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凌旭看着對面的孟廣平,只見孟廣文質彬彬的臉上,帶着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只不過,在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下,眼神隱約有些躲閃,因爲凌旭看向他的目光中,始終流露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沉默了半個多小時,孟廣平受不住審訊室裡的壓抑氣氛,率先開口說道:“凌警官,你們爲什麼把我抓來啊?”
“爲什麼抓你?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剛剛這兩位警官說是因爲我裝鬼嚇唬人,所以把我給抓來了,是因爲這事嗎?”
“你認爲呢?”
“凌警官,要是因爲這事把我給抓來了,那我可太冤枉了,我的確是扮鬼鬧着玩了,可我那都是在自己家裡鬧着玩的,在自己家裡裝鬼鬧着玩,這好像不犯法啊。”
“因爲你扮鬼鬧着玩,害的北巷社區建造的住宅樓,被迫停用了兩年,社區建成至今,一戶居民都沒有搬進去,許多村民甚至附近村莊的羣衆,一聽到北巷社區這幾個字就聞聲色變,此事在百姓之中造成了極大的的恐慌情緒,難道這不犯法嗎?”
“那請問一下?我犯的這是什麼罪呢?”
“扮鬼嚇人,製造恐慌,妨礙居民搬遷社區,迫使居民社區閒置,這怎麼也得是個擾亂公共秩序罪吧。”
“擾亂公共秩序罪?那會判什麼刑呢?”
“呵呵……這個嘛,分好多呢,警告、批評、處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罰款、追究刑事責任、沒收財產、羈押刑拘,批捕入監,都有可能。”
“那以我的行爲,會怎麼處罰呢?”
“我想想啊?”凌旭皺眉思索了片刻,然後表情認真的告訴孟廣平:“以你的實際行爲,我想應該處以警告批評並處200元以下罰款。”
“什麼?這?”
聽到凌旭這番話,不止是審訊椅上的孟廣平愣住了,就連凌旭身邊坐着的兩名刑警隊員也想不敢置信,甚至連隔壁監控室裡的彭震罡、史善東、呂淑靜、還有剩餘的那些刑警隊員們,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顯示器裡的凌旭。
“凌副所長這是在搞什麼?我把他叫出來問問。”史善東有些看不下去了,別人審案子都是把嫌疑人的罪行往大了說,以便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可是凌旭竟然倒過來了,把孟廣平的罪行往小了說,這麼一來,嫌疑人哪還會有心理壓力啊,哪有這麼審訊犯人的?想到這兒,史善東便要把凌旭喊出來。
這時候,呂淑靜出言勸道:“史所,要不?您先等一等,凌副所長不像是那種沒有經驗的人,他也許是故意這麼說的呢?咱們不如看看他後面怎麼說,您感覺呢?”
彭震罡聽到這兒,有些意外的瞥了眼呂淑靜,略一沉吟,他出聲道:“小呂說的有道理,老史,先等一等,給凌旭一點時間,看看他那葫蘆裡究竟買的是什麼藥?”
見彭震罡發話了,史善東點了點頭,又坐回了原位。隨後,衆人繼續盯着監控室裡的顯示器,觀察着審訊裡的一舉一動。
孟廣平怔神了片刻,然後迫不及待的對凌旭說:“凌警官,你真是一個好警察,那什麼-------凌警官,既然這樣,你趕緊批評我吧,批完之後就罰款,我那錢包剛剛被這兩位警官給搜走了,那裡有三百多塊錢,我全都交成罰款,凌警官,你現在開始批評警告吧,我保證虛心接受。”
“不急,不急,等一會也不遲?”凌旭笑着說道。
“等一會兒?等什麼?”孟廣平愣愣的看着凌旭。
“等你父親來救你啊。”凌旭一臉隨意的回答。
“他?哼……我倆的關係鬧得這麼僵,他一見到我就生氣,聽到我被警察抓起來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來救我啊,再說了,你這用詞也不恰當,什麼叫救我啊,我又沒犯死罪,用不着救,我爹他即使過來說情,那頂多是來贖我。”孟廣平滿臉不爽的說道。
聞言後,凌旭搖了搖頭,然後笑着告訴孟廣平:“你可能有所不知,把你抓來之後,我讓我的助手給你父親打了個電話,說你因爲故意殺人,被刑警隊的人帶到派出所關押審訊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我想你父親怎麼也得過來救你啊。”
“什麼?你?你憑什麼造謠陷害我?你這是誣陷,是誹謗,我要投訴你,你放開我,我什麼時候殺人了?我殺誰了啊?我沒有殺人,我要回去。”不知爲何?聽到凌旭這番話,孟廣平的情緒變得焦急起來。
“你沒有殺人嗎?那我問你,你的繼母李寶芬是怎麼死的?她是被所謂的女鬼給嚇死的,你剛剛口口聲聲說你是在自己家裡扮鬼鬧着玩的,可你在家裡這麼一鬧着玩,卻把李寶芬給嚇死了,難道這不是故意殺人嗎?”凌旭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孟廣平。
“我……這……這……”吱吱嗚嗚了半天,孟廣平卻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她死……我……”怔神愣了片刻,表情複雜的猶豫了一番,最後,孟廣平嘆息道:“唉……我招了,你別讓我爸爸過來了,他年紀大了,還得照顧曉萌,你叫他過來,我怕他受不了打擊,身子會垮掉。
沒錯,李寶芬那個臭娘們,的確是我裝鬼給嚇死的,你們不知道,那個娘們自從嫁進我家後,好吃懶做,什麼事情都不幹,整天就知道打麻將,動不動就搬出李凱旋來壓我們,說我爸娶到她是攀了高枝。
平時我爸因爲工作需要,經常得到鎮上開會,散會後就不回家吃飯了,可是曉萌放學回家後,李寶芬卻只顧着打麻將,根本不給孩子做飯,不給孩子做飯還算好的了,有時候,李寶芬輸錢心情不好時,還動手打孩子。爲此,我跟李寶芬吵過幾次,可我父親每次都護着她。
有一次,李寶芬打麻將輸了三百多元,孩子回家後餓的餓哭了,李寶芬心裡一煩,竟然用手扇孩子的臉,一連扇了二十多巴掌,由於孩子太小,最後被她打的暈過去了。
把孩子打暈後,李寶芬竟然還打,說孩子是裝暈,這時候,跟她一起打麻將的那幾個婦女看到孩子都口吐白沫了,急忙攔住她,幫忙撥打了120,住院後,醫生說孩子的左耳差點被打的失聰,要是再挨兩巴掌,左耳就聾了。
當時我正跟着貨車在外地送貨,聽到這個消息後,我急忙回家了,看到病牀上孩子被打的滿臉腫脹,一見到人嚇得都不敢說話了,當時我是又心疼又氣憤,想要去找李寶芬算賬,可是到家後,卻被我爸給攔住了,說什麼也不讓碰李寶芬,那次,我跟我爸爸差點打起來。
後來我想明白了,只要李寶芬在我們家一天,我們家裡就沒有安寧日子,況且我閨女這次的罪也不能白受,既然趕不走李寶芬,爲了我們家以後能清淨點,也爲了孩子以後少遭罪,我決定找個機會殺死李寶芬,這樣就能一勞永逸。
從那之後,我一直在找殺死李寶芬的機會,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動會,當時社區在建造九號樓的過程中,不是很順利,經常有工人摔着、碰着。
後來,有幾個喝醉了的建築工人,說從工地上看到女鬼了,呵呵……有人放出風來就有人跟風,沒幾天,各種版本的詭異事情從建築工地裡傳了出來,隨後事情傳的越來越邪乎,不但把村裡人嚇壞了,就連鎮政府都驚動了。
雖然鎮政府的脫產幹部後來去村裡搞宣傳,可是村民們平時全都十分迷信,思想哪那麼容易轉過來啊,要是脫產幹部們多宣傳幾天,或許還會有些效果,可是他們去村裡講了一上午,中午從村裡吃完飯就回去了,這能有個屁效果啊。
從這一點上,凌警官的手段就比那些脫產幹部們高明多了,你沒有搞那些走過場之類的宣傳,而是利用村民們相信封建迷信的心理,來了一場茅山道士驅鬼秀。
用兩個粗劣的魔法手法,就把那些村民們給糊弄住了,一個個全都相信女鬼消失了,說句實話,當時看你拿出那種紙上的畫像,我都嚇了一跳,因爲畫像上的那個女人跟我造的那個女鬼一模一樣。”
說到這兒時,孟廣平頓了頓,沉吟了片刻,然後繼續供述道:“當社區建成之後,因爲鬧鬼的傳聞,村民們沒人敢搬進新樓上去住,樑鎮長情急之下,想到了一個主意,讓我爸和那些村幹部們帶頭先住進去,希望這樣可以引動村民們往社區裡面搬遷。
九號樓那個房間,其實是我爸爸給我買的,房主是我的名字,當初交房款的時候,我也出了一半的費用,可是李寶芬聽到樑鎮長的建議後,竟然鼓動我父親,趁我去外地送貨的時候,偷偷搬進樓裡住。
我在村裡有幾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們當天就把李寶芬鼓動我父親搬進樓裡的事情,打電話告訴我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我起初十分氣憤,可緊接着,我就冷靜下來了。
因爲我想到了一個能夠殺死李寶芬的絕妙注意,李寶芬不是想趁我不在家,住進新樓裡面嗎?哼哼……爲了霸佔我的樓房,她連鬧鬼的傳聞都不在乎了,既然這樣,我就用鬼魂靈異的方法把她給活活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