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腳下,莫詠欣、孟瑤一夥人並沒有離去,衆人站在邙山腳下,全部望着半山腰上沉默不語。
包老看着孟瑤和莫詠欣兩位的表情,不禁在心裡暗歎一口氣:“秦師弟是好福氣啊,有這麼兩位天之驕女同時看上他,也不知道日後會是哪位被秦師弟傷了心。”
孟瑤和莫詠欣此刻自然不會知道包老心裡的所想,兩位天之驕女,面帶擔憂的盯着邙山山腰,那地宮出口處。
突然,一聲驚雷乍起,可此時天氣晴朗,沒有一絲的烏雲,更不要說下雨了。
就當衆人被這道驚雷吸引,擡頭望向上空之時,才發現邙山上空突然出現了一朵巨大的烏雲,整個邙山都被籠罩其中,烏雲之下,無數閃電劃空,銀蛇亂舞,宛如一片滅世景象。
“這是……”包老和範老兩人望着邙山上空,雙眼閃着精光,都情不自禁的呢喃道:“這是天地異象。”
邙山,上清宮,三清大殿內。
所有的上清宮弟子全部盤坐在大殿下方,口誦道經,而最前面的兩位白髮老道在第一聲驚雷響起之時,便睜開了眼睛,雙雙對視一眼,其中一位輕語道:“終究是來了,我上清宮百年氣運就此殆盡。”
老道話音落下,那上方供臺之上的三清道祖法像卻突然跌落下來,摔在了大殿之中,頓時,四分五裂。
“從今日起,我上清宮閉觀本年,一律俗事交由外門弟子管理,我上清宮內門弟子百年不得踏出邙山一步,潛心修道。”
“謹遵師叔祖法喻!”大殿內的道士們齊聲附和,不少道士都是眼含淚眶,滿臉悲憤。
“不要怨恨,這是命。我上清宮註定有這一劫,諸事皆有因果,當年我上清宮祖師結下的因,現在也不過是瞭解了這因罷了,百年氣運,我上清宮還損失的起。”
其中的一位白髮老道站起身來,移步到大殿門口,看着上空中的電閃雷鳴,開口說道,雖然老道是望着蒼穹說的這番話。但很明顯,他的這番話是說給大殿之中的這些上清宮弟子聽的。
而此時的地宮之內,袁承煥漂浮在由黃金液組成的水潭上方,手中是一柄七尺長槍,無數的青色光芒從他的周身散發出來,這一刻的他宛如天神。
“長生之門,給我出來!”
袁承煥突然一聲巨喝,聲震九霄,在這深潭四周。引起無數迴音,秦宇趕忙捂住耳朵,目不轉睛的盯着袁承煥,而秦宇不知道的是。就在袁承煥的這一聲高喝之後,邙山上空,銀蛇舞動,萬雷轟鳴。烏雲遮天蔽日,黑雲壓山山欲摧。
袁承煥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下方的深潭,秦宇也跟着袁承煥的目光看着水面。良久,這深潭水面突然翻涌起來,捲起一道滔天的黃金巨浪,兩百位士兵看到這一幕,長槍擡起,緊緊的鎖定那黃金巨浪之下一道隱約可見的石門輪廓。
巨浪落下,一道青色的石門顯露在秦宇眼前,看到這道石門的出現,秦宇眼眸之中異彩連連,這道石門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但前幾次都不是親眼所見,只是在影像之中看到而已。
古樸,滄桑,這是石門顯露後,秦宇的第一感覺,而接着莫名的,一股悲傷的氣息劃過秦宇的心中,這石門左角失去了三塊石磚,而右側,也有着幾條裂縫,原本青色的石磚也有一半變成了黑色,這讓秦宇想起了長城之中的那些飽經戰火洗禮,硝煙薰染的黑色城牆,無聲的展示在人民面前,告訴人民,他們曾經經歷過的戰爭。
秦宇第一次開始懷疑起這青色石門真的只是那些大能們爲了尋求長生而建立的嗎,看到這道石門他從心底裡感到悲慼,這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一種悲慼,這種情緒,秦宇以前也有過,那就是在看抗戰電視劇時,那些將士與日寇作戰,戰死沙場的時候。
“悠悠幾百年,你還是來了。”
突然一道聲音在秦宇耳畔響起,秦宇凝目朝着前面看去,那道石門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老道。
“這不就是在廟宇石壁之內的那位道士嗎?”
雖然秦宇在石壁上看到的那位道士都是背對着人的,但是,秦宇心裡篤定,眼前的這位老道就是在石壁上描述的那位老道。
“這又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啊。”秦宇目光落在老道身上,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老道的神色寧靜,臉上沒有一絲的神情波動,就如同此刻的潭水一樣,沒有絲毫的波瀾,一片清風流雲,他站在那裡,周身的一切都彷彿與他溶爲了一體,自然而又祥和。
秦宇這是第一次看清了道士的臉,短短的頭髮和鬍鬚都已發白,但臉龐之上卻少有皺紋,反而透出一種嬰兒般的紅潤,如此的不協調的一幕,出現在老道身上卻讓人覺得是那麼的正常,彷彿就該是這樣。
而最讓秦宇詫異的是老道的眼睛,無論什麼樣的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情緒掩飾的滴水不漏,從眼睛之中,總能看出一絲眼睛主人的情緒,然而,秦宇從這個老道身上的眼睛之中,除了看到了一片淡定的安詳之外,再無其他。
“開石門吧,當年的因現在是該瞭解了。”袁承煥看着老道,冷聲說道。
“還不到時候啊。”老道雖然搖頭拒絕了,但眸光依然平靜如水,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挑起他的情緒。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自己進去了。”袁承煥沒有再理會老道,轉身看向身後的兩百多士兵,喝道:“關寧鐵騎,跟隨本督師出戰,殺進石門。”
“殺!殺!殺!”
兩百道煞氣再次沖天而起,直衝着石門而去,甚至,在一旁的秦宇被這煞氣波及到,皮膚如被刀割。
“罷了,既然你要進去。那我就替你開一次門吧。”老道的眼眸之中,第一次不再是古井無波了,輕嘆了一口氣,一步踏出,身形就出現在了石門面前。
老道的動作很輕盈,枯瘦的手就這麼放在石門上,輕輕的一推,石門就緩緩的打開了,看到這一幕,秦宇趕忙瞪大了眼睛。盯緊了石門,這石門內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他實在是太好奇了。
不過,最後的結果註定是要讓秦宇失望了,石門打開,裡面是灰濛濛的一片,就好像被一團迷霧籠罩着,根本就看不清一絲的東西。
袁承煥看着這青色石門打開,佈滿青筋的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手中的長槍遙指石門,一股青色的光芒從長槍透射而出,射進了石門之內。
秦宇一直盯着青色的石門,這石門浮在水面之上。突然,一個白色的小身影從石門下面的黃金液水面中鑽了出來,然後在秦宇目瞪口呆中,費力的爬進了石門之中。
“小傢伙爬進石門是想幹嘛?”看着雪白小獸搖晃着尾巴的模樣。秦宇心裡忍不住看向袁承煥和老道,但是兩人似乎對於雪白小獸的行爲根本沒在意,任由小獸爬進石門之中消失不見。
“長生之門已經打開了。既然勸不住你,那就隨你去了。”老道飄然如浮雲,再一次出現時,已經是到了水潭岸邊。
袁承煥深深的看了眼老道,沒有說話,一步一步的朝着石門走去,身後,是兩百士兵在跟隨,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一幕,秦宇突然想起了一句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袁承煥和兩百士兵最終還是走進了石門之內,在這一剎那,秦宇內心抑制不住衝動,想要開口喊住袁承煥將軍,可等他張開口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以什麼身份來勸袁承煥將軍,說破了,他只是一個看客,從陳家事情之後,實際上他只能算是一個看客,一個把所有事情連接到一起的一個看客而已。
最後,秦宇只能目送着袁承煥將軍帶着他的兩百關寧鐵騎消失在石門深處。
袁承煥將軍帶着他的兩百關寧鐵騎消失了,老道又再次出現在了石門邊上,望着石門內,長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飽含了太多的情緒,秦宇從裡面似乎聽到了無奈、悲慼、怨恨……
“小傢伙,這裡面你現在還不能進去,出來吧。”老道手伸進石門之內,不一會,他的手上就提着一隻白毛小獸,因爲是被抓住了頸後的皮毛,白貓小獸一個勁的想要掙脫,四爪拼命的揣着,可惜都是無用功,小獸可能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掙脫的開了,沒有了再亂揣,不過一雙大眼睛卻是骨溜溜的到處轉動,也同樣看到了遠處的秦宇,哼唧的叫了一聲,顯然,在這裡看到秦宇這位好朋友,小獸也很是高興。
老道將小獸給提了出來,石門再次關閉,緩緩的沒入水潭之中消失不見,老道轉身看了眼秦宇,這一次秦宇才發現老道的眼神不再是祥和而平靜,這是一種可以直透人心的眼神,在老道的眼神下,秦宇就感覺自己似乎被老道全部看穿了。
“這地方,不是你這樣的凡人能來的,哪怕是那一脈的傳人也不行,速速離開吧。”老道的手一揮,一道白影朝着秦宇射過來,接着秦宇就發現懷裡一重,卻是雪白小獸被老道丟到了自己的懷中。
“哼唧!”
雪白小獸被老道甩出去,很是不滿,舞着爪子,不過當看到是秦宇的時候,小獸輕哼了兩聲,悄悄的收回了爪子。
“離開吧!以後不要摻和長生之門的事情,這一次,是給你這一脈一位老友一個面子。”老道最後看了一眼秦宇,也不見有什麼動作,秦宇就感覺自己整個人旋轉起來,而懷中的小獸則是鑽進了秦宇的衣服內,就在秦宇昏迷之前的最後一絲意識,他聽到了老道幽幽的吟唱:
“朝遊北海暮蒼梧,食朝露餐雲霞兮,閒時看濤生雲滅,千古春秋宛如一夢!世人都道長生好,又豈知若是悽苦,縱是長生又何用,若是順心,一朝一暮便足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