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蔡邕的話，蔡琰站起來，咬着嘴脣，重重地點點頭。她想救父親，卻更尊重父親。
對於蔡邕的這番話，方文是由衷的敬佩，這是文人士子應該有的氣節。
於是，方文說，“我可以幫你們，不需要你們任何報答。”
方文也是沒辦法，總不能因爲蔡琰不做他的奴婢，他就不施粥了吧。他最主要的目的可是救濟全城的百姓，可不是讓蔡琰做他的侍女。
蔡琰聽了方文的話，連忙擦乾眼淚，“你真的願意救我爹麼？”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方文說。
能夠不死誰又願意去死呢？蔡邕也說道，“公子願意救老夫，老夫在此先行謝過。不知公子有什麼辦法？”
“你們說，爲什麼董卓必死無疑？”方文卻問道。
“他協天子以令諸侯，意圖篡漢！”蔡琰說。
“錯！”方文搖搖頭。
“那是他荒*淫無度？”
方文再次搖頭。
蔡邕想了想說，“那是他把持朝政，殺了很多公卿大臣！”
方文又笑着搖搖頭。
“那究竟是爲什麼？”蔡琰問道。
“那是因爲他眼中絲毫沒有平民百姓，根本不管平民百姓的死活。”方文說，“這個世界，不是皇族的世界，不是公卿大臣的世界，而是所有人民，所有百姓的世界。他們不在乎誰當皇帝，也不在乎誰有名。他們只在乎能不能吃飽飯，每天是否能平安。”
“只要有人能給他們飯吃，他們就絕對不會鬧事，可如果有人不給他們飯吃，他們絕對會鋌而走險！大漢讓他們吃不飽飯，於是有了黃巾起義。董卓讓他們沒飯吃，那他必然會死！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蔡邕聽了，不由得沉思起來，好半晌他才說道，“聽公子一席話，勝讀萬卷書！請公子受我一拜。”
蔡邕說着站起來，對方文深深一禮。
而蔡琰聽了方文這番話，眼中滿是小星星。她更加沉浸於方文的見識，更加對方文深深地傾倒了。
“董卓會被老百姓逼死，那蔡中郎的死活也全在百姓的意見。”方文說。
蔡邕聽了這番話，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方文的意思。“恕老夫愚鈍，實在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方文笑了笑說，“大人與董卓雖然關係匪淺，但是大人卻並沒有附庸於董卓。董卓眼中沒有百姓，必死！大人如果能夠爲百姓着想，可活！”
“可是，公子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父親該做什麼。”蔡琰說。
方文站起來，笑着說出兩個字，“施粥！”
“施粥？”蔡邕說，“不知這粥如何施法？”
“如今整個洛陽城大多數百姓都已經完全斷糧了，如果大人能夠架起粥鋪，免費給全城所有的百姓施粥，那百姓必然會將大人記在心中。那麼到時候董卓死了，有人爲難大人時，就會有無數的百姓站出來爲大人說話。到時候民意不可違，大人就可平安無事了。”
“公子的意思是讓爹爹施恩於民，然後讓百姓還恩給爹爹。”蔡琰恍然道。
方文終於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那該施粥幾天？”蔡邕問道。
“幾天？”方文笑着搖搖頭，“幾天怎麼可能？百姓是最健忘的，他只會記得你當時的好。你給他施恩一天，他們就會記得你一天，你對他們施恩一年，他們也只會記得你一年。想要得到百姓的恩待，只有一直將他們記掛在心中！”
“那不是說要一直施粥了！”蔡邕瞪大眼睛說。
方文在次點點頭。
“哈哈哈哈！”蔡邕忽然笑起來。
這時，蔡琰說，“公子提議讓爹爹施粥，可是你知道我爹一月俸祿有多少麼？我爹一月只有千石俸祿，這千石的糧食供全洛陽城的百姓吃，或許還不夠一天。況且還有府中一大羣人要養活。所以，公子提出的這件事，我們根本不可能完成。”
蔡琰已經絕望了，自家事自家清楚，如果僅僅施粥幾日，他們家勉強還可以施得起，可是這個時間一旦過十天，就不是他們能負擔得起了，更別說幾年的時間。
“罷了，罷了！”蔡邕也無奈搖頭，即便是賣了他也湊不足整個洛陽城百姓一個月的口糧。
“我又沒說讓你們出糧食。”方文卻忽然說道。
“難不成這糧食還會從天而降不成？”蔡邕搖頭不信。
方文真想直接憑空拿出一袋大米放在蔡邕面前，可是方文不能這麼做。蔡邕和蔡琰並非他的契約者，方文擔心他們會泄露自己的秘密。
“這糧食我來提供。”方文說。
“你？”蔡邕驚訝地看着方文，“你一個平民百姓，無家無業，無官無職的，如何能夠提供那麼多糧食？”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家少爺有的是糧食。”周繡說道。
蔡邕忽然大笑起來。
蔡琰奇怪，“父親爲何大笑？”
“我想公子應該早有施粥的想法，可是他卻擔心施粥的話，會引來麻煩。所以這才找到我這裡，希望借我的名氣幫他擋住那些麻煩。也好讓他正常施粥。”蔡邕笑着看向方文，“不知老夫說得可對？”
“大人說得不錯。”方文說，“可是我還有一事。”
“請講。”蔡邕對方文也客氣起來，不僅是因爲方文幫蔡邕免於死劫，更是因爲方文肯向全城施粥的胸襟和魄力。
“我想借大人的名氣施粥，卻不是幫大人施粥。可是我卻師出無名。”方文說道。
蔡邕也沉思起來，這確實是個問題，方文能夠借他的名氣施粥，幫他免於死劫已經是大恩了。他如何能夠讓方文用自己的糧食代他施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必須有一個能夠讓他們牽連在一起的關係。這纔可以讓方文師出有名。
良久，蔡邕才緩緩說道，“不如對外遠宣稱公子是老夫的弟子……”
蔡邕這番話說得慚愧，畢竟把方文說成是他弟子，是他佔了便宜的。
方文還沒來得及表態，周繡就連忙接過話茬，“我家少爺高高在上，怎麼可能做你的弟子？你這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