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的家鄉並不在這座城市,相較於這座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他的家鄉要顯得籍籍無名些。
一千多公里的路途,對於飛機高鐵而言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火車和巴士,可能就是一段較爲漫長的距離。
正因如此,前世的他可能一年也才能回家一次,但如今他懷着一身通天修爲歸來,別說是一千多公里,即便是一萬,十萬,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
雖然這地方沒有筋斗雲,可是以他的修爲,即便御空而行,千里路途也不過是半炷香的工夫罷了。
沿途的風景已經不再陌生,車水馬龍鋼筋水泥的記憶,在他心底一一浮現。
看着已經近在眼前的家鄉,他忍不住握起了拳頭,身體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
“還是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陳立落在了鎮子的街道上,因爲隱身術的原因,周圍的行人並沒有發現從天而降的他,而他也沒有在世人面前顯露自己的意願。
他緩步行走,從鎮子到村子,沿途中,他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有長輩,有晚輩,甚至也有熟悉至極的朋友,但他都沒有去打招呼。
進了村子後,他便直接去了田地,因爲是近冬時節,加之此時又已經是傍晚,田野少有行人。
在確定四周無人之後,他的身形便重新顯露了出來,順着記憶中熟悉的鄉野小道,他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家門有口水井,有個熟悉的婦人正在搖水,水井前的池子裡,放着一個盆,盆裡面是些自己家地裡的蘿蔔,婦人正在洗着蘿蔔。
不知道是心有所感,還是餘光撇到了什麼,婦人突然停下了手頭動作,若有所思地回過了身,這一回身,便直接與陳立四目相對。
婦人頓時愣住了,愣了好半晌,才驚聲道:“立?你……你不是在外頭工作嗎?怎麼跑回來了?”
陳立並沒有回答婦人的問題,只是如傻子一般衝她微笑着。
而這個時候,又有一男人從二樓趕了下來,男人約莫五十的年紀,雙鬢已經有些見白,他看到陳立之後,也是如婦人一般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直接問道:“你怎麼回來,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
“忘記了……”
陳立微笑着回答,但聲音卻有些不可抑制的哽咽,婦人心細,一眼就看到自家孩子眼眶有些溼潤,她連忙跑上前,關心道:“怎麼了?是不是在外工作不順心?沒事,不順心就回家,天下工作那麼多,不行咱們就換。”
“沒……我工作很好,老闆還誇我了呢。”
陳立擠出一絲笑容,隨後看着雙手已經有了老繭的婦人,他沉默了一下,然後,便緩緩從口中吐出一個兩百多年都再也沒叫過的字。
“媽。”
“哎,怎麼了?”
“沒……我就是想叫叫你。”
婦人無語。
陳立又轉過頭,看向那個雙鬢見了白的男人,笑着喊道:“爸。”
男人沒說什麼,只是問道:“還沒吃飯吧?”
“沒呢。”
“那你在家等着,我去鎮裡買點肉。”
“不用了吧,隨便吃什麼都行的。”陳立道。
男人瞪了他一眼,“那怎麼行?你在外待了大半年回來,怎麼能不弄點好的吃?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回來了。”
說罷,男人便直接轉身,騎上了那部有了七八年光陰的摩托,便去了鎮子。
他走後,婦人便道:“累了吧?去屋子裡歇會兒,等飯做好了,我再叫你。”
“不累。”
陳立搖頭,隨即走到水井旁,一邊動手洗蘿蔔,一邊笑着說道:“我在外頭抽空練了下廚藝,今天你歇着,我來做飯。”
“啊?你就別瞎逞能了,你會不會做飯,我還不知道?”
婦人搖頭,想要接過陳立手中的活,卻被陳立半推半扶着弄回了房間,見自家兒子非要做飯,她也就只能答應了下來,看着兒子熟練的忙活,她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總感覺,兒子似乎一下子長大了。
……
“開飯咯!”
隨着陳立一聲高喊,正桌上的蓋子便被揭了開來,一股香味瞬間瀰漫開來。
男人和婦人皆是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趕到廚房,看到那一桌子賣相極佳的菜餚後,不由古怪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便嘗試着夾了一塊。
丟進嘴裡後,男人和婦人,只感覺人都要醉了一般,那股美味已經超出了他們對食物的概念,讓他們口生涎水也就罷了,身體也感覺到一股暖流。
此時已經近冬,晚上風有些冷,可是吃了這一口菜後,他們不僅覺得渾身暖和了,還感覺身上一些常有的不舒服,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這……這是你做的?”
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婦人也不信,但她卻瞪了男人一眼,道:“當然是立做的,怎麼,不相信立有這樣的廚藝啊?我告訴你,你可別狗眼看人低,我兒子本事大着呢!”
“嘿,說的好像不是我兒子一樣?”
男人反瞪了她一眼。
陳立記憶中,父母沒事就會小鬥幾句嘴,不過他們恩愛一生,這也是有目共睹。
陳立笑道:“行了,甭管是不是我做的,今天,你們都要放開了吃,吃不夠還有。”
“嗯嗯,立,你也吃,別光看我們倆。”
婦人一邊說着,一邊給陳立夾着菜,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對於陳立而言,這種感覺真的久違了。
但父母永遠是父母,即便已經兩百多年未見,但再次相逢,陳立還是會生出當初的親情。
他們一家在廚房裡吃得歡樂,而村子裡的人,則都炸開了鍋,一股驟然瀰漫整個村子的香氣,讓他們對手中的飯菜都沒了任何的興趣。
飯桌上,婦人聊着聊着,突然說道:“對了,立,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因爲小麗的婚事啊?”
“小麗?”
陳立愣了一下,但很快,屬於這個名字的記憶便一一浮現。
周小麗,他的初戀女友,印象中最絕情的女人。
“她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