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陪陸耕濃、顧薌齋吃了頓飯，算是給他們接風了。後面，就讓藍仁鴻領他們去新辦公室，讓他們倆進入工作狀態了。
楊孟晗騎着馬從秦園一路到軍營，雖然給六月天中午毒辣的太陽曬得夠嗆，心裡卻是甜蜜蜜的。馬路兩邊，空地已經很少了，都蓋成房子了；沒蓋的，也都圈起了圍牆，正在施工。馬路再次拓寬了，兩邊已經栽了樹苗，過些年後，會成爲林蔭大道。
三三兩兩從工廠出來吃飯的工人，還有來來往往拉貨的馬車，讓楊孟晗騎馬都要小心點。
從學校門前過時，看到一堆一堆孩子，在樹蔭下玩耍，都穿着統一的校服；這也是統一製作發放的，從一開始，楊孟晗就跟潤淼先生說好，所有的新式小學，都不收學費，免費校服、免費午餐；看來，來上學的孩子不少；中國父母對孩子教育從來都是重視的，只是很多人家沒條件、念不起，現在有免費的，不來的真不多了，周邊適齡的孩子，基本都上學了；也讓很多老童生，或者連童生都不是的苦歪歪的讀書人，找到了飯碗。
哎~？這時間，怎麼孩子沒放暑假呢？難道這規矩還沒形成？嗯，好像有可能，私塾好像就不放暑假。
馬路南邊，有一大片筒子樓和類似聯排別墅的石庫門房子，筒子樓是給士兵家屬住的，石庫門房子是給軍官家屬住的；但軍官和士兵出營是有嚴格規定的。
條件好的家庭，自己在軍事管理區南邊，買了新東方地產開發的房子，也不算遠。
正如方子詹講的一樣，醫院門診大廳好多人在排隊，都排到外面走廊上了；新式醫院對普通老百姓來說，真的方便。況且，軍事醫院爲着讓新醫生練手，根本沒有盈利要求，就收個藥錢；比私人醫館只便宜不貴，藥還好用些，碰到疑難雜病，還有高級醫師出面會診。
軍醫院的名氣，是越來越大了。
在辦公室沒坐一會，才批了幾個文件，方子詹就進來了。
方子詹帶來的是部隊藥品採購清單。
方子詹：幼鳴，你家孟祥這次算是辦了件大好事，他這個中成藥，可是給野戰醫院，解決了大問題。
楊孟晗：哦，他的藥品都做出來啦，我走到時候，都沒顧得上再去看一眼。
方子詹：尤其是他這個梓歸堂牌青蒿丸，治瘧疾神了；還有藿香正氣丸、金雞納丸、療傷白藥丸。加上新東方藥業的醫用碘酒、醫用紗布、消毒水。基本上野戰醫院的主要備用藥都有了，野戰醫院就不用帶一大堆草藥，現場熬製了，這可省事多了，快當多了。
當初，楊孟晗讓孟祥大哥做中成藥，只是考慮移民看醫生不方便；沒想到，無心插柳，對部隊野戰意義更大。
楊孟晗：部隊營區，士兵生病多不多？
方子詹：不多，你一開始搞得內務條例，大家都不喝生水，不吃生冷，得病的就不多。後來敏體尼又把給排水體系，引進到特區來，最先建好的就是營區，營區裡乾淨着吶，得病的就更少了。現在，梓歸堂的幾味藥，把瘧疾、霍亂都控制住了，大家都是棒小夥子，營養又好，生病的幾乎沒有。軍事醫院，現在都是給老百姓看病。
楊孟晗：那就好，我聽敏體尼說，在香港，英國人駐軍發病率很高，士兵生病死亡率竟然比普通外國人高一倍；每年在香港的外國人，死亡率不低於百分之十；我還挺擔心，怕軍營第一個夏季，會出問題吶。
方子詹：這個不奇怪，自古以來，大軍出征，大多數時候，疫病死亡率就高過戰場陣亡率；這是兵家老大難問題嘛。幼鳴，咱們這個問題基本解決了，未戰先勝一着啊。
楊孟晗：咱們醫院的醫生數量怎麼樣？
方子詹：西醫現在有七八個，中醫有二十多，學員有一百多人；有小二十個學員已通過內部助理醫師考覈，明後年就能頂上勁，拿出來用了；大病治不了，治個頭疼腦熱的，沒問題了。
楊孟晗：中西醫現在交流的怎麼樣？
方子詹：還可以，李家滄本身就是兩面都通嘛；現在吶，大家普遍都認爲，西醫診斷上要比我們快捷準確；但我們的藥，比他們好使。西醫藥品種類不多，拿得出手的，就是金雞納霜、碘酒、消毒水；遠沒有中醫那麼多品種和驗方。
是的，現在還是各有所長，等到西醫化學藥品滾滾而來，中醫不但連西醫的馬尾巴都追不上，實際上是隻看得到一行運去的馬蹄印了。
望聞問切，說起來高大上，實際上靠得是每個醫者的感覺和經驗；就不是很精確。後來，在理學冬烘先生的輿論逼迫下，男女大防高於一切，又搞出了懸腕診脈，跟瞎子算命套路一樣，基本靠蒙。
楊孟晗：南洋獨立支隊和水上支隊，兩部相對獨立；醫療這一塊，是指望不上總部醫院的；尤其是水上支隊，經常漂在海上，出征在外，醫療保障也是一個大問題；子詹兄，你這邊有什麼相應的具體安排？
方子詹：目前，每條船上，都配備了醫生；尤其是中成藥多了以後，問題大大緩解。我的計劃，是最晚年底，着手籌建海軍總醫院和啓德陸軍醫院；地方都現成的，就是招醫生；西醫的，來了我們基本都收了。實際上西醫在我們這工作，他也不虧的，我們的很多長處，他們也學走了。
楊孟晗：無所謂，醫者無國界，醫者父母心，傳出去沒什麼，對我們賣中成藥還有好處吶，是吧，子詹兄。
方子詹：胡雪巖腦子就是好用，他根本不懂醫學；卻看到這一行的前景，正在杭州籌建胡慶餘堂，藥店、醫館、中成藥廠，三位一體。幼鳴，我們採取什麼態度好？這個可沒有新東方洋行股份的噢。
楊孟晗：無所謂，只要好用有療效，就給與支持，列入巡防營採購目錄。獨門生意反而做不大做不強這一行；不要一味地只照顧梓歸堂和新東方。嗯，以後有條件了，可以組建專家委員會，對進入採購目錄的藥品進行評判；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們就不要插嘴、操閒心了。
方子詹笑笑，楊幼鳴的心胸，他早就見識過了；得到的回答也是預料中的。
和方子詹聊得差不多了，袁翔甫和阿爾貝.皮埃爾進來了，他們是來和楊孟晗碰一下下半年招兵安排計劃的；方子詹正好在，一起商量了。
阿爾貝.皮埃爾說：楊，恭喜你在南洋打了好幾次打勝仗，沒想到我們偉大的藝術家，打仗的藝術，也這麼偉大。
嗯，不是說西人不會恭維人嗎？這小馬屁拍得山響呀，難道是被袁翔甫帶壞了？
阿爾貝.皮埃爾遞過來一張表格：楊，這是參謀部做得一個招兵與培訓計劃，請您過目。
楊孟晗看了一下，沒有特別的，主要是給水上支隊下半年擴編招兵850人；其他的只是列了名目，沒填人數。
楊孟晗：參謀長，你們是怎麼考慮增加南洋駐軍計劃的？
阿爾貝.皮埃爾：因爲我們對那邊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不好拍腦袋做計劃，想過來問問你；當然，我們不反對增加兵力。我也認爲，僅僅兩個營，肯定是不夠的。
楊孟晗：參謀長，你認爲需要多少能解決問題？
阿爾貝.皮埃爾一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嘛，韓信點兵，多多益善；沒有一個將軍，會嫌他手下兵馬多的；我只是不知道大夏公司財政承受能力。從防衛的角度來講，主力部隊不能少於五到六個營；否則，一有事情，根本顧不過來。周立春、費蘭克.鮑爾上報的計劃是擴編四個營，含一個陸軍炮營；編制人數我們不反對。參謀部的意見是，鑑於南洋作戰可能以小規模剿匪作戰爲主，且土著武器裝備差；建議組建一個熱帶輕步兵營，只配備輕型臼炮，用於林區平叛剿匪；其他的營，按標準步兵營配置，分駐各地更好；陸軍炮兵營用處不大。我說的這些，不包括安防要塞部隊。
阿爾貝.皮埃爾在中國軍營待了一年多，越來越像中國人了；說話帶拐彎了。不過，阿爾貝.皮埃爾的話，也提醒了楊孟晗，炮兵營在國內戰場，好像用處也不大，偶爾攻城戰才用得上；一般的野戰，不會那麼費事的。
楊孟晗：參謀長建議很好，熱帶輕步兵營優先組建；總共六個營的編制，我也沒意見；但不要一下子組建那麼多，沒那麼多軍官；最多今年增加兩個營。岸防炮兵今年最少要組建坤甸和啓德兩個營；嗯，在坤甸已有兩個預備營，不行就二次混編後，就地升格吧；這樣給南洋新招兩個營就夠了。我還想再增加兩個獨立野戰混編營；再考慮一下，是不是給水上支隊配備一個輕步兵陸戰營。這樣算下來差不多3500人不到，你們按這個思路做方案吧。
阿爾貝.皮埃爾：另外，獨立支隊上報了外聘二十名外國教官的計劃。楊，我認爲他們的外聘教官方案有點問題，全是德國人；你知道，最好的陸軍是法國陸軍，而不是普魯士那些鄉下土著。
呵呵，每個人都有鄉土情結，包括法國佬。小看德國人，你就等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