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再次回到圖書館，照例是喬澤幫蘇沐橙講解難題的時間。
看一下午教學視頻，不太懂的問題，會在這個時間段統一講解。
今天則多了一個受益者——陳藝文。
對於喬澤來說，這也不算負擔。
講解這些簡單的基礎概念，正好能放鬆下大腦。
……
“問吧。”三個人剛做好，陳藝文便聽到喬澤對蘇沐橙簡單的說了這兩個字，然後不自覺的看向兩人。
下午一直感覺沒怎麼用心的蘇沐橙也認真起來，直接把筆記本推到了她跟喬澤中間。然後整個腦袋都探了過去：“喬澤啊，今天線性代數矩陣降維判定這塊我沒太看明白，好像跟我們學的課本里講的不太一樣？”
“課本也給我看看。”喬澤說道。
蘇沐橙從書包裡找到課本遞了過去。
喬澤看了看目錄，隨便翻了幾頁，開口說道：“明白了。”
隨後又問道：“矩陣的本質是什麼？”
蘇沐橙答道：“函數？”
喬澤強調道：“準確說是用來操作矢量的函數。”
蘇沐橙點了點頭。
“它起什麼作用？”
“轉換跟伸縮，但這跟降維有什麼關係？一個二維矢量旋轉跟拉昇之後還是二維矢量啊？”
“這是課本上的觀點，矩陣只是單獨作用於一個矢量，這種學習效果偏向與以最簡單的方式教會你怎麼做題。但實際上現在數學界更前沿的看法是，矩陣是可以作用於整個空間上的轉換。在轉換過程中，你所觀測的單矢量，會跟隨空間的變形而變形。”
“額？”蘇沐橙聽的更認真了。
喬澤則隨手拿起了紙跟筆開始講解。
“瞭解了這個概念你來看這個特殊的矩陣，我們來把用這個矩陣操作這個二維空間，也可以理解爲操作該二維空間中所有的點，你看，操作後，整個空間的面積等於0，也是說空間被壓縮成了一條直線。”
“這不就是二向箔？”蘇沐橙詫異的說道。
喬澤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是二向箔？”
“啊？你沒看過三體啊？”
等蘇沐橙嘰嘰喳喳的把二向箔這種逆天武器解釋清楚時，喬澤搖了搖頭。
“雖然說降維矩陣的確在物理中有應用，但主要是在量子維度，對宏觀並沒有影響。另外在數學上的正確表述是在降維矩陣操作下，二維空間的一個子空間被映射到了零度空間裡，零度空間就是課本上講的概念，核。”
蘇沐橙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從二維降維到一維，從三維降維到二維，又或者四維降到一維，道理是一樣的。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判定降維矩陣。有兩種方法，比較簡單的就是行列式；另一種則是通過比對秩跟維度。繼續引申，你還能思考基於切空間判別流形降維矩陣的算法。”
喬澤耐心的講解着，只是講着講着，雖然語速沒變，在稿紙上不停寫着判別式的手速也沒變，眉頭卻突然微微皺了起來。
七分注意力在認真聽講解，三分注意力依然放在喬澤身上的蘇沐橙立刻發現了喬澤微小的動作，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喬澤說道：“突然發現我的思維之前陷入了怪圈，只想着用羣論的方法來構建框架。但其實思維完全可以放開，我們可以用更簡練的數學方式來讓機器完成變跟不變的對應映射。
我已經有思路了。”
“對了，那就這照着我寫下來的這個過程來理解。只需要畫幾張圖，對比行列式算法跟矩陣對空間操作過，規定單位的面積構成，就能理解降維矩陣了。”
說完，喬澤便將已經寫了一大塊的稿紙推給了蘇沐橙，然後擡頭看了正呆呆看着兩人的陳藝文一眼，說道：“陳藝文，你先繼續往下看，有什麼問題等下再說，我要修改一下下午擬定的框架。對了，儘快瞭解。我覺得你的工作可能馬上要開始了。”
隨後喬澤便拿過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再次專注的投入到他的課題研究之中。
陳藝文已經目瞪口呆。
所以這就是自學的效率嗎？這特麼都已經學到哪了？爲啥都是他感覺根本還沒接觸的內容？
隨後又有點委屈。
說好了晚上給他講題的。
算了，哎……
可惡的性別優勢！人類毀滅吧！
心裡這麼想着，但陳藝文還是沒忍住看向蘇沐橙，輕聲問道：“那個……你的線性代數已經自學到哪了？”
“大二下學期的內容，我借了課本來照着看的，怎麼了？”
“這才幾天，你就已經自學到大二下學期的內容了？”
“喬澤把知識點的順序給打亂了，按照他給的這種節奏，學起來更省力啊。”
陳藝文茫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還有這種玩法的？！
“喬澤還說了，數學做題有做題的學法，研究有研究的學法，不一樣的。”
蘇沐橙誇起喬澤來總是不遺餘力。
不過這句話剛說完，便被喬澤否定了：“我的原話是數學做題很重要，可以快速掌握理解所學內容，但如果想做數學研究要在做題基礎上開拓更靈活更開放的思路。”
蘇沐橙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陳藝文則詫異的看向喬澤，這傢伙頭也沒擡，甚至雙手還快速在筆記本鍵盤上揮舞着。
換句話說，他在認真幹活的時候，還能把兩人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聽到耳朵裡，甚至還能給出迴應。
所以這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天才麼？
還能一心二用的？
難道人不都是專心致志的時候根本不會感受到外界時間流逝跟發生了什麼嗎？
算了，不想了，地球直接毀滅吧！
……
就這樣很快便到了圖書館閉館時間。
陳藝文能感覺到喬澤收工的時候很開心，大概是那些他還看不懂的東西有了進展。
他本想在回寢室的路上跟喬澤聊聊今天他自學羣論的一堆難點。
然而……
“啊，喬澤，我們去湖邊轉一圈，聊聊明天租房的事情好不好呀？順便還能放鬆下大腦。”
呵……女人！
你找喬澤是去聊租房的事嗎？！
“哦，好！”
聽到這聲迴應，陳藝文覺得他必須說話了：“那個……我呢？”
“可以一起去商量。”
“你是一個人不敢回寢室啊？”
兩個聲音同時在陳藝文耳邊響起。
然後他便看到蘇沐橙毫不遮掩的眼神警告。
呵，女人……
“算了，我還是先回去吧。突然想起來跟老顧說好了，今天晚上要回去給他講兩道題的。”
陳藝文最終決定還是不去當燈泡了。
“哦。”喬澤點了點頭。
……
陳藝文回到寢室時，張舟跟顧正樑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節奏，正在遊戲。
看到陳藝文走進來，大概是已經在泉水休息的顧正樑隨口問道：“老陳，今天跟着喬哥做課題有啥感受？”
“羣論很抽象，另外，還有件事更抽象。蘇沐橙已經開始學習大二下的線性代數內容了。”陳藝文把包放到桌上，淡淡的答了句。
“啥？大二下？！吹牛的吧？喬哥強我認了，帶着蘇沐橙自學幾天，她都直接開始飛昇了？”張舟擡頭看了陳藝文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騙你們幹嘛？今天兩人喬澤已經開始教蘇沐橙關於降維矩陣的問題。”陳藝文聳了聳肩，一臉的若無其事。
“什麼玩意兒？！這是降維打擊吧？離譜，太離譜了！不行，老顧，趕緊打教育局電話，有人違法在校內開補習班。”張舟誇張的說道。
沒人理他。
畢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勸你們還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吧。有些事情只要接受了，就會覺得just soso！比如我，就已經完全接受了，沒法跟那倆人比的事實。”
說着，陳藝文直接靠在椅子上，雙腳直接翹到桌上，擡起雙手枕住腦袋，隨後用輕鬆的口吻繼續說道
“反正回來之後看到你們，我心理就平衡了。跟着喬澤做項目，說不定以後發論文了還能混個二作，三作什麼的，在學校裡也能拿出去吹牛逼了，說不定就有學妹喜歡我這種年少多金還有才的呢？哎……果然，人吶，就是要有對比，才能獲得幸福感。”
“我艹！”顧正樑跟張舟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爆出了粗口。
“老陳，你以前特麼不是這樣的！”
“就是，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陳嗎？”
“所以你們要學會成長。真的，以後你們會感激我跟喬澤的，沒有我跟喬澤，你們還沉溺於自己是天之驕子的幻想裡，但現實的殘酷就在於比天賦……我就不提喬澤了，清北的那些人你們也比不過吧？比家底……這個我也懶得說了。我都懷疑你們的心態在怎麼能這麼好？誰給你們的勇氣每天晚上還敢玩一小時遊戲的？”
道心在一瞬間崩殂。
408寢室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學習節奏，又開始被第二個人所影響。
這傢伙嘴還更毒。
畢竟喬澤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意的，而陳藝文就是故意的。
“我們不就是睡覺前打兩把遊戲找誰惹誰了？至於這樣嗎？”張舟哭喪着臉說道。
想打人，但是法律跟校規校紀不允許。
“哎，對不起，但也請你們理解一下我。我這個人吧，一旦受了打擊，心理就容易不平衡，心態失衡了，就覺得啥都沒意思。不過現在打擊感轉移到你們身上，我就覺得全身上下滿滿都是動力。所以，兩位兄弟，對不住了啊。我現在很爽，先去洗漱了。你們繼續玩，做人嘛，開心就好，沒事兒的。”
說完，陳藝文跳了起來，神清氣爽的走進了洗手間。
只留下兩個人在那裡面面相覷。
“媽的，這寢室沒法呆了！”顧正樑把手機直接拍到桌上說道。
張舟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說道：“要不，咱們也申請換寢室吧？”
“你真捨得？”顧正樑眨了眨眼睛看向張舟。
仔細想了想，張舟那張胖胖的小臉又跨了下來：“算了，還是努力刷題吧，今天開始戒遊戲！今年肯定是沒機會了，不過明年萬一喬哥又做新課題說不定能也能拉咱倆一把，對吧？”
顧正樑點了點頭，然後便看到張舟已經拿起了習題冊……
哎……
卷吧！
卷死算了！
……
“你們想租一間房子來做這個課題啊？”
李建高接到喬澤的電話時，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也的確可行。
項目進行的時候，總得有個開組會的地方。
一直在他辦公室裡開組會也的確不太合適。
而且以後喂數據也的確需要一個合適辦公場所。
“嗯，這個倒的確是個好主意。誰想到的？……哦，蘇沐橙啊，你讓她先別急，教授的家屬區有不少房子可以租的。離學校很近，我看能不能挑個合適的。到時候再叫你們一起去看看。”
“對了，我這邊也已經挑好了服務器方案，應該是明天正式簽約。到時候我把賬戶跟密碼發給你。”
……
距離女寢不遠的人工湖邊，喬澤掛上電話，對蘇沐橙說道：“李叔也贊成這個想法。不過明天我沒時間，我想盡快把框架給搭出來，這樣就能儘早拿到第一批數據。”
蘇沐橙笑盈盈的說道：“沒問題呀。早就說了這件事我來做嘛！明天我跟李叔一起去看房子，相信我，我肯定能把這件事情解決的。都說好了，你的研究我也要幫忙的嘛！”
喬澤點頭，這次他沒說謝謝。
感覺似乎不需要。
不過他還是糾正了句：“這不止是我的研究，你投資了。”
“哈哈，對，這是我們的事情，所以我更要上心了。我會親自盯着，一定要把這個代表咱們起步的工作室給裝修好！”蘇沐橙捏起小拳頭，狠狠的揚了揚，一副鬥志昂揚的模樣。
喬澤點了點頭，很煞風景的說道：“但是快期末考試了，你的課程也不能拉下。今年期末考試題目會很難，我要求的。不說門門都要考滿分，你起碼所有課程也應該在九十分以上吧？”
“額？！”蘇沐橙愣了愣，弱弱的問道：“八十分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