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卓人作爲世家子，還是敢做敢當的；之前的想不通歸想不通，既然接了，還是挺用心的；他內心是有股不服輸的勁頭的；三個同窗，他也不想掉隊。尤其是藍新宇接任副官室主任，纔是上尉軍銜，正八品銜。知道如果自己原地不動，可能這次就掉隊了；要是那樣，自己肯定沒面子；現在有點理解楊孟晗的深意了，這是在給他機會，讓他找到自己在團體裡的定位，不想讓他掉隊。
而且，這一次，司令部職能部門職級設置已經明確了，都比下屬營隊高一格；只有他這個新部門，人員少，工作沒展開，才暫時是平級的；甚至隱隱覺得，也許自己將來的前程，也許還要好一些，至少不差；有了新的奮鬥目標了，他的幹勁就更起來了。
傍晚下班，他主動和楊孟晗一道，騎着馬一路溜達着，前往秦園，邊走邊說話。他現在只要找到機會，就跟楊孟晗聊天，恨不得一下子把楊孟晗肚子裡一點存貨全掏出來。
楊孟晗想起來一件事：上次交待你，讓令尊幫着給南洋鄭洪弄得墓制批文下來沒？
何卓人一笑：這些小事，還用你費心再問；早弄好了，已移交給藍仁鴻，這次肯定帶過去。
楊孟晗：令尊調進禮部，感覺如何？比在下面當學政強吧。
何卓人一笑：那天聽子詹兄一席話，我倒是有點明白了；家父和蓮舫公、瑞臻公實際是一路人，甚至是有過之無不及。在禮部待着，反而是好事；如果去做親民官，不但容易好心辦壞事，而且特別容易翻船。我現在倒期望家父，千萬別有別的想法，別太有志向，就安安穩穩地在禮部這清水衙門待着，對家父自己、對全家，都是好事。
楊孟晗：你調進情報部，跟令尊說了嗎？
何卓人：沒有，我都費老鼻子勁才轉過來，家父更不行。
知子莫如父，知父莫若子；何卓人對他老父親還是瞭解的。
何卓人：直說肯定不行，我也不費那勁；哼哼，我寫信給他假裝請教，情報工作真的要做嗎？重要不重要？還說你楊幼鳴仁兄瞎擔心、瞎着急，杞人憂天。
楊孟晗有點詫異地看着何卓人，你這是要鬧哪樣？
何卓人小得意地說：嗯，讓他換個角度想問題唄，也許，設身處地的一思量；家父肯定能想明白，自己就把自己說服了，還認爲他傻兒子又想岔了、犯傻了；說不定還會回頭寫信教訓我這個沒見識、沒出息的兒子吶；那還用我費牛勁地去說服他，呵呵......
楊孟晗有點無語，跟老父親藏心眼耍小心思，還以爲是自己的獨家秘方吶；沒想到，是個世家子，都會這一套，還一套又一套；好像天生的，不用人教。
情報工作也不是一下子就上軌道的，也是不斷摸索、總結的；只要開始做了，一路汗水，就會發芽、開花、結果。
何卓人現在是鑽進去了，楊孟晗發現，何卓人一旦鑽進去了，還挺有激情，腦子轉得蠻快的，思維活躍得很，有點全身心投入的架勢，完全沉浸在裡面。
肯用心就好；天下無難事，只要肯登攀；現在，楊孟晗有點放心了，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了；何卓人的可塑性還是蠻強的。
何卓人是真投入，兩人連吃飯都在嘀嘀咕咕商量着；飯後溜達，何卓人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搶了馨馨、英丫頭的位置，更不理小梅子小嘴撅得能掛油瓶的臭臉，談興十足地跟自己說個沒完。
何卓人對內部保密問題倒認識得很清楚，已經着手製定內部保密條例；但對向外收集情報，尤其是國際情報，還有些不到位；只想到向各使領館、洋行下釘子，還沒有走出去的籌劃。當然，對於眼前，是夠用了。
兩人在書房沒坐多長時間，方子詹、袁翔甫、凌幼樵就來了，一會陳昊之、陳昱之堂兄弟倆也到了。方子詹他們來，是再碰一下下南洋的細節安排。陳家兄弟是聽說下南洋可能逮着機會幹一仗，練兵都練這麼久了，手癢了，顛顛的跑來請戰來了。
周立春走狗屎運，瞎貓碰死耗子，逮機會和土人打了一仗；還一戰成名，升得比誰都快；這好事哪個帶兵的不想？誰都想。在部隊，軍功是最重要的，沒軍功在身，見同僚都矮一截。
招呼大家坐了後，芸娘笑嘻嘻、忙乎乎地給大家衝了新茶。
何卓人心情不錯，還跟芸娘開玩笑說：芸姐真是越活越年輕了，汪百衡真是眼瞎，芸姐姐明明才十九嘛，非說人家二十，真是太眼瞎了......
芸娘作勢要打他，大家一陣鬨鬧。
玩笑一會，凌幼樵說：幼鳴，根據你上次的建議，我們商量後，水上支隊主力艦系列按遠字頭開頭，這一次就叫定遠號，護衛艦系列按大山命名，分別叫黃山號、九華山號。
楊孟晗點點頭，覺得這個命名習慣挺好。
何卓人說：幼鳴，把二毛給我吧，情報部在南洋設分站，想讓他來牽頭。
楊孟晗想想點頭了，問袁翔甫：本身二毛幹那個鎮撫就是臨時抓差，估計也幹得不咋地，換就換了；翔甫你看派誰去接？要找個穩妥些的，能力強的。
袁祖志：你看凌啓珙怎麼樣？幼鳴，我手裡最好用的人，就是他了。
楊孟晗：行，是該派個像樣一點的了；周叔是野路子，那個費蘭克.鮑爾又是個歪果仁，讓蔚樵去鎮鎮場子也好。嗯，恐怕也還需要一個後勤部長，子詹兄你推薦一個。
方子詹考慮一會說：今年新人中，有一個本地舉人，叫閔路杭，字盛迪；二十九歲，能力不錯，人品也好；家中原本是官宦之家，有些底子；但是嫡長兄抽上大煙，家裡敗落了；科舉也有心無力，就來投軍。現在是少尉銜，如果能破格提拔一下，他肯定樂意去。
楊孟晗看陳昊之、陳昱之兩人躍躍欲試的架勢。
開玩笑說：你們是不是想把周叔換回來？
陳昊之：換也行，我絕不推辭。不過，南洋真要動手，一個營不夠吧。
楊孟晗：目前，兩地傳遞消息困難，我手裡也沒有詳細的南洋情報；總不能就這麼昏頭昏腦撞大運，調兵瞎打一氣吧；你們先耐心等着，把兵練好；有的是機會，到時候別掉鏈子就行。
陳昱之：幼鳴放心，我們第一營，絕對不會；時刻保持準備戰鬥狀態。
凌幼樵：前天就基本就緒，各家開過協調會了。這一次，水上支隊三艘軍艦打頭護航，補給艦新東方號和商船混合編隊，在最後壓陣；這一次補給艦不再裝載貨物，主要是彈藥補給和獨立營人員裝備；嗯，也按幼鳴你的吩咐，把庫存的槍支帶了350支，還有部分左輪。大夏公司新購的七成新二手郵輪，作爲主力人員運輸輪，幼鳴你們、大夏公司人員、新東方洋行人員都在這首船上，幾家洋行都派人了，敏體尼領事應你的邀請，也跟着過去。新東方三條商船，其他幾家洋行八條商船；整個編隊十六條船。本次其他人員不算，移民五千五百人，後天一早登船，計劃八點起錨。
跟着普通商船下南洋，還是辛苦的，大夏公司買郵輪的思路不錯。要是再多幾艘，變成定期往返航班，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