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藩的軍隊戰術,基本是師從荷蘭人,學的是現在歐洲大陸步兵野戰的主流戰法,也是拿破崙大帝發明的戰法:典型性三段式攻擊法,先是集中炮火急襲,然後是方陣排隊槍斃,最後是騎兵突擊一錘定音。
島津齊彬在馬上,用望遠鏡觀察對方的陣型;看的是一頭霧水,這是要鬧哪樣?
方陣涅?騎兵涅?弄一堵半人來高的矮牆做咪汕?
島津齊彬還在心裡瞎琢磨的功夫,四國聯軍的炮火,呼嘯而來。
楊孟晗弄得編制,每個營一個炮兵連,每個炮連八門大炮,十個營就是八十門,可都是最先進的開花高爆彈,一輪炮至少把幾百倭人送去見天照大神。
同時,作爲此戰的試驗品,丁淑原老先生的國產大火箭,也登上了舞臺;由於使用了最新的最先進的火藥配方,還在尾部加裝了飛行翼;火箭飛行的穩定性、射程、爆炸動能效果等指標,都得到大大加強;敵軍正好好死不死地在在射程內列陣,步兵各部隊長們,閒着也是閒着,就實驗性地嘗試着用上了。
火箭的發射,比開炮還要簡單快速,放上發射架,稍爲調整一下射擊角度,然後點火就完事了,跟放二踢腳差不多;手腳快的,頻率比大炮要快的多,爆炸的效果,一點也不差。
首先遭受重點炮擊的,是薩摩藩的炮兵陣地;幾輪炮之後,薩摩藩炮兵陣地的殉爆不斷,二次傷害,讓薩摩藩炮兵死傷慘重,連開幾炮反擊一下,都沒可能了;幾輪炮下來,基本上把薩摩藩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炮兵,全給打廢了。
連續不斷的炮兵轟炸和火箭急襲,讓剛纔還整整齊齊的薩摩藩步兵方陣,變得像狗啃的燒餅似的,一點不成陣型了。
連續不斷的爆炸,讓命令的傳達和部隊的組織,也非常的困難;堅持了有半個小時,有些木呆呆地坐在馬上的島津齊彬,被心思活絡點的旗本武士推搡着,紛紛向後躲避。
帥旗一動,所有人都跟着撤退;四國聯軍的炮火,還沒完沒了地跟着延伸射擊;再後來,不知誰發聲喊,就變成亂哄哄的奪路敗逃了。
錢芝化下令吹響了突擊衝鋒號!
等嘹亮的衝鋒號響起,士兵們從矮牆後翻越出來,端着刺刀,排着鬆散的小隊突擊陣型,小跑着向前追擊。
戰前剛剛配屬的火箭兵,也把火箭發射架擡上馬車,伴隨部隊前進。
也許是傷亡太嚴重,也許是四國聯軍追得太猛,或者什麼其他原因;薩摩藩士兵竟然沒有重回平山城,徑直往北方逃逸了。
一直追過平山城好幾裡,慢慢進入地形更復雜的丘陵山區;錢芝化站在平山城北門,下令吹響了收兵號。
和倭人最強的軍隊之一的薩摩藩本藩軍,第一次親密接觸,就這樣華麗麗的落幕了!
首席老中阿部正弘把前鋒部隊放在九州島東海岸靠近薩摩藩的美津,而自己領着大部隊停留在稍北一些的日向;雖然從各處調來的人馬,在九州島東側已接近四萬人,西側的熊本也超過兩萬人;但阿部正弘還是一再叮囑各部隊,沒有輕舉妄動。
不斷地有難民從南面逃過來,尤其是從大隅半島逃過來的,說得真真切切,全是西洋海盜;因爲薩摩藩大軍都調去鹿兒島了,鹿屋空虛,已經被攻下了;現在番鬼兵鋒指向島津藩所屬的島津支族北鄉氏的都城市,估計也頂不住,離美津很近了。這幫番鬼好怕人吶,不但搶東西,年輕男女都抓走,恐怕是要賣到海外當礦工、當奴僕。
緊跟着,傳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薩摩藩島津齊彬領本藩幾乎能湊集的全部人馬,在鹿兒島平山城外,與四國聯軍郊野合戰;交戰僅僅幾刻鐘,人馬折損近半,餘部潰逃,鹿兒島平山城,嗯,大名鼎鼎的鶴丸城,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丟了;島津齊彬氣急攻心,吐血後昏迷不醒;有人前兩天,在北面的霧島,看到過他的旗本隊。
這樣說來,情況已經很壞了,薩摩藩基本上被翻一遍、犁一遍了;霧島是大隅半島與薩摩半島交界的地方,那地方肯定也不安全。
不過,讓首席老中阿部正弘稍稍放心的是,西番鬼畜拿下北鄉氏的都城市後,沒有向北進犯美津;而是大肆擄掠一番後,掉頭轉向,向西直撲霧島,有和四國聯軍兩路人馬會合的動向。
西邊,熊本藩也送來消息;四國聯軍在攻陷鹿兒島的後兩日,有一支朝鮮軍與番鬼的混合編隊,進犯九州島西海岸的島津藩屬地川內市;不過,得逞後,未再向北進逼熊本藩;只是在原地周圍鄉間搶劫、擄掠;嗯,聽說,川內周邊,像水洗過一樣,清溜溜的了。
從各方面消息彙總來看,這一次,四國聯軍及西番鬼畜,恐怕就是要徹底打爛薩摩藩,以報復其多年侵佔小琉球之仇。
可他們會不會突然北上呢?
嗯,到目前爲止,他們還不算食言,確實沒有超出薩摩藩的領地。嗯,不過,西番鬼畜,可不像東方人那麼言而有信的,還是看緊籬笆,別讓番鬼跑過來。
嗯,該派人去談判了,誰去合適捏?聽說,西洋鬼畜一言不合就開槍放炮的;還有,朝鮮人看到咱們使節,即使不殺頭,也是要割下一隻耳朵的,或在剁下幾根手指頭的。
嗯,這是個問題......
凌幼樵佔領鹿兒島平山城後,陸戰營就沒再有新的軍事行動。平山城的繳獲不算小,光銀子就有三四十萬兩,金子也有兩三萬兩;還有不少金器、銀器、古董、字畫什麼的,其中古董、字畫,還是地道的中國貨,運回國內還是值幾個錢的。
最多的是堆積如山的糧食,就是不少都有點陳化了,都不知道存放幾年了。中國人、越南人對這個沒興趣;朝鮮人可當好東西,來了好多大大小小的船,只要其他人不要的,見什麼都往船上裝。連薩摩藩的冶鐵爐都給卸了裝走,不管什麼設備,只要是鐵的都裝走,還說回去就是賣廢鐵,或在熔化了打把菜刀、鋤頭什麼的,也是好的,還是值幾個錢的。糧食更是包圓了,朝鮮現在缺糧吶,南洋精米哪能人人吃得起,這個陳年老米,運回去更好賣滴。
收穫最大的是金能亨的旗昌洋行和阿禮國的怡和洋行,各國海盜聯軍,捕獲的會走路的小可愛,他們花幾個大夏銀元就統統收走了。
他們的行爲,受到了美國南部農場主們的一致讚賞;後來都有人提議,是不是該給金能亨這位遮莫會來事小夥子,發個合衆國一級服務勳章什麼的了。
愛棠的利名洋行當然也不甘落後,也帶來一大票武裝商船,也混水摸魚地搶走不少。
法國人和西班牙人關係不錯,幾年前,利名洋行就開始做三角貿易,把中國各種商品運到墨西哥、秘魯、智利,先賺一筆;然後,把那邊的鳥糞,運到大夏,又賺一筆;最後把賺的錢,換成茶葉、生絲,運回本土及歐洲,再狠狠賺一筆。
孟曦大掌櫃都跟愛棠說過多次了,鳥糞是多多益善;要是貨源夠多,他還可以在中國幫着推銷推銷,肯定幫你賣掉。
唉,誰都知道這是好生意,可不就是一直人手不夠嘛!
秘魯就沒幾個毛人,當地印第安人又懶得要死,拿鞭子抽着,幹活都是慢騰騰的。嗯,現在不是問題了,現在有這麼多小可愛,統統送到秘魯去。
嗯,愛棠心裡想着,這回去後,第一時間,該去和孟曦大掌櫃喝茶了;他家的新紅茶,真心不錯唉!嗯,今年的新綠茶,明前雨尖,也該上市了,該去品一品了。
嗯,回到滬上,利名洋行要再招人手了;嗯,也該蓋一棟和新東方一樣的辦公大廈了,領事館也應該鳥槍換炮了。
嗯,不知道老敏體尼收到信沒有?他要是聽得進去勸,就在多凡堡插隊紮根落戶,那就更好彩了!
朝鮮士兵最喜歡大夏銀元了,所以他們乾的越來越起勁,在凌幼樵劃定的行動線範圍內,就別想還有一個能跑的了。後來,朝鮮人把對馬島的俘虜,也送過來換大洋了。
朝鮮人還是很會過日子的,抓不到俘虜了,就再回過頭來,挨家挨戶地翻箱倒櫃,總能找幾件能用的東西;有時還有小驚喜,在犄角旮旯裡,還能尋摸到一兩、八錢的碎銀子或者一串半吊中國銅錢。就是鍋碗瓢勺,也沒捨得扔下;費事就費事點吧,過這村就沒這店了,統統都打包帶走了。
再後來,就把雞呀羊呀豬呀什麼的,全宰了,吃不掉的就醃一醃帶回去。嗯,也讓家裡人嚐嚐,倭國豬肉是什麼味道。
凌幼樵在佔領了鹿兒島的第四天,就見到了首席老中阿部正弘派來的請求談判的信使;凌幼樵也沒有多話,回信約定後天在鹿兒島城下町談判。
不過,中方的談判代表不是凌幼樵,而是中夏兩國全權代表章長友公使;朝鮮、越南也派出了專門使節,琉球國也派出一個王室成員和一個出身於閩人三十六姓的官員參加。
英法美三國代表,自然是滬上領事三劍客,阿禮國、愛棠、金能亨;不過,他們不是談判代表,只是充當此次談判的國際調解人和公證人,形象很正面的那種。
首席老中阿部正弘接到信使回報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鹿兒島。他覺得不能再猶豫了,刀山火海也要往前闖啊。就在昨天,又有一股朝鮮人、越南人、番鬼組成的聯軍,衝進了霧島北面的一個山谷裡,擄走了幾千人,還有好多牛羊家畜,這樣讓他們繼續搶下去,什麼時候是個了局?
談判是在友好協商的氣氛中進行的,章長友還是很有外交風度的。
不過,各國代表說的話,可就是脣槍舌劍,沒那麼客氣了。
琉球國的談判代表出示了證明與中國列朝列代朝貢藩屬的相關文書,還有被迫和薩摩藩簽訂的《掟十五條》文本,以及兩百多年來薩摩藩從琉球掠奪搜刮的詳細數據。
朝鮮代表出示了日本幾次大規模侵略,以及對朝鮮的人口損失、財產損失以及無窮無盡的各種傷害的初步統計數據資料。
中國代表及回顧了中倭歷史上的友好交往,以及對倭國的各種無私幫助;同時,也一一列舉了薩摩藩作爲倭國海寇的總後臺,持續不斷地數百年,對中國海疆的罄竹難書的累累侵犯罪行。
英法美三國代表,也是輪流發言,都表示異常驚詫,異口同聲地表示:莫想到啊,在文明的東方國度裡,竟然藏着這麼一個,打小就是流氓的流氓國家!
心裡還碎碎念,怪不得他要脫亞入歐吶,是跟俺們德行差不多嘛!
嗯,不許過來,俺們不要!誰不嫌棄分豬肉的時候,又多了一把叉子?
首席老中阿部正弘捏着鼻子耐心地聽着,心裡再多不服,也不能表露出來;心裡說,特麼的,不就是你們現在拳頭大麼,還倭寇吶,還侵略朝鮮吶,那都是那年那月的事了,還有遮莫隔幾百年了,還來找後賬的嗎?
猴年馬月的事,都翻舊賬?遮不是明白的欺負銀嘛?
我家德川將軍自掌權後,對手下約束的還是過得去的吔,海盜不是沒有了嘛,都銷聲匿跡二百年了。你們怎就地視而不見吶,俺們德川幕府是好銀的汕!
嗯,小琉球的事不算,招搖撞騙不成,還讓人抓現行了,這個鍋甩不掉......
行,幾位大爺,劃下道來,咱德川幕府接着就是;咱認栽還不行嗎!
倭國人的彬彬有禮,都是假模假式,哄鬼的。
只有中國人的溫良恭謙讓,纔是骨子裡的,血脈裡的。
這小馬屁拍得,現場的中國人,一個個心有慼慼焉;不管西人信不信,反正我們中國人自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