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過年了。今年馮家沒有那麼張揚，但農場今年卻很破費，買了許多煙花燃放。馮宇只在三十晚上和初一白天跟李娜見了兩面，兩人都刻意不多接觸。
農場太小了，幾乎只要發生點什麼新聞，不出半天時間，全農場就都知道了，並且會持續很長時間，成爲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馮家怎麼說也是農場首富，關於馮家的小道消息，就從來沒斷過，李娜不想給家裡帶來太大的影響，馮宇也只好順着她。
……
冰城的文件下來了，關於到俄羅斯包地的文件。
文德光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還讓人故意放出風去，想看看有多少願意報名的。其實他覺得人多一點也好，出去的人多了，農場種地的人就相應的少了，那麼農場也可以讓一戶多種一些地，方便機械化耕種，提高效率。
這個文件下來以後，文德光在農場的晚間新聞，做了長達一個小時的節目，講述報名條件，去俄羅斯種地的好處等等。
第二天開始，就不斷有人來場部，想要報名。
四五月份去俄羅斯，反正也就半年的事兒，十月份就能回來，甚至中間也能回來，掙的錢還多。再說這次是市裡組織的，聽說省裡也參與了。政~府還會派人協調俄羅斯政~府方面，他們只管好好種地就行了。
尤其是那些家裡窮的，只有農場分的那點田，沒有荒地，家裡沒有拖拉機等的家庭，報名更是積極。上面不是說了麼，農場可以爲其擔保，從銀行貸款，甚至拖拉機還可以分期付款，這是他們翻身的好機會啊。
整個農場才一萬多人，三千戶左右，最終一統計，報名的人竟然超過了一千。有的家庭是分開報的，比如父親報名了，兒子也報名，丈夫報名了，妻子也報名。
還有的人都商量好了，合夥買拖拉機和收割機，一起用，這樣更省錢，更方便。到那邊包地，五十公頃、一百公頃都可以啊，在農場呢，一人才能包一兩公頃。
就這樣，在農場也能吃飽飯，那有了這麼多地，一年還不得掙個好幾萬啊！幾年下來，腰包就鼓鼓了，就是把錢存銀行吃利息，這輩子也不發愁了。
新聞上場長不是說了，這次市裡會向農場傾斜，只要條件符合，都可以出國去掙大錢！下個月就組織一次去俄羅斯那邊看地，就算最終沒選上，當出國玩了啊。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沒出過龍江呢，沒想到就有機會出國了，還是去老毛子那邊！
很多家庭都很興奮，但也有的家庭，起了爭執。
“爸，咱們爲啥不去報名啊？去老毛子那裡，咱家怎麼也能包一百多公頃吧，兩百公頃也沒問題啊。那一年，咱家得賺多少錢啊，明年就能給老三把媳婦娶上。”
“你懂個屁，新聞上說了，凡是開荒地的，要想去俄羅斯那邊，這邊的荒地就必須退掉，叫什麼退耕政策。”
這荒地是他們父子幾人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去年水大，淹了不少的地，他們還賠了一些錢呢。今年絕對不會再發大水，正是掙錢的時候，憑什麼就把地退給農場？
“爸，咱家開的那十幾公頃地，是窪地，雨水大一點都玄乎，更不要說像去年那樣，整片地都淹了。老毛子那邊都是好地，種起來保險。再說場長不是說了，退了這荒地，也給一些其他方面的補償麼。”
“什麼補償？給你一百塊錢，算是補償了，你找誰去？去年發了水，今年就肯定沒有。這十幾公頃的地種好了，明年老三一樣有錢娶媳婦。”
“爸，那您孫子上中學的錢呢？老二孫女上託兒所的錢呢？老三結婚，總要蓋個新房子吧？家裡要買電視、傢俱什麼的吧？像歡子那樣的窮人娶了媳婦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天天打架，他媳婦不就是嫌棄他不能掙錢麼？”
老三這時候悶聲說道：“爸，我想跟大哥、二哥一起出去種地。您跟我媽身體也不好了，咱把這荒地退回去，能拿到一點補償款。家裡的地您再租給別人，您老兩口一年就夠花了。我們哥仨出去種地，那麼多地，以大哥二哥種地的水平，肯定不會虧了。你看咱們連隊的黑李子，他都敢報名，咱們差啥？”
老爺子低着頭，把手裡的菸頭掐滅，再次點上了一根哈德門：“老大、老二，你們倆的媳婦同意你們出去種地？”
兩人都點點頭，反正連隊很多人都出去，大家結伴，還是市裡組織的，也不怕出去了受人欺負。這麼好的掙錢機會，他們今年要是不去，明年可就沒機會了！
“那你們仨就去吧，反正這荒地我不會退，還有你們仨分的地，我在家自己種！”
……
文德光看着手裡的表格，都是各連隊開荒地的統計。一共有七十多戶有荒地，總計九百多公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他在連隊當隊長的時候，也自己開荒地。沒辦法，買了拖拉機，不開荒地不掙錢啊。他是當上了副場長，才把荒地給了連隊最窮的兩戶。現在要讓他把荒地都收回來，也確實太難了。
還好馮宇給他除了注意，上面不是補償政策還沒下來麼，你可以這麼弄……
“你們幾個，都是三連的，也知道你們幾個都有什麼共同點吧？三連後面的荒地，都是你們幾個家的吧？彆着急，不是找你們麻煩，也不是一定要罰錢。現在上面下了政策，開荒地，是違法的。你們幾家，把荒地退回來。先彆着急，等我說完。我看你們都報名去俄羅斯種地了，跟你們說個消息，你們別告訴別人。俄羅斯那邊，也允許開荒地，地租是普通田地的一半。而且第一年免租，第二年交一半。你們要是把荒地退回來，上面可以允許你們在俄羅斯那邊開荒種地，這可比租現成的田地還掙錢啊。”
文德光說兩句，就有人想插話，都被他止住了，這些話，必須一下子說完，否則你插一句，我插一句，那就沒完了。
啥？到老毛子那邊，還可以開荒地？還是政~府允許的？雖然也要交租金，但是便宜很多啊，一年能省下來的租金，也不是小數目啊。
“場長，那我們退了這邊的荒地，老毛子那邊允許我們開多少荒地？”有人忍不住問道。
“翻倍！”
翻倍？他們都是眼睛一亮。翻倍，那掙得就更多了。尤其可以連續承包八年，後面五六年，跟普通田地差不多，卻只要交一半的地租，太划算了！
“場長，我們商量了一下，可以答應。不過聽說這退耕不是還有一點補償麼？”能佔便宜，他們絕對不會吃虧！
“一畝地補償十塊錢，這是國家標準，市裡和農場再拿出來十塊錢補償給你們，嫌少？嫌少的話，你們就種這個荒地去吧，今年夏天政策下來，別怪我帶人把你們的苗都鏟了！”文德光軟的完了開始來硬的。至於補償標準，就是他自己訂的。
“場長，瞧您這話說的，我們也沒說不答應啊。別的連隊開荒的人簽字，我們就簽字！”
“記住你們的話，要是轉頭不認賬了，別怪我收拾你們！”
看着這些人離開，文德光臉上露出笑容，果然跟馮宇說的一樣，讓這些人退荒，還是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