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不是有個庵子叫吉喬庵?前一陣子新建的大雄寶殿,人家從大林寺請了大師來開光,就有當官兒的提了一嘴,誰知道人家說大林寺從來沒有和尚來這邊。”,馬天華擦了擦汗,雖然現在只是初春,但是秉承着“春捂秋凍”的原則,他還穿着棉襖呢,這一通跑把他熱壞了。
“人家根本就沒有慧字輩和尚,當官兒的想把那和尚叫去問問,不知怎麼的就讓那假和尚跑了,河橋派出所從上到下都吃了排頭,這事兒早都傳遍了,也就俞海洋那二傻子還以爲能矇住人。”。
馬天華對這些人一向不屑——雖然他還不知道“不屑”是個什麼感覺,但不耽誤他發揮,他可是知道自家師兄是什麼樣的怪物——這不僅僅是說大師兄章晉陽,二師兄魏遼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憑這個他敢挑老楊家?他傻了嗎?”,章晉陽知道老楊家的名聲一直不好,因爲據說楊家祖上是幾輩子的會江總兵,在會江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殘餘,還有很多本地人支持他,還說楊家祖傳也有什麼武技傍身之類的傳聞。
“就是說啊,其實沒什麼意思的,我跟你說大師兄,其實我和二師兄還有唐師弟以前去過那個武館,想看看他們練得是什麼本事,結果看完了可沒意思了,那和尚教的是武術操,還只有一半。”,馬天華嘴都快撇飛了,一臉的看不起。
“俞海洋就是再傻,他也得試試手吧?能當魚牙子的頭兒,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傻?”,章晉陽可不覺得有人笨成那樣。
“呃,也是,那就奇怪了,難道真有高手?”,這一下把馬天華問住了,畢竟還是小孩子,事情想不深的。
“所以說還是得去看看。”,章晉陽決定還是眼見爲實。
兩個人一路連跑帶顛——主要是馬天華,章晉陽身高腿長,這幾年練功練得勤快消耗大,雖然沒怎麼長,但是身高也已經過了一米七,體重更是超過一百八十斤,體型卻沒什麼變化,看起來只是比一般人壯實一些而已。
馬天華這小子練功時偷奸耍滑,平時吃飯有挑食得緊。比起最後入門的唐文宗還矮一塊兒,看着又瘦又小的。
才走到公園路,就是公園門口的那條短街,就看見好幾輛警車呼嘯而過,刺耳的警笛瞬間擦身而去,激起路上的灰塵遮擋了路人追尋的目光。
“我去,這麼些警車?這怕是會江所有的警車都去了吧?看來這事鬧的不小啊,師兄,咱們還去嗎?到那也看不見啥了吧,警察一去那幫孫子肯定都跑了啊。”,馬天華伸手扇了扇面前的塵土,目送警車遠去,聽口氣頗有點幸災樂禍。
“去不了了,警察肯定封門,裡邊不定出了什麼事,還是得去打聽一下,最近街上鬧的太過了,搞不好得打一波,我知道你小子總在廠裡撈東西出去賣,你又不差那兩個錢,消停一陣子,劉寬那幫沒腦子的貨一直在找麻煩,別連累了咱們。”,劉寬本來是警衛科的科長,後來唐廠長藉着章爸買電視的茬子從上到下整頓了一遍,他就從科長掉到副隊長了,還是三隊的,爲此他一直對章爸不大服氣,對廠裡的孩子頭章晉陽一夥自然就諸多苛責。
“沒事兒,大上個星期放了一箱三棱刮刀出來給五中校,這幾個月都不出貨了。”,馬天華毫不在意的揮揮手,從廠里老東西的又不知自己一個,自己還是最小頭的,打也打不到自己頭上來。
“我去找安老闆,你回去學校吧,好不容易你爸才把你學籍轉到東方紅小學,你悠着點。”,對的,出於對新建學校的懷疑,章晉陽被章爸安排到了鎮上的小學,廠裡很多人家也有樣學樣,至少他們師兄弟幾個都在東方紅。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老安那裡可是沒啥意思。還不如回去找女生跳皮筋兒呢。”,馬天華利索的轉身就跑,安老闆那裡這也不能動那也不能碰的,實在無趣。
這幾年安老闆在章晉陽這裡可是沒少收好貨,每隔三兩個星期章晉陽都會拿出一個差不多的手把件兒,價格也從一開始的十幾塊到現在的幾百塊,當然了,現在物價漲了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卻是章晉陽的落款“正陽”出了名,甚至有幾個外地的大商家帶着料找到鎮元齋點名要正陽子大師出手定製,最高價有人出到五千塊,這可是一個處級幹部一年的工資了,可見真的是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
章晉陽在鎮元齋陸陸續續的攢下了差不多兩萬元,本來還想憑着自己先知先覺藉着安老闆的皮去投個資什麼的,卻發現世界變得太快了,最簡單的就是現在就有很多人用上了大哥大,而在前世,這種磚頭似的移動電話流行起來要晚得多。
看到安老闆的時候他正站在鎮元齋的門口一邊向着公園裡面張望,一邊咂着嘴,好像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安叔這是幹嘛呢?裡面鬧鬧吵吵怎麼回事兒啊,我還想來看看熱鬧呢。”章晉陽一拍安老闆的肩膀,嚇了老頭一跳。
“哎呀,你小子幹什麼這是,嚇死我了,這麼大個人了走路怎麼沒聲呢。”
“怎麼,你幹了什麼虧心事了嗎?是不是我的東西你少給錢了,不然怎麼這麼心虛。”,章晉陽看着老頭一副“你嚇壞我了你得賠”的樣子,有點無奈,這老傢伙這些年歲數大了,反而越來越不着調頗有點“我上歲數了你們的讓着我”的意思。
“怎麼可能,我沒事老關係了嘛,哈哈,哈哈,怎麼,這麼快又有新作品了?是什麼啊?”,安老闆趕緊打了兩個哈哈,正陽款的東西現在可是熱得很,他作爲中間人可是撈了不少好處,要不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懶的理這些俗事,他的地位早就不保了。
“沒有,我是聽說今天公園有熱鬧看纔來的,不是說有人在武廟門前講數嗎?怎麼警察封門了?”
“講數?哎呀你們年輕人就是趕時髦兒,盡弄些個洋詞兒,又是從那些個港臺錄像裡學來的吧?我跟你說,別學那個沒什麼好下場的,什麼老大啊馬仔啊,你看着哪一個過得好了?一天到晚砍這個殺那個的,都是作死啊。。。。”
“我知道,說正經的,到底咋回事?我聽說是有什麼武林高手打擂臺大對決纔打算去看看的,還沒到公園呢,在大門口就讓警察攔下了。問是啥事也不說,看着這樣子怕不是整個會將的警察都來吧?我還看見救護車進去了。”,章晉陽在心裡狂翻白眼,不過老頭說這些話倒是正常,估計他是怕自己熱血上頭,真去混什麼團體,那他真是欲哭無淚。
“一說你就知道,你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懂,凡事以和爲貴,打打殺殺的能有什麼結果?什麼事情也解決不了,最後還不是要坐下來談?鬧來鬧去鬧成仇家,連坐下來都做不到,難道就一輩子兩輩子的打下去?生活還要不要啦?”,安老闆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平時雖然不太着調,可沒有這麼嘮叨,大道理小道理一發不可收拾。
“我說安叔,怎麼了你這是,平時可不這樣啊,我有手藝吃飯,不和他們一樣的,我就是對那個‘武林高手’感興趣,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