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這位兄臺可有功名在身?”這時燕胤禮身後的隨從走了出來,他寬鼻大眼,其貌不揚,穿着一身青衫,說話時井井有條,絕對是一位有睿智的人,應當是太子的謀士了。
太子爺臉色陰霾,都恨不得立刻殺了朱子明,然而大庭廣衆的,沒判個什麼罪行,能輕易殺之麼,看到孫茂之走了出來,眼珠子一亮,悄然道:“孫先生,給我好好教訓他,給他定個大不敬的罪名。”
孫茂之暗暗點頭,而朱子明如此大膽敢跟太子叫板,他早已將朱子明列爲頭大無腦的一列人之中,不免輕視了幾分,對付他,只憑三言兩語便可!
望着冷靜從容的孫茂之,朱子明立刻是打起精神來,雲宗海與太子都是性格躁動,容易對付,而這種淡定沉着的人,最爲富有心計,很難對付。
朱子明不敢大意,抱了抱拳道:“在下沒有功名在身。”
在燕國,如今推行文風,對才子文人極其的看重,爲了讓燕國的科舉考試更有多的學子參加,更多的有能之士報效朝廷,爲此,朝廷頒佈了新的律法,凡是有功名在身者,除了皇上,任何人都可不跪。
數年前的新律法轟動一時,因爲曾經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舉人們,也只是在縣太爺面前不用跪而已,而如今連皇子和一品大員面前都不用下跪,瞬間將有功名在身的文人們的地位,提到了一個絕無僅有的高度。
如此說來,若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是可以不用向太子下跪的,然而在場的諸人皆是前來飲酒作詩的文人雅士,又怎麼可能全是些草民階級的百姓,其中不乏秀才之身的才子。
不過這些秀才們仍然是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着,雖然可以不用跪官員,但太子是何身份,將來的儲君,等他登上大統,這律法還不是他一句話說的算,他們怎敢挾律法與太子相抗衡的。
當衆人聽到朱子明的話,全都是呆了呆,你若沒有功名,而不下跪,可是對太子身份的褻瀆,可以判死罪的。
衆人誤以爲朱子明這位冒牌女婿是真貨,而“李雲”曾經正是中過秀才,有着功名在身,如此一推算,朱子明自然是秀才之身了。
“朱公子是不是不想活了?”衆人嘀咕着,還以爲朱才子罩着功名之身,纔敢與太子較勁,清高的不肯跪下,沒想到他竟然說自己沒有功名,莫非是想自尋短見?
太子之威,可不是鬧的好玩的,衆人深怕被殃及池魚,紛紛暗罵朱子明,你想死,也要換個地兒呀,無端的看到血光,可是不吉利的。
果然是個莽漢,愚鈍之極!孫茂之冷笑幾聲,接着斥責道:“既然你無功名在身,太子殿下面前,竟然不下跪,你該當何罪!”
平常百姓若是見到七品以上官員,必須行跪拜之禮,否則是大不敬之罪,而若是連太子面前都不下跪,那麼更會加上一個藐視皇族的罪名,其心可誅!理應當斬!
朱公子這回是在劫難逃了衆人心裡嘆了一聲,朱公子平日裡不是機智過人麼,怎麼今日如此糊塗了?
雲宗海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這下子你死定了吧,敢與我雲門少主作對,真是不知道死活!而燕胤龍一臉的譏諷,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在朱子明眼裡,自己雖然是個冒牌女婿,但我就是我,不會拿着自己跟別人混爲一談,所以纔會說自己沒有功名在身。
而此刻沈碧馨一顆芳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嚇得淚珠都在眼眶裡打轉,扯着他的衣袖道:“子明,你闖大禍了,算碧馨求你了,不要和太子作對了。”
“朱大哥”雲婉清美眸亮晶晶的,也是快要哭出來了,輕聲哽咽着,朱大哥便是這般,從來不向任何人低頭,即使是太子也不例外。
太子早已是出了名的殘暴,得罪了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沈碧馨怎能不擔心他,她神色緊張,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朱子明笑着撈了撈她的小手:“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你還有心情笑!沈碧馨俏臉閃過兩道紅暈,又羞又氣,都這個時候,還作怪!
“還請問這位大人,我所犯何罪?”朱子明面色一冷的道。
冥頑不靈,真是笨到無可救藥,孫茂之臉色浮現一絲不耐煩,哼道:“太子貴爲皇族,無比尊貴,你身爲一介布衣,不下跪便是對太子的不敬,無視朝廷律法,按照燕國律法,你該被判腰斬之刑!”
腰斬衆人面色頓時蒼白一片,腰斬可是燕國最爲殘酷的刑罰之一——用刑臺上的大刀,活生生的將人從腰身的部位斬成兩段,即使想想都恐怖如斯,更何況親眼所見。
“大人,朱公子的話是無心之失,還請大人從新發落,”沈碧馨俏臉沒有一絲血色,聲音顫抖道。
“太子,請你放過他吧,”雲婉清走到燕胤龍身邊,顫顫巍巍的道。
燕胤龍面色一冷:“爲何?”
雲婉清輕聲道:“他只是出言不遜,罪不至死,還請太子寬恕於他。”
燕胤龍點了點頭,暗忖着,自己似乎是多心了,雲小姐只是心地善良而已
九皇子燕病已咬着牙,他很想出來幫朱子明一把,他這位最無用的皇子,太子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裡,說的話更是會當屁一樣,他即使站出來,也是自取其辱罷了。
因此燕病已很矛盾,一直處於猶豫不決之中
“沈小姐,這個我是做不了主的,”孫茂之有着一絲得意之色,彷彿已經是狠狠修理了朱子明一頓,可以在太子面前立功了:“憑太子做主。”
燕胤龍微微點頭,他雖然想殺了朱子明,但來凌雲,是爲喜事而來,若是見了血光可就不是好兆頭了,如今雲婉清更在身邊,他也不想讓雲小姐見血,看着朱子明冷笑道:“你若是此刻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便既往不咎。”
跪下磕頭?衆人心頭一動,太子分明是在羞辱人,若是跪下也就罷了,怎能行磕頭之禮的,要知道,即使是皇主,也沒有權利讓人磕頭。
這等屈辱誰又受得了的,只是性命與恥辱之間,衆人還是願意選擇前者,畢竟小命都沒了,還談什麼臉面的
在衆人以爲朱子明嚇得尿褲子時,朱子明卻是面色不改,哈哈笑道:“太子果然宅心仁厚!”
嘲諷的話語讓衆人全是傻了眼,有人佩服他的好膽色,有人幸災樂禍他死定了
“好,你既然想死,也怨不得我了,”燕胤龍面孔猙獰了一下,大聲道:“來人!”
刷的一聲,只聽到玉泉樓外的太子侍衛,拔刀衝向門內,虎視眈眈!
“給我將他綁了!”太子斥聲道。
這些皆是大內的侍衛,立刻齊聲道:“遵命!”
在沈碧馨手足無措,雲婉清驚慌時,朱子明大聲道:“慢着!”
雲宗海笑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儘管說吧。”
今日太子突然到訪玉泉樓,怕是是他從中做鬼吧,朱子明不急不慢道:“我想問九皇子一句話。”
想找九皇子做靠山?燕胤龍心頭暗諷,廢棄皇子?真是笑話!
朱子明從頭到尾不動聲色,成穩的可怕,根本不像一個魯莽之人,孫茂之終於發現到了一些端倪,卻摸不透是什麼,試探道:“你說!”
在燕病已一頭霧水之時,朱子明看着他道:“九皇子,請問你剛纔叫我什麼?”
剛纔?九皇子回憶了一下,呆呆道:“是表姐夫?”
表姐夫!聽到這三個字,衆人愣了一下,接着譁然一片,即使再蠢的人,也能明白這三個字的重量,朱子明乃是皇親國戚,給太子下跪,太子敢接麼?
燕國皇室,最爲忌諱的就是皇親之間的爭鬥,縱然燕胤龍身爲太子,也不例外,他也只敢暗中與其餘皇子們較勁而已,而身爲皇子的表姐夫,何人敢叫他跪下的?
似乎剛纔有人叫他什麼朱子明,他就是如今風頭正盛的朱子明!孫茂之瞠目結舌了一下,好手段,好膽識,竟然自己與太子都被他耍的團團轉了。
怎麼都沒想到他是皇親呢?衆人心裡恍惚,當然這表姐夫只是遠親而已,不受人重視,但也是和皇親國戚沾了邊的。
燕胤龍已是氣的臉色鐵青,原來他早已成竹在胸,自己不能治他他這是在挑釁我,戲弄於我,該死的!我非殺了你不可!
沈碧馨太過擔心朱子明的安危,失了方寸,也都是沒想到這一點,如今鬆了一口氣,可得罪了太子,不止是子明,連同沈家,等太子一旦登基,便會處於危難之時。
朱子明笑眯眯道:“太子殿下,我還用下跪磕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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