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京一直都風聲再傳,大總統可能將在今年的雙十國慶節,在北京舉行軍隊會操。這消息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但一開始只是北京民間在流傳,隨後卻連報紙都加入了討論之中。
要說沒有山東危機,大總統本來就要在九月在保定舉行國防軍會操,因此民間會有猜測也不無道理。至於媒體會摻和其中,多少也能理解。自山東中日交火以來,儘管兩國至今都未彼此宣戰,然而,國內各階層普遍對於黯淡的國勢跟前途產生了迷茫。這種情緒的轉變,在這個首都城市表現得是更加的分明。
日本以強大海軍還有足夠的陸軍,向中國發動了侵略戰爭,強要攫取山東的權益。以年輕人爲主的民主主義高漲者們熱情一如既往,年輕代表者無畏代表着不成熟,對於戰爭他們的理解並不多,他們只知道現在是對於中國最重要的時候,國家要崛起,民族要富強,鐵與血是少不了的東西。但是總有一些理性派在憂心仲仲的分析,五萬日軍跟日本海軍可不好對付,鬧不好又是一場甲午中日戰爭式的大虧!這一類人多數認爲,中日山東衝突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保持克制,加快向協約國靠攏的步伐,利用英美等國家儘量用政治和外交手段解決這個山東問題。
這種觀點在戰前中日交火之前倒也僅僅只能私下傳傳,開戰之後逐漸聲音大了起來,甚至一度鬧騰到報紙上。他們是反戰的一羣人,主張言論倒是好聽,說什麼:“今當政局新立,國家正值百廢待興之時,外有歐洲之利,我中華當把握此機會,發展工礦實業。日本,亞洲強國也。中日國勢對比明顯,一旦開戰我國難有獲勝之機。此番日人來勢洶洶,倒不如先行避讓,待我臥薪嚐膽,國勢壯大之後再爭奪回來便是。”
雖然這種觀點隨着李大總統宣佈決定戰鬥到底,才慢慢地平息了下來。但政府總歸還是要有所動作來鼓舞民氣跟開始凝聚的民族精神的。
在國都舉行軍隊會操,未嘗沒有道理!
對此政府至今沒有做出迴應,一批批的部隊經過首都開赴到了前線,每次都受到了首都居民的盛大歡送。也有一支支的部隊開赴東北,自十月中日交戰之後,李大總統已經批准了新增三個國防師開赴東北,將在東北的駐軍增加到了十五萬人。並且似乎還沒有停止的意思,源源不斷的物資通過鐵路跟各種途徑向東北進發,政府正在以其強硬的態度,警告日本中國不畏懼全面戰爭,並且已經再爲中日全面開火做準備了。
嶗山灣附近的陣地上,國防軍新編第四十九師師長吳佩孚中將正在視察。
護國戰爭中,吳佩孚跟曹錕的第二師遭遇護國軍重創,護國戰役最終以北洋集團的領袖袁世凱被炸死護國軍大勝告終。不過根據南北協議,在護國戰爭中被俘或遭創的各北洋師將領都沒有被追究責任。第二師是馮國璋的人,將領吳佩孚跟曹錕都是馮國璋的直系人馬,所以在李漢入主北京之後,吳佩孚跟曹錕就被段祺瑞打發去了南京。隸屬馮國璋勢力的主力第二師遭遇重創,他心裡當然是不舒服的,所以雖然爲了安撫下面,沒有動曹錕,但卻將曹錕的兵權分散了不少,直接將曹錕手下大將吳佩孚扶了上位,做了依託第二師殘部組建的國防軍四十九師的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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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師是馮國璋在受到了北京來自新總統的壓力之後被迫派往北方的主力,四十九師的確是依託於當初的北洋精銳第二師組建不假,但當初第二師被護國軍重創,剩下來的士兵不足四五千人,隨後又被曹錕抽調走了一些,想依靠剩下的殘兵完成一師三旅的國防軍正規師編制,短短几個月之間還能存下多少戰鬥力?
而且馮國璋當初被北京威逼派兵北上心裡能舒服了,四十九師儘管現在是滿員一萬八千六百人的編制,但兵員上馮國璋在江蘇補給的新兵素質明顯不如中央直接指揮的國防軍編制在各地篩選之後的來的優秀,而且訓練跟軍餉都不是很足。馮國璋更絕的是,當初他派四十九師北上時,擔心被北京調往前線當炮灰,直接向北京以兵員補給不足的藉口,只給四十九師調撥了四千多杆槍,算來,這四十九師還是到了保定之後,陸軍部給補足了軍械,纔算有了些戰鬥力。
吳佩孚很清楚,他的四十九師戰鬥力現在別提跟日本人拼死了,就是國防軍擴招的新兵師,恐怕訓練都比四十九師要強一線。所以,山東危機之後鮮卑編入華東軍區歸季雨霖上將之後,隨後又被調往前線,他都表現的十分本分,沒有一句怨言。怎麼說呢,至少就他本人而言,現在過得比在江蘇的時候要好太多了。軍餉中央管夠,軍械配發的都是全新的一三式步槍。儘管在火炮跟機槍配給上要比中央直屬國防軍各部差了些,但也比在江蘇時候優良的多了。
對比現在北京的大氣跟江蘇馮國璋的小氣,心裡明亮着的吳佩孚未嘗沒有其他小心思。
這俗話說得好,良禽擇木而棲嗎!
前幾天的嶗山灣攻堅戰,小鬼子打得真是兇殘。吳佩孚的四十九師自從五日被派過來接管了高家莊至青崗段二十四里的防線之後,可着實跟日軍硬打了好幾仗。陣地上的硝煙還未散去,他們這一段的陣地,有四五處已經被小鬼子給衝破了幾段。近些年來國內的軍隊少有跟日本人交火,雖然日俄戰爭一役明曉了日軍兇殘,可真打起來了,才發現日本人比想象的更加難纏。
日軍的兵員素質很高,單兵無論是訓練、士氣、意志又或者射擊什麼的都比四十九師要高出一大截,就算是依託着陣地跟旁邊第二師的協助,過去三天中爲了擊退日本人,四十九師還是付出了七百多人陣亡、一千九百多人帶傷的代價,日本人的重火力令缺乏火力壓制的四十九師在高家莊至青崗這一線打得十分辛苦。好在這種窘境隨着後續支援的到來一點一點在逆轉中,昨天軍區司令部向四十九師撥發了一批軍火,都是他們最需要的重火力,包括二十四挺機槍跟三十門迫擊炮,其中還有六門75mm口徑美國產野戰炮。
日本人顯然不知道他們這一段的陣地火力得到了增強,結果昨天晚上的時候,他們打了一個反衝鋒,不但收穫了失陷的幾處陣地補上了防線缺口,而且出其不意之下打死打傷了三四百日軍,將擺在他們正面的日軍第三十五旅團114步兵聯隊跟炮兵第21大隊52中隊陣地驅趕後退了兩裡,也算是少有的勝利。雖然,依舊難以遮掩這一處中日對比高達3.74:1的戰損比例。
昨天晚上的戰鬥出其不意地打擊了日本人,不僅讓人解氣而且四十九師的士氣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聽說鬼子還要前來報復,四十九師官兵紛紛摩拳擦掌,大有誓把小鬼子趕下海的氣勢。但吳佩孚連連搖頭,絲毫沒有輕敵的意思,在他看來,日軍昨晚吃虧在對他們這邊的火力增強的不清楚,而且一直都是壓着他們打的日本人,顯然沒想到四十九師會突然發動反攻。這一次如果前來報復必定是有備而來,這第二輪戰事並不好打。他一方面約束部隊不得興奮過頭,另一方面加派了數隊偵查114步兵聯隊的情報,同時,請求陸航出動飛機偵查,確定他們正面十八師團下屬三十五旅團的主力何時抵達他們這一線。
對於炮兵陣地的排列,他也頗費了一番腦筋,前幾天的炮戰中,日本人恐怕已經摸到了他們的炮兵陣地,這幾天的火炮一天比一天打得準,幸好這附近地形不乏丘陵,倒是可以依靠丘陵進行自主掩護。在內部進行作戰佈置時,他反覆強調:“敵軍重炮火力強大,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超過我四十九師,既然無法壓制敵軍的優勢,我們就不能不進行鍼對性的佈置。我已經向司令部申請,放棄部分無險可守地段陣地,重點依託地勢在大劉莊、小王莊、大沽河、膠萊河等構建弧形陣地,把日本人套進來打。同時我們也要做好隨時放棄二線陣地退往三線陣地的準備,必要的戰略縱深是這一仗的基礎,前線部隊能不能將日軍放進來,引到我們的預設陣地則是關鍵所在。不要以爲我們第一次打贏了,第二次還能如法炮製地再贏一次,敵人在變,我們同樣需要變!”
在吳佩孚的精心佈置下,四十九師的主力如同一條盤踞起來的蛇,準備在最緊要時給敵人以致命一擊。軍區司令部季雨霖上將對於四十九師陣地的佈置十分滿意,後方總參,蔣方震跟最近才被總參請來參考的蔡鍔等看過吳佩孚的佈置方案後,無不頜首贊同,表示才堪大用。
南翼登陸的部隊雖然被中國海軍突然襲擊了一下,但是自10月5日上陸以來,進展也還真順利。黃島港駐守的第二師四十一團曾嘗試進行頑強地抵抗,但是都被日本海軍強大的炮火摧毀。四十一團付出了巨大的損失之後,不得不撤往後方二線陣地。撤退前四十一團領命炸燬黃島港,摧毀了部分尚且完好的海港設施之後,日艦若想使用,沒有小半個月的維護跟修理,恐怕很難使用了。
日軍第六師團在梅澤道治中將地指揮下,先率領鹿兒島三十六旅團的步兵45聯隊率先登陸成功,梅澤道治中將就跟在登陸部隊的第一波當中,僅用一夜便奪下了黃島港登陸,到6日第六師團已經登陸的就有步兵四十五聯隊全部和野炮兵第六聯隊的一箇中隊。國防軍四十一團在撤退時將黃島港周圍炸成廢墟,令梅澤道治中將大爲震怒,失去了港口設施不能使用,海軍各運輸船及驅逐艦、海防艦等無法靠岸休整,只能停靠在海上。隨後幾日裡,45聯隊向薛家灣及黃島前灣國防軍陣地發動強襲,同駐守第二十三師爲了爭奪膠州灣優良內港控制權進行殊死爭奪戰。
另一邊,在即墨登陸的第六師團13聯隊重創了即墨國防軍守軍,儘管當地守軍頑強抵抗了七個多小時,但因爲即墨段暗礁衆多、可登陸半島海灘衆多,在戰前國防軍並不認爲日艦會冒險在即墨登陸,因此忽視了這裡的守備。這導致當地除了兩個155mm重炮炮臺外,缺少足夠的重火力對日軍進行壓制。在日軍海軍艦艇冒險靠近海岸線炮擊壓制國防軍陣地後,阻擊的國防軍守軍傷亡慘重,而日軍的損失也並不輕鬆,僅在幾個小時的登陸戰中,13聯隊便傷亡九百多人。隨後幾日,13聯隊在即墨一線的推進速度十分緩慢,在白廟鄉、豐城一線,國防軍憑藉二線陣地頑強死守,一度令13聯隊步履維艱。
神尾光臣中將親自指揮第十八師團在嶗山灣登陸,並在嶗山灣附近一處村莊內一間較大的建築裡設立了第十八師團的指揮部。這棟建築應該在國防軍撤離的時候被炸燬過,整個村莊之前也應該是國防軍的一處陣地,村內村外到處都是壕溝跟陷阱,幾裡外的海灘上喧譁的吵鬧聲不絕於耳。步兵三十三聯隊的官兵現在正不得不放下武器幹着苦工們該乾的事情,賣命地分類轉移集中那些好不容易運上來的物資。在指揮部十幾裡外,剛剛登陸的第五十五聯隊正在進行休整並警惕來自對面四十九師國防軍的威脅。
附近的天空中,盡是日本人特有地節奏短促地號子聲,因爲中國人的堅壁清野,他們在海灘附近竟然找不到幾個活人,結果一開始日軍定下的登陸後強迫支那賤民爲大日本皇軍做苦工的計劃不得不宣佈流產了。
神尾光臣中將經過了幾日的戰事,現在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三個戰場上的情況。國防軍在三個戰場集中了四個師,七萬多支那軍隊沿着海岸線進行防守看來是想把帝國陸軍堵在海里了!但是他們卻完全沒有現代海軍強大威力之下,只能放棄接近海灘的陣地,這導致支那人不得不撤往更後方的地方。目前帝國軍隊已經在三線成功登陸,源源不斷的物資正在從海上被搬運往陸地上,只不過,因爲缺乏足夠的勞動力,他不得不將留下近萬士兵,去從事勞工那種低賤的職業。
不過,很快神尾光臣中將便皺起了眉頭,至今爲止,支那人那傳承自獨國人的飛機尚未投入戰爭,而且對面的支那軍隊也是以防守居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是感覺到支那人暗中在經營着什麼陷阱,現在正在惡狠狠的等着他跳進去呢。
這種感覺很不好,真的。儘管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這些都不過是可笑的妄想。支那軍隊之所以在兵力對帝國軍隊佔優的情況下依舊只是被動反擊,不過是因爲畏懼大日本帝國的武力,是支那人懦弱的表現。他甚至試圖嘗試用支那軍主力大部在以青島爲中心的沿岸部署,準備聚堅而守同帝國大軍打一場‘旅順式’攻堅戰,好叫帝國軍隊知難而退的理由勸說自己。
但不知道怎麼的,就算是這麼想了,他偶爾一想到23聯隊那些被支那人的伏擊炸傷後因流血過多、或者藥品不足等慘死的士兵,還有那一晚支那海軍拼死的魚雷攻擊,他便感覺有些不寒而慄,隱隱的,他已經感覺到了,現在帝國軍隊所面臨的支那人跟他記憶中日清戰爭、日露戰爭時的支那人不一樣了。那種狠毒跟果敢,完全是一個想要勝利的軍隊才能做出的犧牲跟佈置。
不過,些許不安很快被他掃之腦後了。現在的他正統帥着帝國最精銳的兩個師團之一,以支那人才建立幾個月的那支大部分都是新兵的武裝,如何能夠帝國的武功。這一點最近三日來的戰果已經表現的很清楚了。帝國軍隊自登陸至今,已傷亡士兵三千多人,但對面的國防軍,死傷絕對數倍於帝國軍隊。這時在南北三條戰場,帝國軍隊的登陸部隊已經基本上悉數登陸,如果不是支那人的堅壁清野令帝國軍隊不能找到足夠的支那賤民搬運物資,十八師團跟第六師團的精銳理應當擊潰對面的國防軍,至少向內陸推進五十到一百公里了。
不過,支那人的小手段也只能稍微滯後帝國的武功,神尾光臣稍稍鬆了口氣,帝國軍隊在幾日的整理部署之後,軍隊也已經將大部分的物資都搬運到了陸地上,只等着所有輜重全部搬運完畢,便是發動大規模的攻擊的時候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總是有一抹不安悄悄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