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楊孟晗住進度假別墅後，第二天晚上，啓德市市長汪百齡就來登門拜訪；還帶着新東方洋行大夏分行的總經理丁墨村，丁默亞公使的弟弟。
雖然有幾年沒見，平時只是鴻雁傳書、通信聯絡，但由於幾家都是綁在一起、共生共榮的緊密合作的關係；而且，楊孟晗也算是汪百齡進入大夏官場的引路人；這個交情，可就不一般的。
楊孟昭楊鳳鳴總督對汪百齡的器重，與弟弟楊孟晗對他青眼有加，不無關係；一如楊鳳鳴對胡雪巖，多有垂青，非常器重，也是一樣的緣故。
大阿哥楊孟昭非常相信楊孟晗看人的眼光；他們在家裡，私下聊天的時候，連老父親都揹着楊孟晗，跟老大老二，誇老三會識人、會用人。
老父親也一直這樣教導大阿哥：做大事的，光自己有本事、有能力，還是遠遠不夠的；光靠自己上陣廝殺，只能成爲項羽、呂布之流；諸葛亮事必躬親、鞠躬盡瘁，最後還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識人用人，才能走得更高更遠。
汪百齡這兩年也是精神煥發逆生長，越活越年輕；見人三分笑，令人如沐春風，舉止儒雅得很。
晚上，在徐徐而來的海風裡，坐在別墅的天台上，喝茶聊天，很愜意的。
英丫頭來沖茶時，汪百齡還開玩笑說：幼鳴，身邊該添幾個使喚人了，別動不動就勞動周大小姐的大駕；回頭周司令怪罪下來，我等吃罪不起呀；哈哈......
英丫頭抿嘴笑笑，心裡還是小得意的；身份變化，真是奇妙，出來衝個茶，別人都小緊張了吶。
楊孟晗：在軍中，不講究、簡單化搞習慣了；什麼都是她一個人忙乎，找別人，我還不習慣吶；等那天脫了軍裝，咱再講究些哈。
汪百齡：嗯，還要恭喜楊少帥旗開得勝吶，每戰必勝，成一代軍神了；安徽的鄉親們，算是熬過來了，連我們徽州也安逸了。
楊孟晗：徽州應該沒遭兵災吧，長毛的兵鋒，最遠纔到寧國府（今宣城）呀？
丁墨村：那還是少帥的兵，來得快呀；要是遷延個幾年，寧國府搶空了；老山裡，他們也會去搶的，況且徽州向來富庶、底子厚吶；現在是山外還有得搶，自然還沒顧得上徽州這山高路遠了。
楊孟晗：百齡兄，看着啓德市發展這麼快，某家打心眼裡高興；現在，啓德市人口過一百萬了吧。
汪百齡：呵呵，幼鳴，臨近港口的市中心區，人口都過了一百萬了。要是再算上下屬的新定縣、新鳳縣、立春縣、百齡縣、新徽縣等五縣，總人口一百五十萬都不止；嗯，年底前，會有準確的統計數字出來。不過，幼鳴，這個數字，每天都在變化，天天有移民船靠港啊，天天都要上岸大幾千人吶。
楊孟晗：其他縣，我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立春縣，好像已經不能叫一個農業縣了吧，和市區都連成一片了呀。
汪百齡：那是立春縣西面，開發得比較早；其他方向，還是有好多農田的；發展再快，也沒那麼快的。嗯，立春縣目前，也是幾個縣中，常住人口最多的。
楊孟晗有些奇怪，立春縣，是軍屬移民縣呀，戶均耕地比較多，人口不應該那麼多呀？有人侵佔軍屬農田？周叔不會這麼瞪眼看着吧？
楊孟晗：立春縣田地都是軍屬的呀，怎麼會進去那麼多外來人口？
丁墨村：這事，是藍大盛的主意；藍大官人不是跟着你，在上海灘混過一陣子嘛；看到你圈一片蘆葦蕩，然後，新東方地產，拿着這一大片地，這幾年賺錢賺得都不好意思了。所以，鳳鳴總督剛上任時，他就鼓吹讓政府把地收了，三通一平後，滾動開發。所以，啓德市開發，幾乎都沒動用大夏土地基金，就自己靠賣港口臨近的灘地和市區的荒地，就發展起來了。嗯，後來，爲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藍大茂又鼓動周立春和那個定遠秀才王知縣，讓各軍人家屬每家，以土地入股，成立了“立春縣開發總公司”；請人規劃好，建成什麼工業區、商業區、居民小區什麼的，還蓋了許多酒店、寫字樓、倉庫等等；嗯，除掉居民小區是產權徹底賣掉的，其他的只租不賣；這幾年賺了不少錢，軍屬各家各戶，每年的分紅不少唉，一年少說都有幾千塊吧。
楊孟晗摸摸鼻子，這臭小子，學得倒挺快，歪點子還不少。
楊孟晗：可是家屬沒田地耕種了，以後就業也是個麻煩事唉。
汪百衡：幼鳴，這個真不用擔心。一是家屬要是想種地的話，隨時可以在東面某處，以五兩銀子的公價，買一大塊土地；就是貸款買，利息也沒幾個錢的。二來，這每年的分紅，根本花不完。再有，將來這麼多房子，來了這麼多人，社區管理、治安、服務，要好多人手吶；隨便找個飯碗，不要太容易哦。嗯，幼鳴，你的兵現在好多都是老爺富貴兵了唉，誰家家裡都有幾千、上萬大洋的身家唉；擱我大清，都是鄉下員外鄉紳土財主唉！喝喝......
丁墨村：現在，立春縣土地開發，四分之一還不到，等全部開發出來，這些士兵老爺們，躺在家裡喝茶，什麼都不幹，都沒問題了汕。
嚯！這怎麼跟後世大都市郊區大款，發家致富，一個路數涅！賣個菜園子，三代人敞開肚皮，胡吃海塞，都吃不完哦。
汪百衡：有立春縣珠玉在前，其他縣也是有樣學樣；新定縣、新鳳縣、百齡縣、新徽縣等其他幾個縣，也都跟着這麼幹。顧薌齋也在坤甸推廣這個做法，嗯，有個十年八年，所有的當兵人家，都是大款爺了唉；嗯，連着綠營移民也跟着發財了。
是的，一個城市發展起來了，光土地增值，就不知道創造多少財富。士兵們從小地主，變成了城市大房東，不抖起來都難囉！
現在，隨着上海的飛速發展，本鄉本土家裡田地多的，也是做起房東大款，吃房租、吃利息，不用幹活了。
而且現在，還是城市發展初期吶，要是啓德港那一天變成千萬級的超級人口大都市；房價和房租，都會漲到天上去；到那時，那才真是躺着掙錢吶。
二毛這臭小子，算是給戰友們，做了一件有大功德的好事；嗯，回頭再誇誇他，小子還是長進不少嘛！
汪百齡：所以，幼鳴，我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城市發展了，幾乎是所有本地人，都會從中受益。這兩年，我也沒想別的；就想着，一是怎麼搞好新產業，尤其是起龍頭拉動作用的新型工業；二是搞好城市建設配套，尤其是港口與道路交通、自來水與下水道、學校、醫療和公共衛生；其三就是抓法制建設，抓經商環境，促進公平競爭。嗯，尤其不許一些無良的本地混混，蒙外地人，包括蒙語言不通的西夷外商也不行。
丁墨村：我們徽商做生意，向來都是信譽第一的；其實，是我們最看不慣這些街頭遊手好閒的街頭混混；捉到了，基本就是關幾天，集中送到多凡堡；嗯，慢慢地，那些試圖收保護費的會黨爛仔，在大夏就生存不下去了，沒有空間了。
楊孟晗：其他的，一眼還看不到；但是，城市道路，是誰都看得見的；你們的城市道路建設，奧德真不錯，已經走着滬上前面了；而且，還非常整潔、乾淨。嗯，是一個現代化大都市該有的樣子；回頭，應該讓上海，跟你們取取經。
汪百齡：說起來，這裡面還有不少，是老敏體尼的功勞；也許是受法國人的浪漫情懷影響，在城市設計之初，就有好多公共綠地和街心花園。這個風格，後來就一直傳承下來；幾乎所有的大夏城市建設，都有很高的綠化比例；市民休閒溜達和孩子們玩耍時，倒是有地方可去。
聊了一會閒天，丁墨村拿眼看了一下汪百齡；汪百齡會意地笑笑，喝口茶，慢悠悠地開口道：幼鳴，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說真心話，也不是很懂；今天，特意來請教你，還望幼鳴不吝賜教。
楊孟晗微微一笑，有點打趣地說道：喝喝，還有什麼事，能把商海沉浮幾十年的汪大市長給難住了，那真是個問題了！喝喝......
汪百齡：是這樣，猶太人不是在啓德港，買了一平方公里土地，建立了一個猶太社區嘛；現在，生活在啓德港的猶太人可不少，兩三萬總是有的；這裡面有不少是銀行家和其他的什麼金融專家。我們大夏，也是當初幼鳴你定的規矩，我們對金融這一塊，一直是嚴格管控的；嗯，大家也怕猶太佬出幺蛾子。嗯，猶太佬真的很賊很賊，也難怪那些多少有些憨不溜嘰的歐洲佬，老往坑裡掉。
呵呵，猶太佬到那地方，都賊惦記着，利用金融手法，剪羊毛；也難怪，像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按理，大夏人收留他了，他們該有所感激纔是，該改改性子，好保留一塊對他們永遠友好、友善的一方淨土；將來有災有難了，還有個指望，有個避難所。現在聽着，特麼的，還是賊心不改，死性不改；安穩日子還沒過幾天，心裡就長草了，又開始忽悠了。
汪百齡：猶太人想開銀行、保險公司和證券、期貨、債券交易所；跟我解釋說，這樣做好處多多。例如，證券交易；既能夠集中社會財富資源辦大事，給需要資金的行業提供急需的股本資金；又能夠讓成功的企業家，通過證券定價，獲得上帝的恩賜與獎賞。還說，期貨交易，好處就更多了......
楊孟晗聽着，有些無語；越是看着高大上的理由，背後的目的，往往更加不可告人。後世，搞實業的，哪怕就是開礦的、挖石油的；很多時候，都因爲定價權旁落，商品價格，被這些商品期貨交易者操縱了，玩於股掌之間。搞實業的，每每被折騰的欲哭無淚，甚至破產跳樓的，都屢見不鮮。做實業的人，一年到頭，年復一年，辛辛苦苦的；大頭的錢，主要利潤，卻讓這幫搞商品期貨的、搞金融的人，給笑呵呵地賺走了。
可是，你一味牴觸他，還不行涅；世界市場，終究會一體化，你大夏國也好，乃至中國也好，也不可能小樓關起成一統；只要你門戶開放，這些瘟神早晚會上門。
你不學會在這濁浪滔天的大海中，逍遙自在地盡情遨遊暢泳；你不學會在這茫茫荒原上，與狼共舞，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真有可能，在某一天，被他溫柔一刀，吃得渣都不剩。
呵呵，猶太佬信仰的是上帝；可是，一部分人，出門後，卻與撒旦同在！
眼下，腦袋一根筋的北極熊，和後來刻板而狂躁的漢斯們，惱羞成怒後，掀桌子了，用搬磚說話；不合法是不合法，也更不人道。但換一個角度看，多少也是這一小撮猶太佬，自己作的！嗯，不作不死......
楊孟晗：百齡兄，金融學這裡面門道很多，坑也很多；在我們還沒有摸清底細之前，我還是希望你們，慎重再慎重。當然，慎重對待，並不表示是蒙起眼睛、捂住耳朵，不聞不問。恰恰相反，要組織專人，去學習、考察；去深入研究。早晚金融管制，是要逐步放開的；但肯定不是現在。也許，要等到一兩代人以後，大幾十年以後......
汪百齡：哈哈，幼鳴，豈是我們怕競爭，是人家怕我們纔對。嗯，華夏銀行老牛叉吶；現在，從東海到南海，貿易結算都是大夏元；在內地、朝鮮、越南、泰國，大夏元就是硬通貨，隨便流通的；小琉球根本就沒有自己的貨幣，只認大夏元；搞得來做生意的倭人，也只認可大夏元。呵呵，大夏的紙幣，還漂洋過海了，東面的墨西哥、秘魯、智利，也認大夏元；買亞洲商品，用大夏元結算，也最方便。
拿一張紙去滿世界買東西，而且大夏還是出口順差國；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發展階段，順帶着摟草打兔子，肯定會持續不斷地，會貴金屬源源流入，財富明顯增長。
天天有人巴巴地，漂洋過海，送銀子上門；難怪大阿哥不缺錢！說話那麼小跩小跩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