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了,軍哥!”站在吳軍身旁的趙少青笑着說道。
吳軍爽朗地笑道:“這結果還沒宣佈呢,要是最後選的不是,那不是得打臉?”
“你少來,我覺得非你莫屬了!”楊禮俊也笑着應和道。
他們都是國內的一線演員,對於試鏡的好壞有着很敏銳的感覺。
他們幾人中,表演最出彩的肯定是吳軍,就連影視雙帝的陳鋒都要稍遜半籌,更別論其他人了。
這隻能說是猶如天助了,誰讓他本身和這個角色這麼契合呢。
而對於即將上場的易水寒,他們在意這個人,但卻不在意他的這場試鏡。
在他們看來,易水寒是沒有任何勝出的希望的。
你的演技出衆能夠比陳鋒還出衆?
就連陳鋒都比不過吳軍,那易水寒就更別提了。
他此時上場應該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不過以他的演技,出醜應該不至於。
而和他們持有相同看法的還有林宏國等人,雖然易水寒對角色的理解比其他人都要深,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演好這個角色,不然每部戲的主角就是編劇了。
唯一有不同意見的人就是陳鋒了。
他和易水寒相處合作了幾個月,自然知道易水寒的性格和演技。
從定妝之後,他就發覺易水寒有些不對勁。
雖然他一直專注地看着其他藝人試鏡,但凝聚在一起的眉頭從未舒展開來,似乎有什麼困惑困擾着他。
他了解易水寒的演技,雖然自己的名氣和地位高出他許多,但實際上演技卻是不相伯仲。
他和期待易水寒會給他帶來怎麼的驚喜。
易水寒踏入場中,此時困擾着他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此時只能沉下心來表演。
雖然這個問題沒有解決,但這不會影響到這次試鏡。
因爲……
他要試鏡的戲份情緒一直處在最激烈最高昂當中,那就是——雁門關之殤!
易水寒走到場中,閉目沉思,蕭峰的過往一幕幕飄過他的腦海。
平息丐幫內亂,卻被丐幫驅逐,忠義兩全被整個中原武林江湖豪友指責爲契丹野種,被大惡人折磨身心,義父義母死亡,揹負惡名,痛失至愛,痛失邦國。
任誰都無法想到,這個面對百般困難依然大碗飲酒的喬幫主,這個赫赫神威的喬幫主最後居然會選擇自殺,走上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條道路。
雁兒南遊北歸,難以飛越高峰,皆從兩峰之間穿過,是以稱爲雁門!
這雁門關,終究是大英雄喬峰一個躲不過的劫難!
易水寒容貌過於精緻,即使化妝也難掩他的俊朗,但加上身形頎長,站在場上的感覺和吳軍彷彿是兩個極端。
林宏國等人都不禁搖頭嘆氣,且看看吧。
易水寒站在場中回憶蕭峰的平生,此時所有場外的一切都被屏蔽。
心中那股難掩的氣勢越積越濃,再也掩蓋不住。
但他睜開眼時,眼前看不見鋪着紅布的評審桌,看不見評審和其他試鏡的演員。
唯有佈陣連營、旌旗招展的遼國兵馬壓鏡而來。
馬蹄聲、鐵甲聲、大風吹旗聲呼嘯,卻勿半點人聲喧譁,儼然軍紀嚴整的精銳之師。
“這個……”林宏國面面相覷,他們原來對易水寒並沒有抱有任何信心。
甚至在看他表演時也有些漫不經心。
但在易水寒睜眼的那一瞬間,他們卻彷彿看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他那有些不自然的妝容、頎長瘦弱的身形,在這一個都變得不再重要。
看着他,你會不自覺地被他那雙眼睛吸引,堅忍無比、氣吞山河。
而其他試鏡藝人更是嚴肅起來,專注地看着易水寒表演。
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易水寒並不是走過場而已,而是有與吳軍一爭高下的實力!
他縱馬而出,眼前的兵馬刀戈無法動搖他半分!
“衆位請各在原地稍候,不可移動,待在下與遼帝分說,大遼國皇帝陛下,蕭峰有幾句話跟你說,請你出來!”
聲音清亮豪邁,和吳軍略顯粗獷的聲音有些不同,但同樣豪氣十足。
他只聽遼軍陣中鼓角聲大作,千軍萬馬如波浪般向兩側分開,八面金黃色大旗迎風招展,八名騎士執着馳出陣來。
八面黃旗之後,一隊隊長矛手、刀斧手、弓箭手、盾牌手疾奔而前,分列兩旁,接着是十名錦袍鐵甲的大將簇擁着大遼皇帝耶律洪基出陣。
“誰都別動,我自有話向大遼皇帝說。”他阻了二弟、三弟抓去耶律洪基後沉聲說道。
“是要陛下答允立即退步,終陛下一生,不許遼軍一兵一卒越過宋遼疆界。”
“那麼臣便和陛下同歸於盡,玉石俱焚。咱二人當年結義,也曾有過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劇情發展着,雖然沒有人和易水寒對戲,但易水寒口中說出的豪言壯語同樣讓他們熱血上涌。
那眼眸凝聚的模樣只讓人覺得有股之攝人的光澤,只讓人覺得大氣磅礴、勇猛剛健。
林宏國等人嘖嘖稱奇,他沒想過易水寒的演技居然精湛到這個地步,竟讓人覺得和吳軍表演時相差無幾。
在脅迫耶律洪基答應一生不許遼軍一兵一卒越過宋遼疆界之後,喬峰放他安然回陣。
衆遼兵見皇帝無恙歸來,大聲歡呼萬歲;雁門關上的宋軍、關下的羣豪聽到遼帝下令退兵,並說終他一生不許遼軍一兵一卒犯界,也是歡聲雷動。
這些聲音匯聚成一條大河,讓他有些恍惚。
他回憶起過往種種。
家國淪落,親人慘死,摯愛已去,一生執着的夢想與理想,正義與民族大義,忽然就如春夢一場,遙遙而不可追。
少時的苦難幸福,青年的發憤,一舉成名,壯年的積極進取,統領天下第一大幫,成就民族偉業,在這一瞬間,似乎都是那麼的可笑。
這一切有何意義,無論自己如何掙扎,如何拼搏,雖萬千人往矣,都逃不脫命運的掌控。
“陛下,蕭峰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爲契丹的大罪人,此後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他拾起地下的兩截斷箭,雙臂一回,噗的一聲,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過往如同雲煙,來來往往,此生無悔。
他在南朝的所有苦難榮譽,俱來自雁門關,而虧欠南朝的,在雁門關前他一併還清;他出生自大遼,遼國給了他生命開始,給了他聲望的頂點,雁門關一箭後,自此他也無愧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