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帥,斥候已探到那第八鎮死傷慘重,目前已經潰散四逃,我等是否停下炮擊追擊!”
身邊一副官詢問道!
自從昨日發現一標不穩,並且內裡還有頗多情況需要處理後,李漢便將那個之前一直跟在他身邊叫做‘李東來’的矮瘦軍官調任組建情報司,隨着他的佈局越來越多,那方纔組建的情報司所需要擔當的任務也逐漸多了起來,這不,如今的他又過去安排人手前去探查馬口鎮跟縣城附近的情況了。
一標鋪的越來越大了,身邊沒人難免不甚方便,不過李漢沒多久就想起了昨天他臨時挑出的那十幾個參謀,便將他們叫來身邊,劃出幾個幫忙整理那貨船之中的貨物,除了火炮之外的其餘槍械彈藥他一件都沒讓人搬下來,對於這漢川,他並沒有多少覬覦之心,原因只有一個,離武昌太近了!
與他報告的副官叫做馬榮成,年齡約莫與他相仿,是他之前挑出的一行人中年齡最大的一個,雖然只是湖北陸軍學堂出身,不過李漢看中了他老成穩重,不似其餘十幾人那般面上稚氣未褪,更添被他叫來之時,其餘十餘人因未參戰而多在閒聊休息,唯有他一人正在藉助火光翻看一本早先湖北新軍督練公所印發的《參謀旅行》,李漢派人與他左右詢問了一番,均被告之此人十分之努力,從不放過一分鐘之閒暇。
李漢喜歡聰明人,因爲他記得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上過一堂成功學講座,那位如今他已經忘掉了姓名的教授,用他激昂振奮的話語,教會了一衆學生要學會與聰明人多走近。因爲在與他們的思維交流之中,你會發現自己的不足,並逐漸成長。
當然除了聰明人,他其實更喜歡懂得努力的人,因爲他們是一類人。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他之前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李東來對他的稱呼從‘大人’變成了‘先生’,中間着實費了好大的功夫,而現在又要重複這番工作了!
“叫一營停下來吧,通知二營準備打掃戰場,遇到反抗格殺勿論!”
雖然心中已經大致有數,不過,真看到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就有數十箱炮彈被消耗一空,李漢苦笑之餘也心中有數了,這一場到目前爲止還是零傷亡的戰役,卻消耗掉了他近四萬兩的炮彈,果然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他知道經過了一天一夜之後,最遲今夜,那武昌起義之消息便是有心人也不敢再去強壓下來,恐怕此時那京城已經鬧騰開了,換言之,那來自朝廷的十數萬北洋勁旅即將經過河南、安徽直逼湖北前線,到時那戰線可不僅有武昌三鎮一處,歷史上甚至綿延數百里,直至鄂中、西北一帶具屬交戰範圍之內,以他現在手上的不足兩千人馬,而且還不能完全掌握在手中,到時候一旦仗打起來那顆就是硬碰硬的交鋒了,再不服如今他與第八鎮這般的不對等。
時間,李漢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了。三營、四營未在漢川停留直接渡河直上,兵鋒直至鄂中重鎮孝感、應城二縣,唯有拿下這兩處,他纔算是有了一個穩定的根據地,才能從容不迫的擴充軍力,並繼續掃蕩攻陷鄂中縣市,力爭與那南北議和之前的幾月之間,躋身南北諸勢力之列。
倒不是他放棄了之前給自己制定的計劃,畢竟清末湖北雖然也有兩千多萬人口,但是人口太過集中在長江沿岸,不利於全省工業的規劃。但是他也沒想到能在湖北打下這麼一番局面來,應城比起自貢雖然差些,不過同爲千年鹽都,而且應城的鹽礦雖然儲量稍低一些,且更加利於運輸跟大工業開採,因此雖然心中急切的希望能爲家鄉的解放事業做出貢獻,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現在就打回四川的想法,因爲他知道現在的湖北更便於他的發展。
三營跟四營不在身邊,以他手上的兩營兵力,難免有些不足。所以,爲了能夠最大程度的消滅掉第八鎮的有生力量,李漢不惜撒了重金,數十門大炮的火力集中之下,近十餘分鐘的時間,便將那縣城之外的清兵消滅了七七八八,這不,等到二營高喊着他交代的‘繳槍不殺’的口號衝出去的時候,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僥倖與之前的炮擊之中活下來的清兵頓時哭喊着扔下了武器,或跪或跌坐在地面上,投降了!
吩咐馬榮成通知一營將那大炮搬上貨船之後,他方纔整了整衣衫,帶着一隊衛兵往那縣城走去。
縣城東門此時已經打開了,城內出來了一隊人馬二營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交涉了一番之後,便有一隊人在二營某隊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他的面前。
“您是李帥、李標統吧?幸會..幸會,在下樑鍾漢,我在電報之中多有聽聞李帥昨夜之功,蔡公(指蔡濟民)也在電報中提到,李帥用兵如神,言到第八鎮幾乎就是折損在李帥手上!今日得聞一見,樑某深感名不虛傳,大帥請先入城休息一下,想必星夜趕路,弟兄們多有辛苦了吧?”
在那樑鍾漢仔細打量他的時候,李漢也在細心觀摩此人。不得不說,這樑鍾漢倒是一妙人,他可不相信了,那軍政府的電報之中會好言與他,想必一番隱晦的提點是少不了的。尤其他乃是羣學社出身,又曾經留學海外,現如今更是同盟會的幹事,想必與他城中同盟會成員多有聯繫,昨夜發生之事,只怕他也知道了不少了!
“倒是李某叨擾了,第八鎮連遭失敗。想必已經銳氣大失,便是沒有我一標趕來,也必不是我漢川子弟之對手,最多浪費些時間罷了。樑兄謬讚某不敢當,慚愧...慚愧!”
投李報桃,花花大轎大家擡,難得對方沒有惡語相向,讓本來甚至猶豫要不要進城休息一夜的他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畢竟這漢川雖然不比武昌繁華,卻也是鄂中同盟會的重要據點.....等等?主要據點?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這幾個字,頓時還有些摸不着頭腦的他心思便活絡起來了,原來如此,想必同盟會的這些人對一向強勢的孫武領導的共進會心中也是有些怨言吧!
說來這同盟會也是古怪,它乃是清末最大的革命黨勢力,尤其是這幾年另一個規模不比他小多少的光復會宣佈與同盟會合併之後,在清末的革命者之中,它便是唯一的正統革命組織。因此無論是什麼共進會還是日知會什麼的,多少都打着他的旗號收人,並且大多都是同盟會的分支或外圍組織。
不過人多是非也就多了,加上國人又有着濃重的地域觀念,導致各地的同盟會的分支機構多少有些排擠同盟會,共進會只是其中的一個縮影罷了!均未見那黃興未至武昌之前,身兼共進會會長與總理之職的孫武幾乎將那軍政府變成了一言堂,這段時期內黎元洪徹底坐實了傀儡身份,一大批武昌起義時的功臣逐漸銷聲匿跡,上位的都是他在會內的知交與心腹。後來威望更在他之上的黃興赴鄂之後,他先是失去了軍事大權,又在威望不在他之下的同盟會大佬宋教仁等人的交鋒中連連喪失軍政府要職,結果最後還不是跟那黎元洪走到了一起去。
看看共進會最後的結局吧,一部分在陽夏戰爭之後脫離了共進會,成爲了同盟會的成員,另一部分則淡出了政治圈,或安心做起了實業、或回家務農;還有一部分則先是追隨孫武、後來孫武失事之後便又歸附在了黎元洪身邊,清末民初國內政局之混亂、之骯髒,內裡之齷齪由此可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