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我認識的絕大多數人性格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蘇少卿、鞠藝婷、季玄、甚至我自己……還有黑星會這一邊的迷心、鱷尾人等等……”
“可爲什麼只有黑星沒怎麼變呢?”
“還是堅持着他那一套‘絕對多元’……”
嚴修澤緊緊皺着眉頭,不斷在腦中回想着自己降臨這個世界後,遇到的種種與原世界的相異之處,慢慢在腦海中理出了一條思路……
先是鱷尾人……
【我之前是一直都單推小鞠一個人不假,但是她被燒傷毀容之後,我就脫粉轉推其他的小偶像了。】
【可是就在一年多前,這個女子偶像團體卻被直接全團封殺了,理由是販賣軟色情。】
【我這個人很簡單,你不給我飯偶像,我就推翻你的統治!】
兩個世界的鱷尾人不同之處,主要在於兩點……
第一,這個世界的鞠藝婷因爲毀容的緣故,鱷尾人在很早的時候便轉而喜歡其他的偶像,理論上來講,他對鞠藝婷的喜愛還遠遠沒有達到原本世界畸形的程度……
第二,由於一些不可說的原因,這個世界中的mod48被直接全團封殺,大量偶像宅無家可歸,其中便有鱷尾人,這也是他加入黑星會這個地下反抗組織的誘因……
雖然兩個世界的鱷尾人都是在和政府作對,但卻有本質的區別……原本世界的鱷尾人實際上的侵害對象是普通民衆,因爲他肆無忌憚地搶劫,才招來了國家機器的追捕;而這個世界中,鱷尾人直接針對華夏政府,反而沒有作出任何傷害普通民衆的事情,因此嚴修澤在最初時纔會有一種世界顛倒的荒謬感……
但換個角度想想,假如把兩個世界的時間線同時倒推回鱷尾人入坑追星之前的話……
如果原本那個世界的鱷尾人經歷了這個世界的一系列事件,那麼現在的他會成爲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然後是迷心……
對於迷心,嚴修澤在原本那個世界對其幾乎只能算是認識,其餘的具體情況其實根本不甚瞭解,因此也就無法詳細比對兩個世界迷心究竟有何異同……
但儘管如此,嚴修澤卻也能從這個世界的迷心窺出一點端倪……
舉一反三的話……
這個世界中,迷心生於一個非常普通的工人家庭,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嚴修澤其實也能感受到,她和父母的溝通其實很少,只怕原本的感情也較爲淡漠……總體來說,儘管似乎從幼年開始,她的父母與其是住在一起的,但實際上恐怕由於工作的緣故,幾乎也沒有時間照料迷心,雖說算不上留守兒童,但估計也相差不遠……
在這種父母角色處於缺位狀態下成長的孩子,或多或少對性格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那麼迷心也應該不能例外了。
可是……
這一切應該在迷心覺醒了超能力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同迷心自己說的那樣,她在原本冷漠、無情、隱藏於殭屍朽木般外表的父母乃至其他人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飽滿情緒,這讓她對人性再一次重拾信心,這正因如此,對於壓抑這樣人性的罪魁禍首,也成了她需要戰勝的東西……
那麼嚴修澤完全可以預設一個截然不同人生,一個……原本善意、有着完整公序良俗框架、還未曾禮崩樂壞的環境……
如果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迷心,在相同的年紀同樣開啓了超能力,看到了人們隱藏於善良、正義之下的齷齪思想呢?
啊,就是這樣!
嚴修澤恍然之下,很多之前難以理解的事情現如今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釋,自己的假設大方向是對的!
這就好比中“欲揚先抑”的手法一樣,先將故事引入低潮,給主角預設一個難以走出的困境;隨後再讓主角完美走出困境,讓故事走向猛地上揚,這樣的結局自然就會成爲整部最爲高光的時刻,從而給讀者一個足夠過癮的閱讀體驗。
而相應的,假如在故事的前段是一個整體上揚的基調,而卻在中期或後期急轉直下,最終以一個悲劇收尾,那麼這樣的閱讀體驗對於大多數普通讀者來講就算不得太好了……甚至如果思想性不夠深刻,只是爲了悲劇而悲劇,只怕還免不得要被詬病“強行喂屎”。
而這個世界中,原本生活在一個壓抑環境下的迷心,在覺醒超能力的一瞬間看到了無數隱藏於人類心底的豐沛情感,無疑是她原本十幾年晦暗人生中最爲高光的時刻,便如同在永恆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創世般的光,足以讓一個人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推理,那麼原世界中的迷心爲何會變成一個輕視生命的恐怖分子,其實也就不難猜測了。
如果說這裡的迷心在覺醒超能力的那一瞬間,如同在永恆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光,那麼原世界中的迷心,就好像是在一張原本純潔無暇的白紙上發現了無數骯髒污穢的黑色斑點……
“無法忍受光鮮亮麗的世界其實隱藏着如此骯髒的秘密了嗎……”嚴修澤想到此處,擡起了頭,似乎在對着一個無法觸到的虛影喃喃自語道。
雖說嚴修澤的腦中思緒千迴百轉,但換算成現實時間,也不過只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這邊的黑星還沉浸在自身理論的完善上,嚴修澤卻似乎已經窺知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蝴蝶效應確實是存在的,整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混沌系統,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着細微的改變……其中的一些改變會帶動另一些事物改變……”
“而這些改變,聚集在一起,便成爲了一個整體的‘環境’。”
“人的性格則是由這個環境所塑造的,環境不同,塑造出的性格自然也會大相徑庭……”
舉個例子,比如說很多小孩子都會有偷拿東西的習慣,一般來講,普通的小孩子在偷拿東西被發現之後,都會受到斥責甚至是懲罰,由於對偷盜嚴肅處理的環境,這些小孩子漸漸便會知道,偷盜東西所付出的代價,其實是要遠大於所獲得的利益的……這樣一來,久而久之,“偷東西是不好的”這個觀點便會深深鐫刻於他們的腦海之中。
而假如他們生在一個對偷盜持寬容態度的環境中,在多次成功的偷盜之後並未受到相應的懲罰,那麼“偷東西有利可圖”這種思想也同樣會變成他們骨子裡的一種本能,久而久之,難免會變成慣偷。
同樣是”偷盜“這一屬性,身處於不同的環境之中,卻有着截然不同的結果,有的人將其保留了下來,而更多的人則是會將其“摒棄”,如同猿人沒了尾巴,漸漸進化成了“人類”。
想到這裡,嚴修澤似乎若有所思:“這算不算是一種環境對於人類性格的一種‘自然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