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東羅馬皇帝的婚禮（中）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格魯吉亞王國的漂亮新娘子，都已經被那個盡職盡責的求婚使臣團給帶回到首都來了，而且這位公主看着相貌確實不錯，很有金髮白膚斯拉夫毛妹的風韻，性格似乎也沒什麼缺陷之處。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仔細一想，也覺得自己這個大齡鰥夫，眼下確實是應該再結一次婚了。
——由於之前的一系列變故，如今統治東羅馬帝國的帕里奧洛加斯皇室，已經非常可憐地只剩下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這麼一根獨苗，而更要命的是，就算是他自己，今年也已經足足五十歲了。由此可見，如果他不能立刻抓緊時間娶個女人生小孩的話，那麼這個帕里奧洛加斯王朝恐怕還真是要絕嗣了。
可想而知，即使不考慮一家一姓的榮辱，這對於整個帝國的全體軍民來說，也必將是一場災難。
恰好，此時正值一年一度的金色秋收時節，而今年又是他的五十大壽，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思索了一下，就決定把各種值得慶祝的事情，都一塊兒慶祝掉，讓東羅馬帝國的舉國軍民好好開心一番。
——不得不說，讓一位妙齡少女嫁給一個五旬老翁，怎麼看都有些殘酷。但在這個政治婚姻流行的時代，倒也算不得稀罕——別說是老夫少妻，就是少夫老妻和近親結婚也比比皆是。經常有十幾歲的貴族少年爲了政治交易，而不得不迎娶四五十歲的寡婦……對方的親生兒女，說不定都比這位小丈夫更大了。
相對來說，像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格魯吉亞公主這種老夫少妻的配對，嗯……恐怕還算是相對更加符合現代人三觀，比較容易能夠讓人接受的類型了。
就這樣，伴隨着金色的豐收之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排場盛大的豪華婚禮，在首都隆重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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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轟隆——”
伴隨着遠處城牆上傳來的一陣陣響亮禮炮聲，在聖索菲亞大教堂外的廣場上，一場盛大的露天晚會終於開始了。雖然隨着時間的流逝，天空正在逐漸變得陰暗，但君士坦丁堡的人們卻在廣場上點起了一堆堆紅彤彤的篝火，各色各樣的燈籠和蠟燭也一同亮起，將君士坦丁堡的黑夜照得有如白天一般明亮。
宏偉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內，在無數蠟燭吊燈的照耀下，如今這個微型帝國的官吏貴族、頭面人物們全都濟濟一堂——在帝國只剩下環繞馬爾馬拉海的殘山剩水，整個上層階級的人數都所剩無幾的情況下，爲了讓婚禮能夠熱鬧一些，不至於看上去太冷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完全打破了常規，不僅讓官員、教士和貴族參加婚宴，就連一些稍微有點身份的市民也被邀請入內，觀瞻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婚禮現場。
而這些觀禮人羣的最中央，是穿着紫袍、頭戴金冠，還特意染了頭髮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以及穿着長裙和彩色絲綢斗篷，並且渾身綴滿鮮豔首飾的格魯吉亞公主海倫娜。
爲了沿襲古羅馬時代的風俗，這場婚禮跟日後所謂的西式婚禮很不一樣：沒有婚紗，也沒有紅地毯，更沒有交換戒指和放飛白鴿……總的來說，婚禮本身很簡潔，幾乎沒有什麼繁文縟節。
——在衆目睽睽之下，首先是一位修女用托盤呈上一根黃金腰帶，然後是東正教大牧首格里高利捧着聖經走到兩位新人面前，按照傳統方式，向在場賓客連續三次詢問對這樁婚姻是否有異議。
在確認全部來賓都沒有異議之後，格里高利大牧首就把這條黃金腰帶浸入聖水盆中，向這對新婚夫婦輕輕揮灑聖水。再接下來，被邀請爲證婚人的帝國海軍司令盧卡斯大公，從大牧首的手裡接過這條黃金腰帶，把它緩緩的綁縛在兩個人的手腕上——至此，婚姻宣告成立，所有人向着這對新人發出歡呼。
“……我以上帝的名義宣佈，這兩人從此成爲夫妻！”
“……皇帝萬歲！皇后萬歲！”
驚天動地、連綿不斷的吶喊聲，猶如海潮一般，從教堂內一直傳到教堂外的廣場上，引發出一陣“嗡嗡”的回聲。他們之中或許有人確實是對君士坦丁十一世復興帝國的偉績感到欽佩，並且真心地爲皇帝的婚事祝福。但更多的人則是對即將到來的免費豪華大餐感到垂涎欲滴——他們對這頓飯早就期盼已久了。
果然，在他們興奮的歡呼聲中，一桶桶的葡萄酒和啤酒，裝在籮筐裡的蔬菜和雞鴨，還有剛剛捕撈的海魚，都被流水般地擡了上來。市民們興奮地舉着陶杯和木頭杯子，湊到酒桶邊大口暢飲。而雞鴨和海魚則被當場宰殺放血，清理乾淨，由廚師們直接架上火堆，燒烤得金黃酥脆……
總之，面對着豐盛的酒食，市民們一邊喝得暈暈乎乎，吃得滿嘴流油，一邊口齒不清地稱頌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慷慨。而被政府臨時僱來的舞女、樂師和雜耍藝人，也開始了各自的表演，讓廣場上充斥着一片嘈雜聲。甚至還有不少娼婦在這個時候出來賣弄風韻，似乎是準備趁着慶典的機會大撈一票。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手持大蔥的修女和神父，按照之前“神蹟”的場面，在教堂前面跳着甩蔥舞。
“……阿拉擦擦呀嗶嗶拉嗶嗶－拉哩邦兵砰邦連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嗶哩嗶哩嗶哩蘇點點邦波－呀丙囔點囔點阿波－哇拉魯布魯布魯布魯布爹耶不－皿皿囔點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點呀不……”
好吧，這可真是非同一般的恥度爆表の景象，足以讓現代穿越者爲之神經抽搐。
——那些年輕漂亮的修女們跳甩蔥舞倒也罷了，你們這些絡腮鬍子的神父大叔跳甩蔥舞，可就太辣眼睛啦！然而，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眼中，修女和神父們此番集體跳甩蔥舞的情景，卻是虔誠和聖潔的象徵，絕無可以指摘之處……思維方式不在一個頻道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讓人囧囧有神啊！
即使這是穿越者們當初刻意要搞惡作劇，纔在這個時代的東羅馬帝國鼓搗出來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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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這些喧鬧景象，只是一般庶民的休憩與享樂，而在聖索菲亞大教堂內，貴族們則有着更好的享受。
——事實上，像這樣世俗性質的婚宴，按道理應該是在皇宮內舉辦，而不是在教堂裡酗酒暴食。
但問題是，君士坦丁堡城內那座破敗得彷彿廢墟一般的舊皇宮，光是打掃起來就要耗費幾個月時間，還在很久之前就被拆了屋頂，眼下根本無法待客。而金角灣旁邊那個迷你型的新行宮，不僅外觀簡陋，缺乏皇家應有的體面，也塞不下這麼多人……於是，無可奈何的君士坦丁堡皇帝陛下，就只能湊合着把聖索菲亞大教堂充作宴會廳了。雖然這種做法似乎對上帝有些不敬，但東正教的神職人員都願意表示諒解。
初看上去，這次東羅馬帝國皇家婚宴的場面，總的來說倒是還算頗爲氣派。
在臨時擺設的餐桌上，鋪着雪白的亞麻桌布，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種類繁多的水果或蜜餞，香噴噴的白麪包和烤薄餅，還有用香草調味的烤雞，撒了胡椒粉的烤牛肉，用蜂蜜醃漬後煎炸的海魚，以及色澤金燦燦的炸豬排，分別被擺到漂亮的青花瓷餐盤之中，在周圍的燈光中散發着閃爍的光芒。
搖曳昏黃的燭光下，宮廷樂隊異常賣力地演奏着舒緩愉悅的輕快曲調。諸位身着華服的年輕貴族們，故作矜持地舉着酒杯低聲交談，說着一些瑣碎的趣事，同時尋找着中意的女性“獵物”；花了大半天功夫精心打扮的美麗少女們，則一臉羞澀地看向那些心儀的俊俏男子，期望着他們會過來邀請自己跳舞。
至於那些上了年紀的帝國權貴，則更習慣於待在偏僻的角落裡，彼此交流一番對當前時局的看法。
“……嘖嘖！之前真是想不到啊，這種名叫‘土豆’的作物看着似乎很醜陋，可是隻要三四個月就能收穫，而產量也很高，味道也還過得去。就是不曉得能不能推廣開來——如果能夠成功在色雷斯平原上推廣種植的話，我們應該會有很長一段的緩衝時間，不必再怎麼擔心首都的糧食供應問題了吧！
唉，隨着世界各地瘟疫情況的不斷蔓延，地中海和黑海上的海運商業，最近也是萎縮得厲害，尤其是威尼斯和熱那亞的商船隊，在今年已經很少過來了，供應君士坦丁堡市民的糧食都沒處進口了啊！”
東羅馬帝國的國務秘書弗朗茨，用銀質的叉子從餐盤裡插起一塊烤得金黃的土豆，先是吹了吹上面瀰漫的熱氣，然後咬了一小口，不由得表情輕鬆地對同僚如此說道。
——在他叉着的這塊烤土豆上面，灑滿了碎果仁、香料和蜂蜜，以中世紀歐洲的調味品價格，應該算是一道很奢侈的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