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但是還請諸位弟兄們再加一把勁,等到明天打進昌化縣城,彈壓了那幫把地方官嚇瘋的刁鑽暴民,收復了昌化之後,我就命令當地大戶燒水做飯,宰豬殺羊,再騰出些像樣的屋子,讓弟兄們好吃好喝再睡上一大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在鎮上好好放鬆幾天再開拔……”
然而,正當王耀武對部下進行開解的時候,一名咋咋呼呼的參謀軍官卻突然闖來,打斷了他的話頭。
“……長官!飛機!報告長官!北面有一架飛機過來了!”
“……不就是來了架飛機麼?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王耀武少將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從來沒見過飛機的鄉下土包子!別忘了,咱們東邊一百多公里外的省城杭州,就駐紮着中央航空學校!黨國的空軍有一大半都在那兒!如今派一架飛機到昌化來偵察,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報告旅座!剛從北面過來的那架飛機,跟咱們曾經看到過的不太一樣!似乎……小多了?”
——果然,當王耀武少將走出帳篷,用望遠鏡觀察空中盤旋的螺旋槳飛機之時,也一眼就看出了這東西的怪異之處——首先,它的螺旋槳位於飛機的後面而不是前面,屬於稀有的推進式而非常見的拉進式;其次,這架飛機的體型小巧得驚人,怎麼看都塞不進去一個人;而且,在這架小飛機的機身和機翼上,都沒有青天白日徽章……當然,也沒有其它國家的標示,只是通體塗成銀白色,彷彿剛剛裝配起來似的……
“……這麼小的飛機……咋塞得進飛行員啊?”王耀武少將比劃了一下,疑惑地對身邊的人問道。
然而,對於這架古怪的小飛機,其他軍官也是一致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又過了一會兒,這架古怪的小飛機輕巧地打了個轉,往北方掉頭離去。而地面上看熱鬧的國民黨官兵,同樣意興闌珊地各自解散。事務繁忙的王耀武少將,自然也把這樁小事拋到了腦後——大約是空軍又進口了什麼西洋新玩意兒吧!
——王耀武少將並不知道的是,他剛剛錯過了拯救補充第一旅的最後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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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補充第一旅的北方十五公里之外,昌化縣城,城管犬牙國際縱隊臨時駐地
“……小心!慢點兒……再往前去一點兒,剛纔差點兒擦着屋頂了……好!就這樣!垂直降落……”
伴隨着地面引導人員的揮舞旗幟和高聲叫嚷,一架小巧的推進式無人偵察機盤旋着開始減速下降,同時圓呼呼的大機頭開始下垂……緊接着,機身後方的同軸共軛推進式螺旋槳的槳距一變,四片槳葉產生的推力方向頓時掉了個個兒,從而讓整架無人偵察機變得如同直升機一般,原地懸停在了院落的正上方。
然後,這架完成了任務的無人機,便慢慢地降了下來,最終準確地落在了一張彈性十足的大網上。待到螺旋槳停轉,就被幾個“業餘地勤人員”收拾起來,等着通過蟲洞傳送回去,讓專業人員來負責保養。
與此同時,在一間臨時佈設了許多電纜和儀器,到處閃爍着熒光屏幕的屋子裡,城管犬牙國際縱隊的幾位指揮者們,也根據無人機拍攝到的實況敵情,確定了對國民黨軍王耀武部的最終打擊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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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化溪下游的敵情基本上已經打探清楚了,應該就是王耀武的國民黨補充第一旅沒錯……”
用激光筆指着3D打印即時戰術沙盤上,剛剛擺好的幾個青天白日徽章,還有筆記本電腦上顯示出來的航拍影像,被王秋拉來作爲軍事顧問的國防大學高材生,解放軍總參謀部少校林深河一臉不屑地說道,“……真是讓人想不明白,這王耀武也號稱是黨國名將,從刀山火海里磨礪出來的實幹派,可是在宿營休整的時候爲何會如此沒水準?這傢伙好像完全沒有考慮過防空!居然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把部隊擺在沒遮沒攔的開闊地裡,沒有進行一絲一毫的僞裝和隱蔽。而這片開闊地又位於狹長的峽谷裡,兩邊都是植被茂密的崇山峻嶺、懸崖峭壁,南邊又是險灘激流,一旦遇到轟炸和偷襲,連轉移和疏散的空間都沒有!
更讓人想不通的是,這支國民黨在宿營做飯的時候,甚至也沒挖無煙竈,遍地炊煙飄得七八里之外就能看見……在現代世界絕對會被導彈部隊炸成肉渣!即使是現在這會兒,只要派遣一個編隊的轟炸機,掛上凝固汽油彈或者白磷燃燒彈,找準了位置一頓狂轟濫炸下去,這個所謂的精銳德械旅也鐵定報銷了……”
在仔細數落了一番王耀武少將的種種作死行徑之後,國防大學高材生出身的林深河少校不由得感慨起來,“……嘖嘖,莫非這就是國民黨名將的水平?難怪抗日戰爭會打得這麼難看,一口氣丟掉半壁江山。而解放戰爭更是成了運輸大隊長,拿了那麼多的美國援助,打起仗來卻是越打越不像樣了……”
“……這個……我想,王耀武這個人的基本軍事素養還是有的,應該是他們根本沒想過要防備空襲吧!”
楊教授擡了擡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不以爲然地說,“……確實,像他這樣沒遮攔地紮營休整,在擁有強大空軍的對手面前簡直就是找死。可問題是,在如今這會兒,能夠調遣空軍對他們進行空襲轟炸的敵人又有哪些?工農紅軍沒有飛機,蘇聯飛機則遠在西伯利亞。真正有可能在南方調動飛機跟老蔣嫡系打空戰的勢力,除了日本人,就只有廣東的陳濟棠了……而它們眼下都不可能出現在浙西戰場。
至於在地形不利的峽谷裡宿營,容易被兩側山頭上埋伏的敵兵偷襲……關於這一點,我猜王耀武或許已經派人打探過了,直到確信安全才進來紮營,甚至有可能還在山上放了崗哨——畢竟,在那些傳統戲曲評書演義裡面,到處都是‘一聲炮響,伏兵四起,殺下山來’的情節,而工農紅軍也很喜歡這種打法……”
楊教授似乎越說越起勁,“……更何況,國民黨軍隊恐怕認爲他們是在光明正大地‘官軍剿匪’,本來就應該大張旗鼓“恐嚇刁民”纔對,根本就沒有隱蔽行跡的需要,又怎麼能躲躲藏藏、丟人現眼呢?在他們的腦子裡,應該只有土匪和反賊纔會縮頭縮尾,見不得人吧……歸根結底,敵人還是在輕視我們……”
“……咳咳,兩位,你們聊得似乎有些跑題了吧!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品評王耀武的軍事水平和作戰心態,而是要討論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少的犧牲,來消滅掉他的國民黨補充第一旅!”
看着這兩人的談論主題越跑越偏,王秋只得皺着眉頭打斷了他們的話,“……從昌化縣城只有一條通往臨安縣,終點是杭州的東西向的砂石公路。而在縣城和南方河橋鄉的敵軍所在地之間,乾脆連最低等級的公路都沒有,只有一條非常狹窄坑窪的土路,非常不利於發揮我們的重裝備優勢……”
“……誒?道路條件有這麼差嗎?”蔡蓉湊了過來,看着沙盤發表自己的觀點,“……從這個沙盤上看,咱們和敵人分別處於一條溪谷的南北兩端,沿途的谷底地形還算平坦啊!難道連坦克也過不去?”
“……普通的汽車恐怕過不去,如果是坦克和履帶式裝甲運兵車,那麼過倒是過得去,但一路上遍佈着礫石的河灘,對履帶的磨損很厲害……”王秋想了想答道,“……而且,如果王耀武能夠在遇襲之際,火速組織起一支自爆敢死隊,抱着集束手榴彈衝上來,或者從溪谷兩側的山林間跳出來,就會給我們的裝甲機械化部隊帶來不小的麻煩——當年的十九路軍,就曾經這樣在上海對付過日本人的裝甲汽車……”
“……人肉炸彈?”蔡蓉的嘴角抽了抽,“……我不認爲國民黨士兵在內戰中也能發揮出這樣的勇氣。”
“……就算是自爆敢死隊,也不一定要用人肉炸彈啊——如果他能夠徵集到幾頭老黃牛的話,就可以學習戰國時代的齊國田單,擺一個自爆式火牛陣……”王秋聳了聳肩,“……蔡蓉,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們的隊伍看似威風凜凜,其實卻是一頭兇悍而脆弱的猛獸,根本經不起哪怕一把鉛筆刀的輕輕一捅!”
——確實,跟這個時代的諸多“落後軍隊”相比,王秋他們集二十一世紀列國職業穿越者之精華的城管犬牙國際縱隊,有着堪稱豪華的軍械裝備和極爲恐怖的攻擊火力,有着相當細緻的情報支持,但在承受傷亡和犧牲方面,卻猶如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稍微多流一點血,就會立即痛得失去戰鬥力——來自全球各地的職業穿越者&職業異能者&業餘僱傭兵們,若是嫌傷亡太大,就會直接辭工回家……
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王秋麾下的烏合之衆,就好像是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五十碼的時速飛馳的小轎車,看似人擋殺人、神擋殺神。其實真要是硬碰硬地把某人撞飛,這車子也得進修車店去歇息了……
“……放心,根據你們這支業餘俱樂部式軍隊的特殊性,總參謀部已經給你們做出了一個‘非接觸作戰’的預案,基本上可以確保實現零傷亡……”林深河少校自信地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