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凌雲道，“今天大家齊聚在這裡，就爲了當年那樁血案，司馬，你說的沒錯，我女兒因他而死，每每想及此處，我無不痛心疾首，近日我那大弟子更是死於他手，我沒有理由再袒護他，可是，諸位，你們又真的瞭解其中的原委麼？”
“司空前輩，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之事早已定案，你那徒弟窮兇極惡，手上沾染了數十條無辜性命，還有什麼原委可言？”說話的是靜空尼姑，這時候，她自然也得站出來表個態。
這次蜀中勢力齊齊登門，只爲討伐劉雲，司空凌雲要是爽快的交人也就罷了，此時卻冒天下之大不韙，一心護着劉雲，可正好遂了峨眉的意，趁着這個機會，打壓一下青雲派。
靜空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言辭卻相當的犀利，在場衆人聽了，難免會羣情激奮，居然還說當年的原委，難不成司空凌雲這是想爲他那個徒弟翻案麼？
司空凌雲不急不緩的開口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場，也省得我再去召集各位了，既然大家都來了，那我也把話說開了，當年之事，的確並非如各位眼見耳聞的那般，其中曲直，由我慢慢道來。”
“呵，司空前輩，您老可別編故事來誆我們。”靜空冷笑了一聲，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想講故事，當年劉雲的事，可是武協定了案的，豈是三言兩語就能翻過來的？
“好，司空，你說吧。”沈武勳倒是很給面子。直接對着司空凌雲道了一句。
司空凌雲微微頷首，先是長嘆了一口氣。“也怪我識人不明，釀成當年的禍事。我門下弟子不少，但最得我看中的，卻只有出塵和出雲兩個……”
娓娓的，司空凌雲將當年出雲子陷害出塵子的事情道出，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二楞二楞的。
開玩笑吧？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看司空凌雲那模樣，可又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當年，我女兒的死，與出塵無關，如今。出塵殺了出雲，也是清理門戶，出塵揹負幾十年冤屈，今天也好叫各位共同做個見證，昭雪這段沉冤，還出塵一個清白，如今，他已經時日無多，在場許多都是前輩。希望大家能他在最後的日子裡得個安寧。”司空凌雲的聲音很滄桑，很無力，兩個最看重的弟子，現在卻弄成了這樣的局面。他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很失敗。
司空凌雲的一番話，實在是太讓人意外，意外到讓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個都愣在原地，院子裡突然變得安靜得很。
這時候。靜空開口了，“司空前輩。不是我等不願相信你，這是武協早已定下的大案，出雲子師弟也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前輩光憑一面之詞，便將罪過全推在出雲子師弟的身上，這恐怕有些不妥。”
“而且，就算前輩所言是真，慕容家幾十口人卻實實在在的是死於出塵子之手，這比血債，躲是躲不過去的。”一個瘦削的老者昂着頭開了口，蓉城義氣盟的新頭兒，司馬家的下屬。
“沒錯，甭管是誰對誰錯，那兩人都是青雲派的弟子，可青雲派逃不了關係，前輩身爲青雲掌門，怕也難辭其咎。”人羣中又傳來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說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蜀東小派盜門的頭兒。
……
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有調轉矛頭，指向司空凌雲的意思。
峨眉一方倒是很樂意看到這一幕，不過，沈武勳身爲蜀中武協的會長，自然不會看着局勢失控，當即止住了院中的嘈雜，擡頭對着司空凌雲道，“司空，他們說得沒錯，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誰又能保證你不是爲了袒護你那徒弟，編出來的謊言呢？把人交出來吧，能不傷和氣，對大家都好。”
司空凌雲聽了，卻是不爲所動，衆人心中都是一緊，這可咋整？難不成真要打一架？
且不說司空凌雲傳說已經達到武師九品，在場幾個老頭包括峨眉靜空在內，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要讓他們現在和司空凌雲徹底撕破臉皮，他們還沒做好那個準備，這臉皮要是撕破了，以後可就不好相見了。
一時間，院中氣氛近乎凝固，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感覺。
司空凌雲雖然強，但是在場高手也是不少，大家一起上，憑青雲派的力量，恐怕還擋之不住，幾個老頭都在心中權衡，這一架要不要打，打了究竟值不值？
“呃，各位，可不可以聽我說兩句？”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來，打破了凝固的氣氛，衆人循聲看去，一個年青人排衆而出。
秦詩語等人吃驚的看着蘇航，他不是說不往裡面摻和麼？怎麼這當口還自個兒跑出去了？
黃建國等人看到蘇航，都是頓了頓，果然，還說什麼偶然來到這裡，只是旁觀，現在終於是忍不住站出來了吧？
蘇航也是有壓力的，他的確不想往裡面摻和，但他覺得這時候他有必要站出來說兩句，畢竟，劉雲被出雲子陷害的事，他是第一知情者。
所有人都看着蘇航，這傢伙在這時候站出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圖。
“抱歉。”先是清了清嗓子，蘇航開口道，“本來這是蓉城武界的舊案，我一個後輩，不方便插手，不過，我現在站出來，只爲說句公道話。”
靜空等人一聽，都是心中沉了一下，聽這口氣，似乎是要往青城派那邊站啊。
“月前，在蓉城，與出雲子一戰，不巧，我也在場，當時出雲子親口說出當年是怎麼陷害劉雲的。”說着，蘇航看向沈武勳等人，“沈老，相信你們大家都知道，我和劉雲其實是有仇怨的，現在站出來，並不是幫他說話，而是說句公道話，我可以證明，剛纔司空掌門說的都是真話。”
沈武勳沉吟了一下，蘇航和劉雲的確有仇，而且這仇怨還不小，劉雲曾幾番想殺蘇航，蘇航的確沒有任何的理由去幫劉雲說話。
“多謝小兄弟仗義執言。”司空凌雲聽了，心中卻是暗暗一鬆，他也不想和蜀中各派鬧僵，現在，有人肯站出來幫他講話，他自然是欣慰的。
更何況，這個人是在場衆人之中，唯一一個讓他看不透，讓他忌憚的人。
蘇航只是笑笑，他只是有什麼說什麼而已。
“事情都過了幾十年了，現在主犯已經死了，劉雲也是受害者，如今他已經時日無多，活不過幾天，早晚償命，大家又何必再揪着不放呢？”蘇航又添了一句。
蘇航也真感覺有些好笑的，這些人裡，有幾個是真心想爲當年的慕容家報仇的呢？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有幾個還記得慕容家的。
更多的人只是想借着這個由頭，來青雲派打打秋風，討點好處而已。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真的想給慕容家報仇的，只是，劉雲這都沒幾天了，就算現在就拉出來殺了，也不過早死幾天而已，有必要麼？
仇怨，很多人都希望仇人死在自己的手上，那樣才能泄憤，享受的只是手起刀落時的那分快感。
當然，前提對方是你的仇人，在場的，有幾個敢說劉雲是他們的仇人呢？
連蘇航這個仇人都站出來說話了，其它人還有幾個有理由反駁的？
“小子，你又是哪路神仙？這是蓉城武界和青雲派的舊事，你以爲你是誰，有那個本事調停這樁舊案？”
這時候，那個尖嘴猴腮的盜門門主忍不住開腔了，大老遠的來一趟，就爲了跟在這些大頭的後面打打秋風，或許還能從青雲派的身上賺到點好處，可沒想居然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大家都不出頭，當然得輪到他來出頭了。
盜門門主昂着胸，一副十分超然的樣子，可是，爲什麼那幾位蓉城的大佬，看着自己的表情顯得那麼的古怪和微妙呢？
應該是在讚揚自己吧？盜門門主如此的想着。
旁邊那個義氣盟的老頭，更是不可能讓盜門門主一個人把風頭給搶了去，往前站了一步，“這裡這麼多前輩，那容得你個小輩出來說三道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麼？誰知道你是不是和青雲派一夥的？”
很顯然，這兩人都不認識蘇航，司馬瑜在旁邊聽着那老頭的高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中大罵蠢貨。
蘇航眉頭皺了皺，語氣倒還和善，“我只是說了我該說的事實而已。”
“呵，事實？”盜門門主輕笑了一聲，“你說事實就是事實了？小子，雖然不知道青雲派給了你什麼好處，但我勸你還是躲遠一點，今天這麼多前輩在這兒，可沒人有工夫搭理你。”
“是啊，你憑什麼說你說的就是事實？”義氣盟老頭也跟着應和了一句。
“信與不信，是你們自己的事，反正話我已經說了，該怎麼處置，你們自個兒商量着來。”蘇航可難得搭理這種人，當即準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