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和爺爺聊了幾句，掛上電話，看着王俊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壞的。”王俊隨口接茬。
他現在有工作，有可能拿獎學金，再壞能壞到哪裡去？壞得過露宿公園嗎？
“我爺爺說有個黑人會和你競爭獎學金，助理教練，校方負責人很看好那傢伙。他身體素質好，百米據說跑11秒。”艾比頓了一下，觀察着王俊的表情。“這個人在高中是校隊主力，不管比賽經驗還是技術，肯定都好過你。”
真是個壞消息，三萬兩千美刀果然不是那麼好拿的。王俊見識過黑人打球，這個競爭者八成比他看到的那些業餘的厲害。
“那好消息是什麼？”
“一個月後，你才和那個人一同接受測試，由教練組和校方負責人討論最後留下誰。所以你有時間提升實力，我爺爺打算親自訓練你。”
訓練他就是好消息？這和他自己練有什麼區別？幾個小時前王俊聽到戴維說一個月，還覺得時間很寬裕，現在感到了巨大壓力。
一刻鐘後，戴維來到超市，笑問道：“王，能抽出時間很我出去走走嗎？”
“當然可以。這會兒沒什麼活，我剛好想出去透透氣。”王俊扯了扯嘴角。這事沒準了，他心情不太好。
戴維已經聽艾比說他想打兩份工的事，笑了笑，沒點破。
兩人漫步在校園，戴維問：“你感覺密歇根大學怎麼樣？”
“環境很好，空氣很好，一個有些古老、很安靜的學校。”王俊詞彙貧乏的回答。
戴維微笑道：“你說的很對，但你還沒看到這裡的另一面，等到11月，這裡會變的熱血、富有激情，很多人會追星，而運動員就是這座城市的明星。你想成爲這裡的明星嗎？”
“教練，你覺得我真的可以嗎？我已經兩年沒有打過比賽了，我在街球場上看過黑人球員打球，我恐怕跟不上他們的速度。”王俊有些迷茫。
他想起了小鎮上看到的比賽，那是打半場，全場速度會更有用。
他在場，是不是等於少個人防守呢？哪怕系統再送“放鬆投籃卡”，他過了測試，也不代表能打好籃球，或許還會連累眼前這個好人。
籃球訓練系統正式比賽沒法用，那不是屬於他的力量，不是他的真實實力，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戴維溫和的看着王俊，緩緩道：“很多年以前，有個球員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你想聽他的故事嗎？”
“請說。”
戴維沉默片刻，回憶過去，微笑道：“那是個瘦弱的孩子，個頭和你差不多，熱愛籃球運動。可是人們一看他的身材，就覺得他肯定打不好，他哪怕進了校隊也是替補，邊緣到教練都想不起隊裡有他這個人。”
兩人邊說邊走，在樹林中漫步，王俊沒有打岔。
“他從來沒放棄過，苦練帶球和投籃，他上了高中後，因爲一名隊友出車禍無法上場，才第一次擠進先發陣容，逐漸嶄露頭角。可因爲他的身體素質太差，高中畢業後也沒有大學強校關注，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什麼？”
“他放棄了讀兩家名校的機會，就因爲籃球隊不要他。他一邊在紙杯製造廠打工，一邊找中意的大學。他父親選擇支持他，爲他求學的事四處奔走，最後他沒能得到獎學金，自費進入ISU成爲一名校籃球隊隊員。換做是你會這麼做嗎？”戴維眼中透着自豪的神采。
王俊完全沒法理解這有什麼好得意的，故事主角像個執着的蠢蛋，有錢才能這麼任性吧？
他呵呵一笑。“不會，我喜歡籃球，可吃飯更重要，我也沒錢繳學費。後來呢？”
“後來他坐了一整年板凳，沒機會出場。第二年有三個主力離隊，他纔有了表現機會。他抓住了機會，不僅成爲校隊主力，拿到了體育獎學金，還打破了ISU所在分區的助攻記錄。在大學的最後兩年，他成爲了隊長，率隊闖入了NCAA的甜蜜十六強。”
這是個勵志的故事，但王俊覺得和自己無關。“那他打的一定是控球后衛，教練，我傳球很爛啊。”
“我不會讓你打控球后衛，技術可以慢慢練，你和他很像，有着投籃的天賦。你力量也比他強得多，只要瘦下來，跑跳能力也肯定強過他。”
“那他大學畢業後成爲職業球員了嗎？”王俊問。
戴維笑道：“連他自己都不看好進入NBA，畢業後到幾家會計事務所面試找工作，想做會計師。又是他爸幫忙，給好友打電話找關係，他才被太陽第二輪選中了。他整天準備捲鋪蓋走人，卻留下了，第一賽季出場了80次。”
“再然後呢？他在NBA站住了腳？”
“嗯，他改打得分後衛，靠着投籃能力入選過全明星，做爲核心進過兩次總決賽。可惜他兩次都輸給了邁克爾喬丹。”
王俊福臨心智，驚訝的看着戴維，問道：“等等……教練……你和艾比都姓霍納塞克，你說的不會就是爵士隊的傑夫霍納塞克吧？”
戴維哈哈大笑。“原來你知道我兒子啊，不是純球盲。”
“當然知道。”
王俊看NBA比賽不多，但是個球迷就會知道公牛和爵士。“死光槍”霍納塞克是爵士三老之一，經常被提起的超級三分投手。
“教練，你真覺得我和他很像？這也太高看我了吧？”
“他大學時投籃還不如你呢。只要手腕柔和，投籃其實最好練。你唯一不如他的是專注度。他能專注於籃球，你想賺錢，想打工，一直在分心。我相信你打球一定行，爲什麼你不爲前途全力拼一次呢？年輕人不能因爲有弱點，就畏懼競爭。”
戴維直視着王俊的眼睛，當中的慈愛、期待與盼望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是真正熱愛籃球的人，他不想看到籃球天才浪費天賦，儘管他們纔剛認識。
王俊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了笑容。
是啊，黑人有什麼好怕的？
霍納塞克身體素質差，不也打的很好嗎？
他應該勇於承受壓力，提升自己，消除弱點，不該爲此失去自信。
那張“投籃放鬆卡”是培養興趣用的，不是讓他妄自菲薄的，投籃的人是他，如果堅持鍛鍊，未來說不定靠自己也準到那個程度呢？
慢的原因不就是因爲胖嗎？他一定能瘦下來！他可以變快！
“教練，我不回超市了，現在就想運動去，我會加入球隊並得到獎學金的，我保證。”
戴維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