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跟王亮談妥了，三百一臺，一共三百臺，後天送貨，現錢。”章楊一邊往嘴裡扒着飯一邊說道。
“媽，後天咱們就有錢了，是不是弄個紅燒排骨？”
“等你們拿回來錢再說。”楊素蘭夾了一塊土豆放在章楊的碗裡。
“兒子，你跟王亮說清楚沒，讓他往外賣的別太貴，否則商場的價格肯定更高，那咱們低價打開市場的策略就廢了。”章偉光關心的問道。
“我跟他說了，至於他聽不聽我不知道。不過沒關係，等下個月，咱們看看都有哪些地方賣咱們的遊戲機，到時候直接去談供貨就行了。”
這次王亮多少錢往外賣，他根本不管。可是等下個月，他會跟其他商場簽訂合同，來個廠商指導價，把零售價再次降低。
那時候如果有從王亮這裡買了遊戲機，加了高價還沒賣出去的，肯定會虧。可是那跟章楊有什麼關係？
“這事兒，還是得簽訂合同，這樣才放心，免得將來王亮那小子犯渾，再找咱們。”章偉光想了想說道。
“爸，其實王亮根本不會虧，可能會虧的只能是他的下家或者下下家，還有先一個月買了遊戲機的消費者。”
王亮就算是加價三五十往外賣，肯定都有許多人會買，還是比商場的便宜了一半啊。但是他們層層加價之後，那零售價恐怕就得四百多，到時候說不準就會砸手裡。
至於說先一個月買了的消費者，看到下個月降價之後，會不會去賣家那裡找，章楊可管不到。
“還是簽訂一份合同吧，萬一呢？”章偉光還是不放心。
“您說的也對，那回頭我擬一份簡單的合同，讓王亮簽字按手印，這樣他也會更放心。”
……
王亮坐在姐姐家的沙發上，給姐夫點上煙之後，自己也點了一根。
“姐夫，你說我買他們這個遊戲機，沒事兒吧？這一臺我能賺五十，三百臺就是一萬五，一個星期就能賺到手。”
“要是以後還有，那一個月能賺好幾萬，比賣遊戲卡帶還賺錢。”
有些事情王亮拿不準，就來問他這個姐夫。姐夫的眼光可比他的長遠多了，而且萬一有什麼問題，還得讓姐夫兜着，提前通個氣也好。
“那個小章說這是章偉光接了別的老闆的訂單，然後私下裡拿出來賣的？”
“對啊，否則哪兒能這麼便宜。三百一臺，市裡最便宜的也要六百多。我試過了，一點毛病沒有，就是機器上印着智多星三個字。”王亮趕緊說道。
“上面還印着別人的商標？那下訂單的老闆要是知道你賣他的產品，到時候來找你麻煩怎麼辦？”
“找我什麼麻煩，我是從電子廠那邊買的，要找他也是找電子廠，找章偉光父子。”王亮有些不以爲意。
我花了現錢買回來的，不偷不搶，他憑什麼找我？我跟你之間又沒有什麼關係，你找我沒這個道理啊。
“愚蠢！”
聽到姐夫發怒了，王亮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夫：“姐夫，我哪兒錯了？”
“機器上的商標是人家的，產品是人家委託電子廠生產的，你說電子廠賣給你了，有合同嗎？”
“到時候人家說是你偷的，或者從電子廠某個倉庫保管員手裡弄到的，你怎麼解釋？”
“你也說了，這一臺遊戲機市裡賣六百多，你憑什麼這麼便宜拿到手？到時候人家告你，三百臺，涉案金額超過十萬塊，那就是大案！”
“現在是什麼時候，各地都在抓典型，你要是被上頭盯上了，我也保不住你！”
“啊？姐夫，那這生意不能做？我還以爲跟遊戲卡帶一樣，能經常做呢，不用做太長時間，半年，就能賺十幾萬塊。”
“我還想着到市裡給你和我姐買個大冰箱呢，天熱了，到時候給我小外甥買點雪糕存着吃。”王亮嘟囔着。
“要做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得籤合同。只要簽了合同，就證明這事兒是電子廠那邊願意的，你們的交易合理合法，那個老闆只能找章偉光，找電子廠的麻煩，找不到你頭上。”
……
“章總工，小章總，你們來了，快坐。那個，遊戲機呢？”王亮往後看了一眼，兩人騎自行車來的，什麼都沒有啊。
“先不着急，錢你準備好了嗎？”章偉光坐下後問道。
“準備好了，九萬塊錢，都在我屋裡呢。”王亮一點不擔心的說出來，這縣裡誰敢搶他的錢？
這麼多錢，他們倆要是敢搶，趕上從嚴從重，那都夠吃槍子兒的了！
“對了，既然章總工來了，我正好還有點事兒要說。”
“那你說。”章偉光正想提合同的事兒呢，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先聽聽王亮要幹啥。
“章總工，你看啊，咱們這一次這麼多錢，那個，是不是籤一下合同，按個手印啥的？”王亮一邊說，一邊遞了一根萬寶路給章偉光，“章總工，抽菸，進口煙。”
章偉光跟章楊對視了一眼，他們還沒說呢，沒想到王亮先提這茬了。不過這樣更好，省的他們開口了。
“應該的。那你想怎麼籤合同？”章偉光試探着問道。
“也不用多麻煩，就上面寫着賣給我三百臺智多星牌電視遊戲機，一臺價格三百塊RMB，總價九萬塊，錢貨兩清。後面再有任何事，都跟這次的買賣無關。”
“然後咱們再簽上字，按個手印，也不用蓋電子廠的章，你看行不？對了，還得寫上日期。”
王亮想着姐夫的交代，將要求複述了一遍，同時看着章偉光的表情，生怕對方起身就走。
這個條件，其實跟章偉光父子商量的也差不多。最重要的就是那句話，錢貨兩清，後面任何事情，都跟這次買賣無關。
“這有啥不行的，王哥你是不是寫好了，拿出來吧，我爸簽字按手印。”章楊快速說道。
這樣他們兜裡的合同，就不用往外掏了。以後再出任何事情，王亮也不好意思再找他們，自己扛着去吧。
五分鐘後，笑容燦爛的王亮將章偉光父子送出門外。一會兒他就找個雙排座小貨車，去電子廠拉遊戲機！
“爸，我說什麼來着，這事兒不用咱們操心。晚上回家，讓我媽看看咱們賺到的錢。”
“對，明天必須吃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