？”
林牧大吃一驚。
“當然，天元大比都在三天前結束了，我們本來還指望看到師弟你爲學院楊威，哪想到你竟不見人影。”
另一名受傷的老生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
林牧眼中光芒閃動，他沒想到，和星老在七星塔中煉化那十五顆舍利子，竟花費了半月時間。
“就是，若師弟你參加了，他凌風學院絕不可能這麼囂張。”
“尤其那方離，以爲自己是誰呢，還大言不慚，說我七星學院無人，真把自己當喬念生了。”
“若林牧師弟在，雖然說不可能拿下第一，畢竟那喬念生太恐怖，可這第三名，卻未必是他方離的。”
幾名老生不知道林牧的想法，那受傷老生說話後，其他幾人也紛紛開口。
“住口。”
不料，幾人這樣說着，那黑臉老生卻猛地一喝，“我們現在應該慶幸，而不是遺憾，還好林師弟沒去參加，否則局面只會更糟糕。”
被這老生一喝，其他老生猛地清醒過來，一個個也是冷汗直流，不敢說話了。
“這位師兄爲何這樣說？”
看到這情形，林牧立即想起喬家對他設下過陷阱，面色一變，“難道天元大比上，有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