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學會與學刊

丁默亞與查良仁,差不多是前後腳地回到滬上的;都是出去好長時間了,回到既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滬上;站在繁華的虯江碼頭,多少有些感慨。

滬上變化太大了,要不是黃浦江的航道變化不大,都快讓人認不出,自己離開時的滬上街景了;這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日新月異吧。

大夏外事部最近人事變動比較大;他們一是回來述職,二是走動走動,跟新崗位新人,混個臉熟,以後好銜接各項工作。嗯,也順帶着給顧薌齋仁兄,榮升市長道個喜,喝杯升遷酒。當初,陸耕濃打着楊孟晗的名義,招攬了不少人;現在走出去不少,在各處擔任要職的也不少。

大夏國內,都有外事系的說道了;說得就是楊孟晗一幫同年,在大夏,大家相互走動的比較勤,比較抱團;這幫人遙尊楊孟晗爲首,實際上以陸耕濃、顧薌齋爲核心,人數不少,都是一水的舉人,在大夏都算高級知識分子,影響力還不小吶。嗯,大夏也不搞科舉,偶爾來個進士,比大熊貓還珍貴;舉人已經很牛很牛了。嗯,讀新學的不算,他們現在還都是奶娃子吶。

實際上,丁默亞與查良仁這兩位心中,最羨慕的是汪百齡;原來都是平起平坐的、一個鍋裡撈馬勺的生意場上的好兄弟好基友;就是人家見機快,瞅準機會,早早就下手了;一步領先,處處領先;現在是堂堂的啓德市市長不說,人家在楊鳳鳴總督的心目中,份量還很重;將來更是前途無量啊,我等拍馬也趕不上啊。

順帶着,汪家在大夏、在澳洲的生意,也是風生水起。

嗯,當然我們也沾光了,新東方洋行一年一個臺階,汪家也是功不可沒的,使得力氣也不小;我等跟着後面分好處的成分,更多一些。

陸耕濃在碼頭接到兩位公使,直接把他們拉到了聽雨軒一間豪華包房;楊孟曦領着一干新東方洋行的大班,已經等候多時了;嗯,顧薌齋也在,他今天還是以外事局主事的身份,給二位在外面長期奔波的一線人員接風來了。

嗯,差不多是最後一次用這個身份了,這兩天就要交接了;市長的任命書,已經下來了,過幾天擺幾桌,之後就要結束假期,新官上任了。

不管怎麼講,好久不見,先接風洗塵,暢敘一下友情,相互灌個七七八八,暈暈乎乎;然後回家好好休息。嗯,等歇過來了,再找時間跟楊幼鳴喝茶說正事;回來一趟不容易,先放鬆放鬆再說,也不用那麼趕時間。

丁守存丁心齋老先生到任後,倒沒着急馬上動手;先是和龔逸夫、丁淑原、李善蘭李竟芳幾個人,好好聊了幾次,聽取他們幾個同行的建議。

又花了不短的時間,在各個小學、中學,以及初具模樣的幾所高校,仔細地轉了好多天;進行了專門的調研。

李善蘭李竟芳本就以數學見長,兼修天文學、力學和植物學;所以這幾年,師範大學可不僅僅是培養教師;尤其是和翁家合作的桑蠶研究所、以及附帶的絲綢學系,和利名洋行之敏體尼設計公司合作的土木工程系,已經很有樣子了;成績優異的學員,已經能夠出山,獨當一面了。

沿着這條道路繼續走下去,將來,師範大學,也會是一所人文薈萃、學科齊全的綜合性大學。

軍事醫學院雖然科研研發能力,不及啓德大學梓歸堂醫學院;但對臨牀醫生的培養速度,一點不差。

而芸孃的觀瀾女子大學,在婦兒醫學、經濟學、藝術學、服裝設計學等等方面,肯定是亞洲最好的了,有的學科,比起西方同行來,也毫不遜色。

軍事工程學院,在龔逸夫、丁淑原的努力下,發展也很快;雖然還需要猶太人幫忙,當學科帶頭人;但只要第一手全鋼蒸汽鐵甲艦如期下水;中國船舶製造技術,也可以擠進世界前幾位的先進行列了;儘管純粹自身行業規模還比較小,技術隊伍還比較單薄;但畢竟實現了零的突破。

一切的一切,從零到一,是最難的;而從一到多,那就假以時日,後面慢慢積累就是了。技術進步,永無止境;是一代接力一代,永不停息的馬拉松。

丁守存做學問,更多的是理論層面的;興趣也很駁雜;最拿手的,是化學方面。這個學科,是滬上其他各位,最薄弱的一塊;將來很自然而然,是未來理工大學打響名氣的拳頭學科。

本來赴任之前,丁守存還自信滿滿,有點捨我其誰的架勢;等一圈轉下來,發現不完全是那麼回事;自己來了,當然是添磚加瓦,一如安卿公所說的衆人拾柴火焰高;但就是自己不來,再過幾年,理工大學,楊孟晗照樣可以弄起來;到那時,國內西學理論第一的名頭,恐怕要乖乖讓給別人了。

幾個大學,各家都在重點發展自己的優勢專業;未來的理工大學,怎麼定位,真是一個問題了;不然,頂着這麼大一個帽子,跟着別人屁股後面走,變成一個二流的跟班小弟。

那就太沒面子了,肯定不行。

大夏那邊,從大學的角度看;目前,除掉啓德大學,其他幾所倒是乏善可陳;但是人家的基礎教育抓得好,再有七、八年,十來年,厚積而薄發,人家的高等教育就進入騰飛階段;如果滬上不加速補上短板,到時候,可能以後攆都攆不上了。

前前後後,跑了半個月時間,丁守存丁心齋老先生,才把辦學思路基本梳理出來;然後,和李善蘭李竟芳、龔逸夫、丁淑原再次碰頭後,聽取了他們的意見後,稍作修改。再然後,就拉着幾位,來楊府月季園,找楊孟晗喝茶。

楊孟晗對幾位的聯袂而來,當然歡迎之至;芸娘給大家沖茶後,丁心齋老先生竟然提議,讓芸娘也參加這個非正式討論會議。嗯,芸娘也曾經是如假包換的大學校長嘛,現在是滬上分管女子教育的副局長,管的範圍更廣泛了;就是現在,人們還是習慣說芸孃的女子大學,其實,她不當校長很久了,喝喝!

丁心齋老先生的提議,搞得芸娘還很激動,自己什麼時候,在男人書房也有說話的權利,也有一席之地了?

遮是不是又是蠍子粑粑獨一份涅?

丁守存:嗯,幼鳴,現在,各個大學都各有所長,很多都是很實用的學問,這沒有什麼不對;學以致用,永遠沒有錯。但是,所有的實用學科,都是建立在基礎科學這個地基上的。比如,梓歸堂醫學院,現在有很多領先的東西;但如果它要是長期忽視病理學、藥理學的基礎研究,臨牀醫學早晚會成爲無源之水,會止步不前的。新的藥物和新的醫療方法,就不會推陳出新。實際上,其他學科都差不多;一方面,我們要注重應用研究,注意科技產業化;但另一方面,更要注重基礎學科研究。而且,基礎學科一定要走在產業應用前面,甚至引導科技產業化。

楊孟晗作爲一個文科生,對這些並不是很懂;但有一點,他心裡清楚,所有的科技強國,無不注重基礎科學研究;後世的發達國家,更是產學研一體化,把辦大學搞科研,變成了很賺錢的一門生意。

李善蘭:提臺大人,潤淼道臺留下來的錢,還有不少;建學校的錢肯定沒有問題,校址也基本確定了,離師範大學不遠,跟即將投入使用的觀瀾女子大學是鄰居。

呵呵,李善蘭李竟芳就是會做人,對自己一直尊敬有加;叫自己大人這個習慣,一直未改。

楊孟晗:嗯,心齋先生,辦學的費用,也可以借鑑觀瀾女子大學和啓德大學兩家,已經摸索出來的模式;以政府撥款爲基礎;但也可以設立辦學基金,接受社會各方的資助與捐贈;將來,也可以的科研成果產業化,從而獲得資金。嗯,多頭想辦法就是了。

丁守存笑笑:幼鳴是點金手,到了滬上,某家最不擔心的,是錢的問題;哈哈......

楊孟晗:是不是招學生,纔是最頭痛的;理工大學還不像其他學校,招學生總是要挑揀一番的;水平太差的,不能要吧?

丁守存:頭兩年,肯定是以搭架子爲主,學生嘛,雖然也講究寧缺毋濫,但肯定做不到那麼講究;我這幾年,也帶過一些學生,散落在各處,慢慢都會找過來。年齡大的,既當研究人員,又當老師;嗯,這個跟梓歸堂醫學院的做法差不多。

李善蘭:提臺大人,再有兩年,師範附中就有高中畢業生了;雖然人數還不多,但我們讓心齋先生優先挑選。

嗯,李善蘭還是教育局長囉,有全局觀念;不是隻顧着自己的親兒子師範大學,心胸還是可以的!

丁守存:我們起步階段,準備先辦化學系和化學研究所;這也是中國目前最薄弱的學科。同時,準備設立機械工程系和機械研究所,研製和仿製工業母機。

楊孟晗:心齋先生,你說到研製與仿製工業母機,這一點確實非常重要;一個國家的裝備製造水平,最終決定了它的工業發展水平;設備一味依賴進口,最終結局,跟軍隊進口武器的結果差不多。嗯,有一條,我希望心齋先生及諸位關注一下,西方尤其是美國,已經開始農業機械化,儘管他們現在的農業機械,還不算很先進。還有農藥和化肥、種子繁育等等,我們的農業太原始了,消耗了過多的人力不說,還基本靠天收,望天吃飯。

李善蘭:提臺大人,我們的桑蠶研究所和絲綢學系,途徑已經和大人你說的,有些差不多了;要麼,這個學科項目,我們師範大學接下來吧;先成立農科所和農學系,過幾年,搞成農學院,也沒問題。

也是,農業機械,對丁守存他們來說,檔次是有點低了,覺得不夠高大上,不一定肯花力氣;讓李善蘭接了,也是好事;而且,桑蠶育種與培植,也是現代農業的範疇了;正好就此延伸開來,還省力氣些。

楊孟晗:竟芳兄,國內人多地少,農業機械,短時間內還沒那麼迫切;但是,移民出去的人,誰家都是百十畝地的,收入也好;推廣農業機械,首先盯着這些人;可以和新東方洋行和大夏公司合作合作,說不定,他們還特別想要吶;只要有幾款農業機械賣火了,你老兄就發達了,師範大學自己就成了生金蛋的母雞了。嗯,到時,你就可以到哪都昂着頭,再不用做伸手大將軍了!

一番話,把大家都說樂了;李善蘭更是摩拳擦掌、心旌搖搖了;嗯,是的吶,在桑蠶研究所,他已經嚐到甜頭了;研究所育種場的蠶種,賣的很好呢......

龔逸夫:幼鳴,心齋先生對發火藥有很深的研究;上一次你提過的全金屬子彈和化學無煙火藥,尤其是化學無煙火藥,等化學研究所、機械研究所成立後;大家下點功夫,也許會找到實施途徑。

楊孟晗摸了摸鼻子,猶豫很久,還是沒忍住,講了一個小故事!

楊孟晗:嗯,有一兩年了吧,在和一羣法國人聊天時,他們其中一人,吹牛時,講過一個小故事。說這事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法國化學家布拉孔諾,在一次實驗中,棉布圍裙被硫硝混酸弄溼了;於是他把圍裙在水裡清洗一下後,用手提着,在壁爐邊,準備把它烤乾,好接着用。就在圍裙要幹未乾的時候,只覺得眼前騰地一亮;嗯,然後,就像變魔術一樣,圍裙就不見了,在布拉孔諾的手中憑空消失了。

丁守存聽着眼睛也是一亮:幼鳴,你的意思是指......?

楊孟晗會意地一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了;楊孟晗是個文科生,具體的,他也不懂;而且,基礎科研需要踏踏實實,一步一步來;開金手指,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楊孟晗:這是一個傳說了很久的小故事了,可是中國人好像還沒聽過,似乎連醉心化學的心齋先生也沒聽說過,是吧?這也提醒我們,對外、對內的學術交流,同樣也很重要。西方強國,都有國家級的自然科學院和社會科學院;兩院下屬,還有專業學會;各學會也會有經常性的學術討論和學術交流。同時,有相應的權威學術專刊,每年還有獲獎評比,以褒獎爲國家科研進步做出突出貢獻的人士;以此鼓勵更多的人,投身科學研究事業。

丁守存:幼鳴,你是說,我們也應該成立,中國自己的相關學會?辦自己的學術刊物?增加學術交流,也少走許多彎路,是吧?

楊孟晗:我是極力贊成這樣做的,即使現在條件還不成熟,科研隊伍基數太小,論文的數量也不會太多。但把這件事提上議事日程,不是壞事;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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