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躍出窗口後,她的身體大頭朝下極速向地面墜去……她根本無法思考,只能拼命抓住她能抓住的一切東西……
短短几秒鐘之內,她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大腿、後背、肚子不停地撞在枯藤和牆壁上,所幸的是她的頭一直沒撞到東西!
童心的身體撞到東西后,她墜落的速度明顯減慢,她的身體在空中翻滾時,她瞅準機會拼命抓住她能抓到的枯藤,不知道經過了幾次抓住、脫手、再抓住、再脫手之後,她的雙臂終於死死抱住了一根粗壯的枯藤,她的身體也終於停止了下墜。
童心的雙臂和雙腿緊緊纏住身前這根粗壯的枯藤,她大口喘着氣,驚魂未定地向樓下看去……
她現在的位置距離地面還很遠,大概有八、九米,剛纔那個小男孩仍然站在雪地裡,他一直擡頭望着童心。
童心擡頭往樓上看去,她剛纔所在的房間已經坍塌,那個房間現在已經變成了一處破破爛爛的巨大凹口。
童心再次看向地面,那個小男孩站在雪地裡擡頭望着她並向她伸出兩隻手,做出讓童心下來的動作。
童心冷不丁打了個寒戰,直到這時她才感覺到冷,刺骨的寒風嗖嗖地刮,直颳得她的皮膚像小刀拉一樣疼,要是她再掛在這根枯藤上,她就得被凍成一個傷痕累累的冰棍。
童心沒得選,她只能順着枯藤往樓下爬,幸好這棟建築上的枯藤長得十分緊密,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枯藤一根挨着一根盤繞上升,好像天然的梯子,
童心攀着這個天然大梯子開始往樓下爬,但是,她剛爬了幾下就發現她的手上、胳膊上和腿上被枯藤上的小尖刺拉得全是小血口子,鮮血從血口子裡流出來,很快就被刺骨的西北風凍硬結冰,童心再往下爬時,她身上的血口子被掙開,她渾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鮮血再次從血口子裡流出來,剛流出來就又被凍硬……
天正公司 腦機對接上傳室
劉駐一直看着賀立面前的電腦屏幕,當他看到遊戲裡的童心身上被刮出了無數個血口子時,他輕聲問賀立:“童心在遊戲裡能感覺到疼嗎?”
賀立輕聲簡短地回答:“能!疼痛感是現實中的兩倍。”
劉駐立刻無語,他感覺心裡猛地一緊。
遊戲中
童心疼得心火蹭蹭往上冒,她憤恨地咒罵:“該死的變態狂,這是要整死我嗎!我偏不讓你得逞!”她回過頭去衝着灰藍色的天空憤怒地咆哮:“死變態,老孃陪你玩到底!”
但是,罵只能痛快痛快嘴,童心的身體還是得實實在在地遭罪,她每往下爬一步,身體上都會被刮出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口子,皮肉上的口子火辣辣地疼,刺骨的寒風再不停嗖嗖地刮,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下,童心的身體很快就吃不消了!
童心擡頭往上看了看,她剛剛爬下來一米,她頓時絕望,她又急又氣哭了起來……
哭是童心慣常的泄壓方式,大哭幾聲以後,童心的大腦開始能思考了,她恍然爲什麼她的身上被刮出幾個血口子她就感覺徹骨的疼!
她想起來這次上傳之前,段瑞對她說的話,她的意識被上傳進電腦裡以後,她的痛閾值會被調低兩倍,段瑞還提醒她,她在遊戲裡的所作所爲必須十分謹慎小心,在遊戲裡,如果她的手指頭上扎進一根刺,就會像斷指一樣疼!
童心回頭看向樓下,她現在的位置距離地面至少還有七、八米高,跳下去,不被摔成肉餅也得受重傷,段瑞說過,如果她在遊戲中受重傷或死亡,她的腦神經就會受到永久性傷害!
不能往下跳!那就只能往下爬,童心看看自己身上已經被拉出無數個小口子,如果照這樣子下去,她爬到地面時,不是流血而死也得被疼死了!
童心擡頭看着樓上那個破爛的巨大凹口,心想:“爬回去更容易些,但是那個房間已經塌了,爬回去沒出路,也不行!”
現在,快要被凍僵的童心只剩下兩個選擇,一是跳下去,二是爬下去。兩害相權取其輕,最後,童心還是決定往下爬!
童心咬緊牙關,心想:“長痛不如短痛,我只能快點往下爬這一條路了。”
童心吐出一口氣、心一橫,快速向下爬去,隨着她身體的移動,她的皮肉上接連被刮出成片成片的血口子,劇烈的疼痛感隨之而來!皮肉上的劇痛使她周身猶如燒灼一般火辣辣的疼,她居然感覺不到寒風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把疼得頭腦發昏的童心猛地驚醒,她的頭頂隨即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她擡頭一看,那個已經坍塌的房間的斷壁殘垣再次倒塌向她砸來……
童心連一秒鐘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她大叫一聲:“啊!”她鬆開手腳縱身向地面跳去……
天正公司 腦機對接上傳室
劉駐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他的手猛地一疼,他趕緊轉頭看向躺在透明艙裡的童心,童心的身體正在劇烈抖動。
劉駐有點不知所措,童心的身體又突然停止了抖動!劉駐立刻轉頭看向電腦屏幕,遊戲中的童心趴在雪地裡一動不動。
腦機對接上傳室裡只能聽到電腦主機的嗡嗡聲和段瑞嚼咖啡豆的嘎嘣嘎嘣聲……
遊戲中
童心的身體落在雪地裡時,她的臉是朝上的,她眼看着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呼嘯着向她砸來,她一轉身骨碌到一邊,巨石轟隆一聲砸到她剛纔躺的位置上!緊接着轟隆、轟隆、轟隆,又是幾聲巨響,另外幾塊斷臂殘垣砸到了童心身邊的雪地上。
童心抱着頭蜷縮在雪地裡,足足過了一分鐘,她才緩過神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我受傷了嗎?
她趕緊站起來,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除了皮肉上刮出的無數個血口子,她的身體的其他部分居然安然無恙!
童心擡起頭,她頓時驚呆,原來她的周圍一人多高全是雪,她踩了踩腳底,腳底下也很宣軟,她扒開腳底的雪發現雪下面是厚厚的枯葉,這些枯葉是建築上那些爬牆虎的落葉。是雪和落葉救了她的命!
童心從原地蹦高往外看,但是,她只能看見頭頂的一方天空和建築的高處,童心納悶:“不對呀,雪這麼厚,剛纔那個小男孩爲什麼還能站在雪地上呢?我明明看見他就站在雪地裡啊?難道雪地裡根本就沒站着人,是我的幻覺嗎?”
童心扯開嗓門大喊:“有人嗎?——有人嗎?”
“你是誰?”一個男孩的聲音遠遠地問。
“啊!”童心低聲驚歎,心裡不禁喜出望外,要是她的意識在遊戲裡還會產生幻覺,那接下來她可真不知道該怎麼玩兒了!
“你是誰?”男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稍微提高了嗓門。
關鍵時刻童心的腦子也有轉得快的時候,她想:“我的任務是來救孤兒院裡的孩子出去,得先讓這些孩子信任我才行。”
“我是新來的老師。”童心給自己安了一個最能讓孩子接受的身份。
“你是誰?”童心用盡量溫柔的聲音問。
“你有吃的嗎?”男孩不回答童心的問題,反問道。
童心雖然沒當過媽,但是,她跟童慧的兒子也打了十年交道,總算有點帶孩子的經驗,她的經驗就是:要想獲得孩子的尊重和信任,千萬不能對孩子撒謊,可惜,她剛撒了一個謊!好吧,接下來儘量不撒謊。
童心哄那個男孩:“吃的,我身上沒有,但是我可以帶你去找吃的。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不是!”男孩的聲音高亢有力。
“我看不見你,你站在哪兒呢?”童心翹着腳往男孩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我站在牆上,你往前走就能看見我。”男孩給童心指路。
“好,那我現在就過去了。”童心說着,她用胳膊和手扒開身邊的雪,艱難地向男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