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汐雨的表情讓我心中一痛，原本滿腹關心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嗯。”
她看着我，撩了撩頭髮，綢緞一般的青絲披肩而下，她輕輕地走過來，步伐很慢，看得出來，她還有些虛弱，到牀上的時候，她有些踉蹌，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卻被她躲開。
望着鑽進被窩的秦汐雨，我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明明我們兩個人離得不是很遠，但莫名其妙的，彼此都保持着距離。秦汐雨低着頭，見我不說話，有些冷淡的說。
“沒事那你就先走吧。”
聞言，我解放一般的鬆了口氣，就要轉身，但突然間我想起來，我是來看秦汐雨的，難道就真的只看一眼就走？我瞅着她，露出苦笑，她也看出來我的尷尬了。
“別這樣秦汐雨，咱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秦汐雨點了點頭，說了聲是啊。
然後就又沒有後續了。
我很煩躁：“爲什麼我們總是沒什麼話說？”
秦汐雨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因爲這是你故意的啊。”
一語道破天機，秦汐雨的話竟讓我無言以對，尷尬，是因爲心裡有障礙，纔會尷尬，如果心中坦蕩，豈會有這種情緒？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秦汐雨的原因，但是到現在才知道這完全是我個人的問題，而秦汐雨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也難怪她這種態度，是我我也生氣。可我不明白，我爲什麼對秦汐雨有障礙，是因爲什麼？論及交流，我們是同桌，論及感情，我們從初中就認識，按道理說就算不那麼要好，也應該是個熟人啊，但很多時候我們的交流都很容易陷入尷尬之中。
“對不起。”
我低下頭。
“不用說對不起，你在怕我，所以你躲着我。”
秦汐雨淡淡的說着，就像是說着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非常隨意。
“怕？”這個字眼對讓我很重視，我怕秦汐雨？她有什麼好怕的？我連疤臉跟林奕都能鬥得過，何況一個秦汐雨？
秦汐雨終於把視線放在我身上，眼裡說不出什麼情緒，目光有點渙散，總感覺她這副模樣多少有些落魄的味道。
“以後如果沒有想好見我要說什麼，那還是不要來找我比較好，影響休息。”
她用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將我趕走，等我出了病房的時候，都沒有想出該怎麼回答秦汐雨，最後只能沉默的離開。是啊，她救了我的命，我去看她，卻是這幅德行，換誰不生氣？但轉眼我又想，奇了怪了，我本來就是去看看她而已，只要她沒事，我就放心了，目的達成了，難道還要說什麼？
醫院門口，舒凝靠着牆壁站着，看到我出來有些意外。
“喲，這麼快。”
我有些煩躁的說。
“關你毛事。”
偏偏舒凝還不依不饒，一雙眸子略帶打量的看着我。
“怎麼，你的小情人不理你？”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你瞎說什麼？舒凝冷笑一聲，你激動什麼？我語塞一陣，說道我哪有激動。舒凝笑了笑，打開車門，我直接就坐了進去，她發動着車輛，朝着前方行駛而去。
“以後你不要瞎說，我跟秦汐雨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瞅着舒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我就有些來氣，忍不住說道。
“哦。”
她無所謂的出聲。
這個答覆絕對不是我想要的，女人不應該是八卦的那種纔對嗎？爲什麼舒凝不繼續詢問我呢？這讓我準備了很久的話都沒有說出來，憋得我一陣難受。
到紅綠燈的時候，舒凝停車等待。
“你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可你剛纔居然重複着原本的意思，試圖向我證明你跟那個小姑娘沒有關係，你覺得是不是很反常？”
她這個話說出來，我下意識的就想要反駁，可張了張嘴，又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爲我已經發現了，舒凝說的是對的，我在試圖證明自己跟秦汐雨沒有關係，這怎麼看都有些欲蓋彌彰的樣子。不應該是這樣啊，我什麼時候這樣過？覺察到這些之後，讓我一陣心塞。
綠燈亮了，車輛繼續行駛，舒凝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瞅着我。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吭聲。
“心虛了？”
我繼續忍。
“你這樣子讓你的兄弟們，仇人們看到，他們的臉色絕對很精彩，難得見程少東這樣啊。你平時一副老氣沉沉的樣子，年紀不大算計人來卻是一環套一環的，現在總算是露出了少年的一面。”
舒凝這段話格外的長，聽得我一陣牙疼：“你怎麼這麼多話？”
“因爲你調戲起來很有意思啊。”
舒凝居然露出了一副笑臉，促狹的看了看我。
這卻是把我嚇了一跳，我說舒凝你也管的太寬了吧？你也不認識秦汐雨，怎麼今天老說我跟她的事？舒凝說我就是覺得那小姑娘很可憐而已。我皺了皺眉，可憐？舒凝點了點頭，人家可是差點爲了你而死哎，你覺得你這種態度對人家真的好麼？我說這還不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當初想殺我哪來這麼多破事。
舒凝呵呵笑了幾聲，又不說話了。我覺得她很奇怪，平時我的事情她都是漠不關心的，怎麼今天說個沒完？過了一陣，她居然又開口了，這次的問題直接讓我憤怒。
“你喜歡秦汐雨嗎？”
我直接跳起，卻是忘記了是在車裡，腦袋撞在車頂上疼的厲害，但我還是咬着牙說。
“你能不能閉嘴，這怎麼可能？”
舒凝突然一個急剎車，我沒防住一頭撞在車座上，正在我摸着鼻子想要罵她的時候，她卻是用胳膊枕在車座上，好奇的看着我。
“那她喜歡你嗎？”
我直接說道。
“這怎麼可能！”
舒凝又問了一遍。
“那她喜歡你嗎？請你走心的說，問問你自己。”
“我……”我愣住了，忽然間腦子亂成一鍋粥，我躺在靠背上，舒凝的問題不斷的在我眼前閃過，她喜歡我麼，不可能，不可能她爲什麼會三番四次的幫你，爲什麼會爲你擋槍？我問我自己，得出的答案讓我有些害怕。我想起了秦汐雨當初讓我聽的那首歌：想要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奈何？當然無可奈何，我沉默了，冷汗涔涔而下。
舒凝望着我，很嚴肅的又問了最初的問題。
“你喜歡秦汐雨嗎？”
我仍然沉默，點了根菸，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