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劉揚輕蔑地說道,“如果這就是你的全力的話,那可真是……糟心呢。”
“我手下留情了。”顧靈鬆說,“我可不想把房子弄塌。”
但劉揚可不管什麼房子,他手一揮,之間空氣中幾道光芒閃過,研究所的柱子同時斷裂了四根,斷面平齊。斷掉的柱子漸漸滑落到地上,發出轟然巨響。
“所以,你這是想毀掉這個地方嗎?”顧靈鬆道。
“嗯哼,你怕嗎?”
顧靈鬆沒有說話,但是她的眼神中只有警惕,沒有懼怕。她甚至在冷笑。好歹也是當年宏圖市數一數二的能力者,最強潛力分隊跑出來的人,她怎麼會害怕?她在心中迅速計算着,劉揚的實力她見識過,如果有所保留的話,恐怕事情會有些麻煩,所以……
“奉陪!”顧靈鬆說道。她輕輕拋起一粒鋼珠,鋼珠朝劉揚飛過去的同時,她急速後退。劉揚的能力她清楚得很,要是被定格了,那事情就麻煩了。所以,還是站在遠些的地方比較安全。
“發生什麼事了?!”通訊器裡傳來喊聲,“你撐一下,我們馬上派人過去!”
刷!
八枚鋼珠從八個方向同時將劉揚圍住,顧靈鬆冷冷地說道:“在徹底撕破臉之前,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誰?”
“我是劉揚,只不過,跟你熟悉的那個劉揚不太一樣而已。”劉揚說道,“你爲什麼還不下手呢?怎麼,不想傷害昔日的同伴嗎?”
“不。”顧靈鬆說,“我是在等命令。”她擡眼看了一眼角落裡的攝像頭,上頭的人現在已經在看監控了,他們馬上就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果然,沒過幾秒,就聽見通訊器裡傳來聲音:“儘量不要下殺手,牽制住他,援兵已經在路上了。”
“這就是命令?”劉揚擡了擡眉毛,“真是,靈鬆,你可真是協會的走狗。”
“是啊,看來他們不太想殺你,不然早就下達了殺戮命令了。”顧靈鬆說道,劉揚將劍一揮,剛要出手,突然身子一滯。
“咦?!”
“是我搞的鬼喲。”顧靈鬆淡淡地說道,“我可是花了好久才練出這招的——連人體內的神經電位都能控制,是不是很美妙?”
“控制神經電?”劉揚有點好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了不得呀,難怪說你是最有潛力的人之一,不過……”
他微笑,然後,刷地化作一道殘影,顧靈鬆吃了一驚,往旁邊一閃,這動作牽動了傷口,使她打了個踉蹌,下一刻,劉揚的手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
“這招很難,是吧?”劉揚說,“一個還不成熟的招數,可是對付不了我的。”
顧靈鬆冷靜地看着他:“你是想掐死我嗎?”
劉揚的手猛地一捏,但是他馬上鬆了手,後退了兩步,然後他的身子開始略略顫抖起來,顧靈鬆聽見他用不成形的話語說道:“你……還是……弄死我吧……”
顧靈鬆咬了一下嘴脣,然後幾枚鋼珠再次聚到劉揚身邊:“好吧,劉揚,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我假設你能聽得見我說的話。聽着,我不想殺你,我……”
眼見劉揚似乎有些異動,幾枚鋼珠嗖嗖地飛了過去,然後轟然炸開,登時濃煙滾滾,不一會兒,劉揚渾身冒煙地後退,冷笑着說:“這是不想殺的意思嗎?”
“剛剛上頭的命令你也聽見了吧?是儘量不殺。”顧靈鬆說,“劉揚,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話,那我自然不會殺你,但是不然的話,我不想殺,也得殺,畢竟那是真正的你所作出的請求。”
真是個絕情的傢伙啊……此時只能無奈地旁觀這一切的劉揚本體暗暗想着。
“如果你只能短暫控制自己身體的話,那麼……”顧靈鬆說道,“有什麼遺願就說吧,我會好好記着的。”
遺願?
是嗎?我已經到了講遺願的時候了?
劉揚雖然不止一次地面對過死亡,但是他還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遺願。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控制力,恐怕就只夠說幾句話的了。他奮力張開嘴,說道:“回……我的……”
然後一種劇烈的排斥感襲來,他發現自己沒法再說接下去的話了。
“連遺願都沒法說了嗎?”顧靈鬆說着,眼神中露出一絲悲傷來,但是她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她彈出一枚鋼珠來,鋼珠帶着電流,呼嘯着飛向劉揚,“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深表無奈了。”
劉揚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他能清楚地看到和聽到這一切,並且,他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跳躍,閃避,他想,也許自己這時候努力一把,說不定可以死得快些。
不,怎麼可能?
爲什麼我竟然在考慮怎麼讓自己死得快些?
“你相信什麼,就會得到什麼。”段雯雯曾經這麼說過。
所以,如果我相信自己會死,就真的會死?
我他奶奶的纔不信呢!
劉揚突然有種怒火中燒的感覺,因爲他看見顧靈鬆的傷口,還看見她脖子上紅紅的指印,雖然顧靈鬆表現得淡定沉着,但是作爲一個有戰鬥經驗的人,劉揚知道,那很疼,並且,帶傷戰鬥會更疼。他想起了被賽琳娜狂虐的時候的痛苦。
我竟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傷害自己的同伴?!
開什麼國際玩笑——!!!
劉揚感覺自己的腦袋裡轟然一響,緊接着,他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地上,然後是一種彷彿被人用繩索拉住了強行移動的感覺,但是,很好,他現在能使上力氣了!就算是必須對抗者那虛無的“繩索”,至少他現在能夠通過控制自己的力量來控制自己了。
“靈鬆……”劉揚咬着牙說,他感覺自己的牙齒像在寒冷的天氣中一樣不聽使喚地抖動,“把我弄暈,我堅持不了多久!”
顧靈鬆臉色一凜,又一枚鋼珠橫衝直撞地呼嘯着朝劉揚飛過來,但是劉揚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彷彿被加了一股巨力,他完全無法自控地發現自己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
“轟——!”
爆炸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但是有一塊塊的水泥塊轟隆隆地落了下來,顧靈鬆靈活地閃避着這些水泥塊,劉揚一擡頭,發現屋頂裂開了,並且裂縫還在迅速擴大。與此同時,整幢樓劇烈地晃動起來。
“糟糕,屋子要塌!”顧靈鬆說着,剛想轉身衝出去,卻被轟然砸下來的水泥塊擋住了去路,她一回頭,卻發現劉揚已經到了自己身後。
“嘖!”顧靈鬆一咬牙,準備給劉揚來個會心一擊,劉揚突然一把打橫將她抱起來,然後,整個人呆立不動了,只有表情維持在一種奇怪的,似笑似急的扭曲狀態。顧靈鬆看見他眼裡某種隱忍不發的痛苦,突然心中一顫。
“真是醜死了……”顧靈鬆輕聲說道。
“轟隆——”
此時屋頂已經開了個大洞,更多的水泥塊落下來,激起的灰土讓顧靈鬆咳嗽了幾聲,她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被埋在下面。
突然,劉揚把她往上一拋,顧靈鬆只感覺到自己身子一輕,整個人飛了起來,準確地從屋頂的洞口飛了出去,然後劉揚刷地一下衝上來,再次將她接住。
“說好的援兵呢?”劉揚說。
“你恢復了?”顧靈鬆問道。
“大概只是暫時的。”劉揚說着,落到不遠處的地面上,“靈鬆,我……唔……”
一種彷彿有一千頭大象從頭頂上踩過的感覺俘虜了他,他一下子便說不出話來。顧靈鬆搖搖頭,將手按在他的後頸,一道電流從指尖閃過,劉揚順從地沒有作出任何反抗,使得顧靈鬆很輕鬆地讓他昏迷了過去。
……
顧靈鬆坐在劉揚邊上,安靜地等他醒來,吳遠和段雯雯也站在一邊。此刻,他們正處在宏圖市監獄的醫務室裡,也就是吳遠曾經待過的地方。之所以在這兒,是因爲異能協會剛剛下了指示——如果劉揚醒來後仍處於被“附身”的狀態,就得被關在這兒。
爲防萬一,此刻躺在牀上的劉揚被用鐵鏈緊緊地捆綁了起來,活像一隻待煮的大閘蟹。鐵鏈深深嵌進皮肉裡去,要是他醒着的話,一定會很疼。
“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顧靈鬆沉着聲音說道,和剛剛戰鬥時不同,現在她的聲音顯得分外疲憊。
“知道。”段雯雯說,“是另一個平行時空裡的劉揚,把他的身子給佔了。”
“平行時空?”顧靈鬆搖了搖頭,“真是……這種自己坑自己的能力。倒是沒想到,那個劉揚二號比他帥多了。”
“嗯,畢竟這小子向來慫得很。”段雯雯說。
“你倒是說得輕巧。”顧靈鬆說道,“好歹你也當了他這麼久的指導者,要是事情搞砸了,上頭會怪罪的吧。你一點都不在意?”
段雯雯側頭盯着劉揚,說:“要是他真的就這樣自己把自己坑下去了,那說明他也不過如此,我不想在弱者身上耗費心力。”
他們談話的時候,吳遠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側頭望着躺在牀上的劉揚。段雯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吳遠,如果協會真的決定把劉揚關在這裡的話,你要怎麼辦?”
吳遠依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