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貝柔與晨風爭鬥之處離太元宮就不遠,再加上上古靈符神妙無方,不過須臾,曉生長老便帶着一衆弟子回到了太元宮中。
還沒等曉生長老安頓好受傷弟子,就聽到山門外遠遠傳來一道憨厚的聲音:“魔天宗宗主林天第五弟子王林前來拜山,敢問可有太元宮門下前來賜教的嗎?”
曉生長老眉頭一皺,就將受傷弟子交由其他二代弟子照顧,自家趕到大殿之中彙報情況。
曉風真人在大殿之中隨沒有什麼言語,但衆人都知道此刻的宮主內心憤怒不已。這也是人之常情,任誰的家門被別人堵着都不會由衷的高興起來,何況太元宮這三千年來神威赫赫,誰家有這般大膽敢在太歲頭上撒野。
除了曉風真人之外,晨亮長老也是悲憤莫名,他身在大殿之中,但曉生長老無時無刻不在傳送信息,他當然知道了自家的嫡親後輩兼親傳弟子已經被貝柔抓住,還被帶走。若是想要將其救回來,除非將魔天宗打破,或者犧牲巨大的代價。
且不論宗門肯不肯付出,就算是殺上魔天宗,晨風也會被魔天宗弟子們當做出氣筒打殺了了事。
晨亮長老左思右想總是得不出萬全之策,也只得看着上座的曉風真人。曉風真人雖然氣惱,但對這位晨亮長老也是無可奈何。
說起來,這位晨亮長老也是個異數。他是上代宮主的關門弟子,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居然沒有按照宮中慣例束髮成道士,還保留有俗家姓名,正因爲如此,晨亮一直以來在太元宮的地位甚爲特殊,曉風真人看在上代宮主爲了護持山門慷慨就義的份上也沒有拿他怎麼辦,故而這才養成了晨亮長老目空一切、驕橫跋扈的性子。
不過這位晨亮長老也當真是個奇才,不到一千五百年就修成了太虛境界,其修行速度在太元宮歷代修士當中也算得上是中上了。
曉風真人看着晨亮的眼光,自然知道這位長老潛藏的意思,他暗中嘆了口氣,他可以不用考慮第二代弟子中表現傑出的貝柔,可不能不考慮上代宮主的關門弟子晨亮的態度,若是他心中不滿,在宮中掀起什麼風浪,到時候,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對抵禦即將到來的三千年大劫造成嚴重的影響,稍有不慎就會有滅門之禍。
權衡利弊之後,曉風真人開口說道:“魔天宗弟子猖狂,本宮那位二代弟子可以爲本座分憂?只是莫要傷了他的性命,將其生擒活捉即可。”這句話是曉風真人用法術說出,不但大殿之內的衆人聽得到,便是整個太元宮的弟子都能聽得到。
但剛纔十餘位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的遭遇,讓這些人都知曉這個任務的艱鉅性,所以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一個二代弟子應承下來。
曉風真人眉頭一皺,將眼神飄向在殿門處等候多時的曉生長老。
曉生長老立生感應,連忙上前幾步說道:“那狂徒號稱是魔天宗宗主林天的第五弟子,與我等似乎是同輩人物,若是僅僅派二代弟子前去迎敵,是否太過輕敵了?想那魔天宗與我太元宮相比,道法雖有不如,但也是相去不多,而我太元宮第二代弟子雖有傑出之士,可大多數修行日淺,還未能完全領悟本宮道法的奧妙,再說本宮道法向來最重循序漸進,相比魔宗法決,本就修行甚緩,只有長期修持,日積月累放能逐漸趕上魔宗弟子,甚至越是往後,魔宗弟子就越不是對手,所以還請宮主讓一代長老出戰方好。”
曉風真人眉頭舒展開來,輕輕笑道:“哦,原來如此,倒是本宮主心急了些,處置有誤。”
“這哪裡是宮主的錯,分明是魔天宗那個老魔頭裝嫩,不惜降低自家身份,好讓別家高人不好意思對他弟子出手。現如今幸爲曉生師兄一言道破,我等這才明白那個老魔頭的卑鄙無恥。還請宮主莫要上了那個老魔頭的當。”大殿兩側的長老紛紛秉公直言,好一幅鐵骨錚錚的摸樣。
曉風真人樂的順着梯子爬,連忙用手壓了壓,止住了衆位長老的忠言逆耳,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大夥兒也莫要魔頭、魔頭的叫了,畢竟是長我等一輩的老前輩了。我當年隨師父還曾經見過他一面,本以爲他早就遭了劫數,卻不知他怎麼渡過了那次大劫。論起來,他也是經歷了上次大劫之後碩果僅存的□□之一了。只是沒有想到這次三千年大劫來臨之際,這位老前輩不思如何渡劫,反而廣開山門卻是爲了什麼?”
衆位長老見宮主勇於納諫,都非常佩服,此時又見宮主將魔天宗宗主林天的身份、地位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道出了一段秘辛,顯出了過人的才智和豐富的閱歷。衆位太元宮長老紛紛讚歎道:“還是宮主睿智,方能使我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曉風真人點點頭之後,面色一變,肅容說道:“儘管如此,我等也不能容那位老前輩倒行逆施,壞了仙門的規矩。各位長老聽令!”
大殿之內的衆位長老齊齊挺直了胸膛,高聲喝道:“請宮主下法旨。”
曉風真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說道:“且由曉生長老帶隊,諸位師兄弟們好生款待魔天宗的道兄,莫要讓他小看了我太元宮。本座在後宮逸軒殿擺下宴席等候諸位的佳音。”
大殿之內盤坐的八位長老、十五位弟子和站在大殿當中的曉生長老齊齊道了聲“諾”。隨後這些長老、弟子緊跟在曉生長老的身後出了殿門直上青冥。
片刻之後,這些長老匯聚了其他十餘位同爲太虛級數的長老來到山門前。
王林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龐大陣容,嘴角一咧,哈哈笑道:“太元宮好大的氣派,這麼隆重迎接晚輩卻是讓晚輩厚顏了。”說完,還拱手行了一禮。
他本來以爲自家這番開場白,頗有乃師先禮後兵的氣派,必定會擠兌得對方吃個小虧,只能派遣二代弟子上來較量。那樣一來,王林自信無論來者是何人,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只要他能將太元宮二代弟子打得不敢露頭,便是完成了此次的任務。
可他沒有料到,他的那番話落在太元宮弟子的耳中,卻是激起了極大的反響。
一位與傷者要好的太元宮弟子高聲罵道:“卑鄙、無恥,明明是一代長老輩分的人物,還在這裡充嫩,你難道不感覺害臊嗎?”
“就是,就是,要不然怎麼十餘位師兄弟上前都不是對手呢?”
“哎,早就知道魔宗弟子的話沒一個能信的,想不到那位師兄還是上了當。”
“這次,他還想將算盤打得噼啪響,看來是不行的囉!”
“這還用說,我太元宮雖然是正道仙門,處事公正,可又不是傻子,哪裡還會上那些魔頭的惡當!”
王林在空中聽了半天,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太元宮弟子怎麼會有那樣奇怪的反應。
這時,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蓋過了太元宮弟子的紛紛擾擾。
“這位道兄是林老前輩的得意弟子吧?不知高姓大名可否相告?”一個相貌平庸,身材瘦高的老者排衆而出,臉上掛着淡淡的和藹笑容。
王林雖說對太元宮弟子的議論無知所以,但也不會失了禮數,他打了個稽首,說道:“在下姓王名林,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那位老者笑道:“什麼前輩,不前輩的,我叫曉塵道人。論起來,你家師父還比我師父還高了半輩,我同你平輩相稱已經是大佔便宜了,你也無需這麼多禮。”
王林“嗯”了一聲,暗自一想,自家的師父好像、可能、也許真的是個老妖怪喔,要不然他怎麼懂得那麼多,便是在遺落之海,師父也是如履平地,在別人看來神秘莫測的各種秘密,在師父眼中就好像透明的一般無有一絲能隱藏,似乎師父對那兒很熟一樣。
也只有魔皇戰天有時候還能與他嘰嘰喳喳一番,像他們這些年輕弟子根本就插不上嘴,而且林天從來沒有道出自家的來歷,大傢伙私底下也曾經猜測師父的出身,但總是沒有頭緒。這一切無不表示着林天可能真的是個老不死的老傢伙。
不過對於王林來說,也無所謂了。本來王林就是那種純專業性質的修行人,對餘者並不放在心上,故而他也不多想自家師父的身份、地位、輩分如何,總歸是教導自己的師尊。反正師父就是師父,也不會害自家就是了。當然眼下,自家長了個輩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那個老傢伙見王林沒有反駁自家的話頭,還以爲自家說對了,他得意地一笑,說道:“道兄既然已經明瞭自家的輩分,還是不要欺負那些晚輩了,就讓我們這些一代的長老領教領教吧。”
王林展顏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還請道兄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