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煙將茶盞端給李澄空:“老爺,何不請陸掌記喝一盞茶再走。”
“什麼時候喝茶不行?”李澄空哼道:“不盡快弄來玉,我怕是沒機會再喝這裡的茶了!”
他升起莫名的危機感。
這草場就是一個火坑,自己跳進來之後,恐怕皇上或者七皇子不會給自己太長時間來澆火。
要迅速的止住火勢,纔有希望坐穩這位子,否則,很快就會被趕走。
那自己將灰溜溜的返回知機監,繼續自己的養老生涯,隨獨孤漱溟在鐵西關立的功勞將付諸流水。
袁紫煙一聽這話,心中興奮,清麗絕俗的臉龐卻繃緊,蹙眉道:“如此兇急?”
“宦海的浮沉比武功廝殺更兇險,……你是巴不得我倒黴!”
“老——爺——!”袁紫煙嬌嗔:“老爺倒黴,我也跟着倒黴。”
李澄空橫她一眼。
袁紫煙看向九個護衛:“他們呢?要不要進來喝一盞茶?”
“喝茶?”李澄空輕笑:“他們還沒資格喝我的茶!……白澤,你們自己分配一下府裡的護衛,自己選出護衛統領,去吧!”
“……是,場主!”九人咬咬牙。
尤其是臉色蒼白如紙的柳劍鳴,看李澄空如此粗魯的對待袁紫煙,越發覺得他可厭可憎。
李澄空擺擺手。
九人退出小亭,離開湖上回廊,漸漸消失不見。
袁紫煙道:“老爺你真放心讓他們護衛?小心患起肘腋間!”
“呵呵……”李澄空笑起來。
袁紫煙蹙眉看他。
李澄空道:“就看他們有沒有那膽量了,……你也去吧,我要靜一靜。”
“是。”袁紫煙退出去。
她暗自皺眉。
實在不知道李澄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要找護衛的話,草場上這麼多的騎士,多的是人,選擇的餘地很大,爲何偏偏搶陸峽的護衛?
李澄空出現在宋雲軒的腦海。
宋雲軒已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冒充的侯顏護衛身份已經棄用,雖然剛開始活下來,後來挨不住傷就死了。
也沒人管侯顏護衛的死活。
“弄清楚了,這侯顏原來是前朝嫡系。”宋雲軒搖頭說道:“用秘術遮住天機,瞞過了欽天監,然後又練成了一門秘術,名謂龍魂引,只要殺死任何一個皇子或者公子,就能抽取其龍魄而引來所有龍魂,滅殺之。”
李澄空眉頭一挑。
宋雲軒道:“不過現在最不妙的不是侯顏,而是鐵西關,新來的指揮使太能胡來,公主殿下所提拔的將領全部撤掉,換成他自己的心腹,排除異己,弄得怨聲載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澄空淡淡道:“這也是應有之義。”
“可那些將領都是立過功的,是殺流寇立的功,怎能一筆抹殺?”
“朝廷呢?”
“新來的監軍,裝聾作啞。”宋雲軒冷笑:“這麼弄下去,公主打下的大好局面將毀於一旦!”
“新來的指揮使應該用心提防了吧?”
宋雲軒哼道:“提防有什麼用?胡作非爲一氣,現在已經有匪寇死灰復燃,兩次清剿都是大敗而回!”
李澄空皺眉。
宋雲軒道:“這些流寇……從前公主在的時候,對付起來很容易,可沒有了公主,這些流寇一下變得狡詐了無數倍,鐵西關的兵竟然拿他們無可奈何!”
李澄空嘆一口氣。
他知道原因。
鐵西關騎兵勢如破竹,是因爲自己在運籌帷幄,推算出雙方各種因素,從而能輕鬆戰勝。
這些流寇說是流寇,其實多數都有大雲朝的支持,甚至是大雲朝的將領。
再加上侯顏爲指揮使的時候,暗中行方便,培養壯大這些流寇,已經成了氣候。
死灰復燃之後,現在的指揮使恐怕無力剿滅。
“現在兵營不穩。”宋雲軒道:“所有人都怨指揮使任人唯親,舉親不舉賢,致使無能之輩佔據高位,綿羊帶着一羣狼,全被他們拖累了!”
李澄空笑了笑。
打勝仗的時候,一切問題皆可被掩蓋,可一旦吃敗仗,所有的問題都會激化。
即使這些新任的將領不弱,可一旦戰敗就有理也說不清,不弱怎會吃敗仗?
宋雲軒道:“現在所有人都盼着清溟公主能重新出山,執掌鐵西關,再次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李澄空搖搖頭道:“你先回來吧,我這邊需要你幫忙。”
“那鐵西關這邊……?”
“暫時不管,這邊的事弄完,你再回去。”
“那趙雲強呢?”
“他要拖後了。”
“……好。”宋雲軒答應。
——
李澄空將九尊巨玉埋到了四面八方,沒理會衆人暗自嘲笑的眼神。
陸崢發現這九尊巨石只籠罩了三十里。
比起整個草原,這三十里就像湖泊裡的一隻碗大小,根本沒什麼用。
而且這個範圍,馬羣根本不過來,都跑到遠處去尋草吃,白費了自己偌大的人情。
李澄空道:“行啦,三天之後自見分曉。”
陸峽遲疑道:“場主,真的沒問題?”
李澄空斜他一眼:“有何問題?你來說說有何問題?”
“我只是擔心……”
“把心放到肚子裡,三天之後見分曉,散了吧!”李澄空拍拍巴掌。
九個護衛都呆在場主府,沒有跟在他身後。
他身邊跟着的一羣人是草場的帳房與保管,剩下的則是雜役。
這些雜役其實是將來的騎兵,現在只是打雜的,趕馬看馬伺候馬。
每人負責六匹馬,誰的馬有問題就唯誰是問,他們比伺候父母更精心。
待衆人散去,外面傳來轟隆隆悶響,馬蹄聲很快消失在草場外。
“老李,我來啦!”獨孤煦陽的聲音滾滾而來。
李澄空露出笑容,飄飄來到山谷口,抱拳對神采飛揚的獨孤煦陽:“十五殿下,好久不見。”
“可是好久不見了。”獨孤煦陽笑道:“這一次你是被七哥坑啦。”
他打量着眼前的山谷,搖搖頭道:“七哥也太壞了!”
李澄空笑了笑,伸手請他進來。
獨孤煦陽看向袁紫煙,抱抱拳微笑沒說話。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原本是七哥的侍妾,現在成了李道淵的丫環,想想都知道七哥氣成什麼樣。
七哥提議把他安置到這裡來,父皇也同意,顯然也有替七哥出氣的意思。
獨孤煦陽跟着一羣護衛,其中四個宗師高手,有兩個金甲太監,大光明境宗師。
李澄空掃一眼便沒再理會。
“老李,這一陣子我險死還生,差點兒被永離宮殺了!”獨孤煦陽搖頭道:“他們也太狠!”
李澄空笑了笑。
獨孤煦陽來到草原上,縱馬奔馳了一會兒,一臉痛快淋漓的爽快,勒馬停在李澄空跟前:“老李,我幫你查清楚誰偷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