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受死!”
小荷根本沒半分的猶豫,兩手叉腰,巨大的身影當空一站,便就雙眼圓瞪,霎時兩條猙獰的火龍便就咆哮噴出!眨眼便就包圍了風絕涯!他身前那綠色的天靈葉,忽而幻化出一個巨大的綠色護罩,當空阻擋了咆哮的火龍圍殺!
雙方力量撞擊之處,熱浪翻滾!氣息蒸騰劇烈的如千軍萬馬竄向遠處!更可見空間出現接連不斷的扭曲,空氣都像是要被引燃!風颳動這熱浪降臨,讓整個天河山的溫度,都如暴漲了十幾度!
風絕涯咬牙堅持,不想魂飛魄散。
只是如巨嬰般站立的小荷面前,他算什麼?根本不算敵人,頂多算是一個好玩的玩意!小荷眼中一絲厲芒閃現,霎時兩條火龍就變得越加猙獰磅礴了!真火威猛爆發,風絕涯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天靈葉便就噗!化爲了漫天綠芒消失無蹤,隨即他的元神,在焚燒之中扭曲掙扎,哀嚎如沉雷蔓延而出,僅僅三息不到,也化爲了烏有。
唯有那哀嚎之聲,還回蕩在羣山之中!
從小荷出戰,到風絕涯元神被殺,也就短短十息!
十次呼吸!對於人生來說太短了!抽半根菸都不夠!但十息之中,嶺南之內八大諸侯之一,赫赫有名的法聖風絕涯,卻成了一個昨日傳奇,在數萬修武者的視線之中,悲慘隕落!
十息之後,天河山沒了主人!
十息之後,整個嶺南修武界,在震驚之中默哀消沉,萬般期待,俱寂之中如萬花敗落,淒涼蕭瑟!
十息之後,整個修法界,更是道心被重挫!一個法聖,竟連一個少年都沒鬥過!難道他修煉的路,原本就走錯了,難道我們,修煉追求的道,也是錯的?
長空之上,雲霧散去,湛藍如洗的天色恢復,白雲朵朵自遠處飄然而來,陽光傾灑下,彷如什麼也不曾發生,只是先前發生的一切,卻如火紅滾熱的烙印,狠狠落在了這觀戰的數萬修武者腦海之中!
怕是一生都難泯滅!
百鬼呼嘯!金鴉縱橫!長空凍結!真火燃燒!元神出竅!巨嬰騰空!怕是此後,也再無任何的法術之戰,能等同此刻的慘烈與恐怖。
沉默!死寂!整個天河山似乎再沒了任何的聲音,一直過了數分鐘,也無任何的聲音出現,因爲這一戰帶給衆人的震撼太大了!一時半會身心根本無法恢復鎮定!且其中佔據八成的蛻血境以及壯氣境初期修武者,都被大戰的畫面以及能量波動震暈,或者波及傷了神魂。
雖說此刻大戰已經結束,這數萬修武者,卻仍舊沉浸在一種瘋狂之中,根本無法自拔解脫!
秦洛招手,天上還沒玩夠的小荷,只得不情願的縮小身形,一轉飛回了他的手中,被他送入了玉葫蘆之內,而他對面,那隻剩了一具肉身倒在地上,再無任何生機的風絕涯本尊,也被秦洛收回了玉葫蘆。
這肉身乃是法聖的肉身,即便神魂已經覆滅,也是一件寶貝,秦洛還有很多用處。
他朝天上再次瞥了一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惋惜,唯有一種蒼涼之感涌現,這是強者的寂寞與孤獨!風絕涯即便達到了法聖的境界,終究也只是地球上的修法者,根本不配與秦洛這種長生界的仙尊一戰。
微微嘆息之中,萬般失落自心頭浮現。
他邁步,朝旁邊走去,那彈琴的人,早已停了下來,此刻看見秦洛走來,眼中恐懼失控的翻涌而出!伴隨風絕涯的死,整個天河山都失去了主人,落入崩潰,何況是他?
只是,秦洛走到他近前之後,卻沒動手。
他只是看着這男子,道了一句:“你不懂琴。”
“……先,先生賜教,我……我先前有所冒犯,還請,見諒!”
男子渾身狂抖的道,再無一絲膽氣敢忤逆。
“回去告訴風絕涯手下的龍頭軍師,與四大金剛,今日之後我爲主,五人爲奴,誰若不服,可以來找我,此後天河山交給五人管理,若有大事也可找我處理。”
“至於這琴,你只到了人琴合一的境界,但彈琴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到了這境界,琴不過是你身體的一部分罷了,而你與天地契合之中,才能明白,什麼叫做最好境界的琴聲。”
“我有一曲,名曰斷魂,今日送與你,送與整個天河山的修武者。”
秦洛說完,朝對方走去。
那男子膽寒之中立即從磐石之上退下,惶恐的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不敢擡頭,而秦洛則身形緩緩飛起落在了磐石之上,盤膝而坐,兩手輕盈落在了古琴之上,隨即十指嫺熟從琴絃之上劃過,便聽叮咚悅耳之聲響起。
緊接着,這十指停下,便見秦洛閉上了眼,整個人彷彿一下從先前殺戮恐怖的妖孽少年,變作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年少赤子。
他白皙修長,宛如少女的十指,也在秦洛閉上眼,氣息變化之後,於繃緊的琴絃上開始了彈奏!霎時,整個天地之間,彷彿降臨了一種極度壓抑的肅殺之氣,遠近修武者,盡皆在這肅殺之氣中,彷彿陷入了回憶。
先前,曾經,過往,一念泛起,腦海翻滾。
刀劍恩仇,一念泛起,血淚變作回憶殺。
在這肅殺之氣的渲染下,天地蒼茫,萬般悲壯,飛雲流水,萬籟俱寂……
只是僅僅十息之後,這悲壯卻就伴隨秦洛的琴聲,陡然轉變,成了劍拔弩張,四面楚歌的廝殺,激烈的彷彿琴絃都要斷裂,似乎天地都要崩塌,似乎身心都要崩潰了!
生死回眸之中,血染山川!
天涯逃亡之中,紅顏枯骨。
琴絃繼續挑撥,意境繼續變化,一曲斷腸,未見殺戮,未見紛爭,未見任何人動一下,卻彷彿在金戈鐵馬,肅殺悲壯之中,千百次輪迴了……
一直過了五分鐘,秦洛才結束彈奏,他起身踏空而去,身姿就如一道雲煙,縹緲而從容,灑然脫塵。
而那數萬修武者,在他離開之後許久,也未曾從斷魂的意境之中逃離,彷彿聽君一曲,便就過眼了千百世,也在千百次生死之中徘徊而過,心境的沉重,竟敵得過先前激烈震撼的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