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生降罪,是標下失職。標下未想到咱們在漢川東南方三裡外登陸,而這附近竟然還有斥候隱蔽....”
將身上中槍的兩個被抓斥候綁了過來,李東來一臉羞愧、自責的來到李漢面前認罪。先生登陸前明明令自己派出了人手前去探路,只是他未想到對方竟然斥候竟然藉着夜色悄悄隱蔽與那樹上,結果躲過了自己派出的探子,還被他們發現了登陸第一標的行蹤!
藉着火把的光,清楚的刻意看到兩個被捕斥候盤於脖子之上的長長辮子,不用看便知道他們乃是第八鎮的士兵了。李漢心中暗讚一聲,這張彪不愧爲清末新軍高級將官,但只是這一手便足以看出,此人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只是....哼,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這次便算了,下不爲例!你從他們口中問出了什麼嗎?”
看到兩個斥候身上個個帶傷,臉上淤青紅腫,顯然之間已經遭到了一番招呼,因此他纔開口問道。
“回先生的話,這二人乃是舌頭,牙關很緊。標下用了些手段才問出來少些問題,只知道跑了一人,還有第八鎮已經佔了上風,城內城防隊已經瀕臨崩盤,縣城外的第八鎮清兵目前已經集中在了漢川縣城東門處,就在咱們西北兩裡外。未免影響大軍行進,標下便將人帶了過來!”
他一擡頭,瞧見那江邊方纔搭建的簡易碼頭上,一門門重型火炮被推下了貨船,這其中有75mm30倍口徑的榴彈炮,有88mm35倍口徑的加農炮,甚至還有四門128mm35倍口徑的重型加農炮,放眼望去,整個江邊除了正在列隊休息或警戒的士兵之後,密密麻麻的竟然已有五十多門火炮被推了下來,而看情況那貨船顯然還沒有被清空,至少還有一門門的火炮被源源不斷的推下來。真令人難以置信,這麼多的火炮,哪裡是一標的配置,也僅有南湖炮八標那樣的清軍編制,也僅有數十門60mm、最多不過75mm口徑的山炮、速射炮而已,難怪那兩個被抓的斥候看到之後頓時面呈死灰色,顯然已是明白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均是知曉手上甚至連槍械都不全,子彈也沒得補給的第八鎮絕不是其對手。
“報....大帥,前去查探敵人駐地的標師回來了,已經掌握對方方位。”
“很好,一營迅速進入戰鬥狀態,三營負責警戒,左右動起來,快些按那標師吩咐調整炮口,今天,咱們的正主可是它們....”
視線不經意的掃過那四門128mm35倍口徑的重型加農炮,李漢顯然未想到楚望臺裡還有這等好東西,看銘牌才知道居然還是克虜伯產的高性能巨炮,乃是張之洞督署湖廣之時買來的大炮,原本要用來改建蛇山江防炮,只是他因黨爭被迫匆忙離開了湖廣奔赴京城任那早就被架空了的軍機處大臣,結果後來幾任總督俱都不是什麼文武雙全之才,這幾門重炮就被埋沒於了楚望臺軍械所的倉庫內,昨夜張炳乾可是費了老大的功夫,纔給他搬了出來,用於陸地戰場尤其是攻堅或震懾敵軍士氣方面,再沒有比它們更合適的存在了,對於崇尚進攻跟火力至上的李漢而言,它們簡直就是情人一般可愛,心中便爲四門大炮取了小可愛這麼一個暱稱!
“是,大帥!”
早就被安排在一旁校準、準備的第一營,準確的說應該是炮一營傳來一陣歡呼之聲,接着便是一陣陣的車轅摩擦地面的聲音傳來,這江邊與那城門處相隔了一片還算茂密的樹林,加上又是天黑,若不是李漢命人保護炮隊標師攜帶工具摸過去探查一番之後,如今還不知道對方的位置呢!
一營一動,李漢暫時的就沒了事情去做,瞧見兩個被俘的斥候還跪在身邊,便皺眉開口道:“將他二人先帶下去關押吧,好生看着,但不得再毆打、虐.待,聽清楚了沒有?”
“是,大帥!”
當下便有兩個衛兵過來將他二人壓了下去,看到左右只有兩人之後,李東來近前一步走到他的耳旁,小聲說道:“先生命令探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他二人已經交代了張彪如今所在的地方,只是,咱們真要再放他北逃嗎?還有三營跟四營,船隊爲何只留下一半?另一部的目的地到底是什麼地方?”
對於李漢的計劃,坦白的說便是一直跟在他身邊,這兩日又爲他鞍前馬後,甚至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他也不能瞧個究竟,因此,心中已是疑惑了很久了!
李漢淡笑,眼睛出神的望着遠處的火光沖天的漢川縣城方向,突然問了一句:“東來,你知道這古來歷代政府都要握於手中的兩樣事關民生,又能創造海量稅收的東西是什麼嗎?”
“容東來思考一下....先生,可是那鹽與鐵?”
讚許的看了他一眼,李漢對於這位新下屬的反應十分滿意,點了點頭,他也不怕他傳出什麼風聲去,他喜歡聰明人,因爲聰明人能夠掌握內裡分寸,無疑,李東來是聰明人。
他手指向西北方向,“咱們這附近可就有一處我非常想要拿下的地方,只是暫時卻還差一點東西....”
那個方向,正是應城。
這下李東來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了,心中對面前這位年齡不過大他一兩歲的年輕長官謀略已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是鹽”,腦海中反覆的重複着這句話,有了先生的指點之後,一些之前不明白的地方終於明白了過來!
從武昌城開始,伏擊瑞澄爲自己奠定了威望,通過一營整編,先生不但排除了共進會勢力的侵入,也初步的創造了掌握一部的條件。碼頭埋伏一是爲了爲漢陽創造條件,二也是爲了控制張彪的逃跑路線。然後二營飛度漢口先將一軍,迫使張彪不得不逃亡鄂中、西北方向,又在城中多處佈置,交好孫國安、疏遠共進會等,其目的似乎就是爲了找藉口被排擠出武昌,轉而離開那個是非之地,改換由鄂中、鄂西北發展,打下應城,就有了穩定的財政收入,有了錢便能繼續擴充武裝,到時候便是武昌三鎮被那清兵反攻拿下,先生也能憑藉着初期的經營,組建一、兩鎮戰力稍差一些的新軍也不是不可能!
清末湖廣兩省皆屬貧鹽大省,大量省內的鹽礦都還未被發現,因此他雖乃是荊州人士,不過對於這個在太平天國之後方纔興起的鄂中產鹽大縣倒是並不陌生,不過這應城鹽業乃是採膏的附依產物,尤其是這兩年淮鹽西進,一年產鹽已不足四萬擔,不過這幾年來鹽價日升,目前已過90文一斤了。心中估算了一番之後,也是嚇了一跳,竟然有近四十萬兩之巨。這還是在縣內多數膏礦掌握在各大世家手中的情況下,其中還有不少的紅幫、馬賊之流,以先生對於這類人之敵意,到時必會對其下手,這應城雖然只是一縣,不過每年膏鹽歲入百萬之巨,便是稅收也過三十萬之多,真要拿下了應城,先生也就擁有了不比那武昌差上多少的優勢了!
不得不說這李東來倒是一人才,他沒有李漢那般依靠穿越以及後世信息大爆炸帶來的海量信息儲備,也不知道那應城地下儲存着高達兩百多億噸的優質岩鹽礦藏,並且以如今世界之科技完全能夠開採。
“明白了就去準備下吧,你派幾個機靈點的摸到張彪那邊去,盯住他了...”
“是,先生。東來這就去辦。”
聽到先生吩咐,李東來渾身一驚,忙回過神來答覆。不過他剛要移動步子,突然身子又停了下來。
“還有事?”
見他又停了下來,李漢隨口問了一句。
“先生,張梅生想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