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蘇聯紅軍的滾滾鐵流,還在從北方向着日本列島碾壓而來。
儘管京都的日軍戰時大本營不顧國家即將淪爲廢土,依然在叫囂着“全民玉碎”、“本土決戰”。但是,隨着第九顆氫彈丟到了札幌,將第七師團的指揮部和後勤中樞化爲輻射塵埃,北海道的防禦力量瞬間崩潰。不願意“玉碎”的北海道軍民嚇得肝膽俱裂,爲了苟全性命,紛紛主動發出電文,向蘇軍投降。
緊接着,還沒等大本營從北海道易幟的噩耗之中反應過來,第十顆氫彈就被丟到了京都——此時已經進入狂暴狀態的穿越者們,這會兒可是再也顧不得什麼保護“千年平安京”的文物和古建築了。
雖然事先得到了公開通告,皇室、政府和大本營得以倉促撤出京都,遷移到南方的古都(平城京)奈良,但是來不及撤出的至少十萬市民,卻成了蘑菇雲下的塵埃。等到這幫人一路顛簸地搬遷到奈良,重新把政府和大本營的牌子掛起來,就又愕然收到了一系列噩耗——在覈爆蘑菇雲的恐怖震懾之下,東北的仙台和秋田選擇“無血開城”,主動掛起了白旗,邀請蘇軍進駐。還有一支膽大包天的蘇聯海軍陸戰隊偵察部隊,現已在京都北方的金澤城登陸,並且沒有遭到任何抵抗!
當氣急敗壞的大本營勒令前線反擊的時候,金澤的地方政府和軍警居然公開抗命,宣佈要“脫離現政府的管轄,以保境安民爲上”——其實就是被核武器的蘑菇雲給徹底嚇垮了,寧願打開城門投降。
與此同時,一場席捲全日本的“各縣獨立運動”,也在列島之上風起雲涌。隨着京都的毀滅,帝國中樞的威信已經跌落谷底,面對無法抵禦的核爆蘑菇雲,各縣的地方勢力都在尋求重新獲得和平的出路。結果就是一個又一個奇葩的“某某藩國(佐賀藩、對馬藩、長州藩、和歌山藩、水戶藩、越後藩、會津藩等等)”、“共和國(八丈島共和國、種子島共和國)”和“自由城邦”在日本各地相繼冒出,並且派出自己的代表向蘇聯人求和,公開宣稱“寧要露西亞(日語對俄羅斯的稱呼)的紅旗,不要催命的核武器!”
對此,已經政令難出寓所的“弘略天皇”和他的重臣們,除了大罵幾句“非國民”之外,根本無計可施。而在滿洲和朝鮮半島上飛速崩壞的絕望局勢,則更是令最頑固的日本軍國主義者也感到迴天無力。
至此,侵華日軍企圖用大屠殺和“綁架人質”戰術,來嚇阻穿越者們繼續使用核武器的荒誕計劃,已經基本宣告了破產——遍地開花的核爆蘑菇雲表示,紅軍戰士只會用恐怖對抗恐怖,用屠殺報復屠殺!
而且,這種做法還激起了各路僞軍的舉義風潮——在日本人不分青紅皁白的瘋狂屠刀之下,每一支還想要活下去的漢奸部隊,除了那些一心要爲天皇殉葬的“精神日本人”之外,都已經到了不得不造反的地步。於是,從滿洲到華北,侵華日軍徹底被淹沒在了全面叛亂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願意合作的帶路黨了。
相反,工農紅軍這一回卻是極端的慷慨,美鈔英鎊全都大把大把地給,霎時間就用銀彈戰術擊倒了無數頑敵——從九月初開始,不僅是原南京國民政府的下屬部隊,就連剛剛大肆擴編的皇協軍也幾乎全部倒戈反正(華北治安軍和滿洲國軍),而除僞正規軍外,尚有各省的僞地方武裝數萬人,也悉數舉起了紅旗。
不過,儘管眼下的對日戰爭形勢似乎一片大好,但對於紅軍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任務還是釐清後院。
——從九月上旬開始,受到香港光復、英軍投降的強烈刺激,工農紅軍步步緊逼的軍事威嚇,還有紅軍政工人員狂撒美鈔和英鎊的大肆收買,以及某些左翼社會名流的遊說交涉,福州、汕頭、泉州等一系列原本還在頑抗的沿海城市,終於相繼向紅軍易幟投降。殘留在這些沿海城市的少量列強軍隊,則多半各自設法撤出。只有廈-門的上百名日軍小部隊進行了殊死抵抗,但最終還是被成千上萬的紅軍戰士碾平淹沒。
9月8日,汕頭守軍投降;9月12日,廈-門被紅軍輕易攻克;9月15日,福州和平解放。
然後,廣州黨中央在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決定在留下足夠兵力抵禦廣西桂軍之後,首先合圍武漢,全力解決宿敵蔣介石,並且提出了“圍剿蔣匪軍”、“與蔣匪的最後一戰”等激動人心的口號……
事實上,此時坐鎮武漢的蔣介石蔣委員長閣下,也確實是已經陷入了各路紅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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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武漢,“蔣記”國民政府駐地
經歷了半年時光的慘淡經營之後,這個顛仆流離的小朝廷,終於到了窮途末路的最後時刻。
——在工農紅軍進攻香港之前,雖然蔣介石的嫡系部隊已經節節敗退,但憑着一支勉強還能馳騁於長江水域的“海軍”,武漢國民政府依然控制着從岳陽到九江的千里之地,與工農紅軍繼續對峙相抗。
然而,隨着紅軍攻入香港,在全國各地廣泛流通的港幣頓時淪爲廢紙,而依靠英國提供港幣來發軍餉的蔣介石,則發現他的部隊在同一年裡第二次經歷了“餉銀清零”的驚悚體驗……許多再次發現軍餉變成廢紙的國民黨官兵紛紛表示,像這樣三天兩頭拿廢紙當鈔票的政府實在是伺候不起,咱們還是去投赤黨吧!
——不管平時思想工作做的再好,軍餉都是部隊士氣的重要來源。
歷史上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南方蘇區,紅軍的士兵工資達到20元,蘇區規定一元兌換7個雙毫,按照市面上10毫洋一個袁大頭,5個雙毫一個袁大頭來算,就是28個袁大頭!也就是23兩銀子。而且蘇區紅軍從不拖欠剋扣,總是按月足額發餉。
而當時四川的軍閥手下士兵工資才六元六角袁大頭,而且還八折發下,軍官還時有剋扣。
南京國民政府的士兵一個月才十個袁大頭,而且換成毫洋來下發,毫洋兌換袁大頭,市場上一般有折價,並不按照10換一,而是11毫洋或者12毫洋換一個袁大頭。而且南京國民政府時常是幾個月不發餉。
因爲蘇區管理嚴格,信譽好,蘇幣一元始終與銀元保持着一比一的比值,也就是說,即使士兵跑去白區自己兌換,也有20個袁大頭可拿。紅軍強悍的作戰力,與高工資不無關係。
從這裡可以看出,蘇區的紅軍戰士的工資,實際上已經是全國最高的士兵工資,相比對手,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幾倍於對手!當然,被圍剿以後沒錢繼續發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原本就拿着低薪的黨國勇士,再被要求義務勞動或者說義務送命之後,這士氣自然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各條交通路線的斷絕,也讓武漢的市面上百業蕭條——自從紅十軍團奇兵突起,奪占上海開始,從武漢出海的長江下游航道就中斷了;而活躍於大別山的紅軍徐向前部,還有進犯中原的日寇,又切斷了從武漢通往北方的平漢鐵路線;隨着江西紅軍與湘西紅軍的勝利會師,連接武漢和廣州的粵漢鐵路也斷了……至此,號稱“九省通衢”的武漢,已經只剩下了跟長江上游四川盆地的水路交通線,等於是遭到了全方位的嚴密經濟封鎖。而作爲最後一個“穩定錨”的港幣的報廢,則終於成爲了壓垮武漢國民政府的最後一根稻草。在短短几天之內,武漢市面上的物價就上漲到了一堆天文數字,武漢國民政府所發行的各種幣券信用一落千丈,軍民官吏怨聲載道,整個政權已經到了四面楚歌、風雨飄搖的最危急時刻。
隨着金融貨幣系統的再次崩潰,蔣介石武漢政權的瓦解速度,開始變得大幅度地加快。
——8月19日,鍾祥和平解放,在區區兩個營的工農紅軍面前,一個師的國民黨軍隊不戰而降。然後師長拿到了一百萬美元的遣散費,當即興高采烈地丟下部隊,準備出國到南洋去當寓公了。
8月20日,襄樊地區的國民黨軍隊譁變,基層官兵殺死上司之後投降,殘餘的國民黨大員人人自危。
8月23日,鄱陽湖水戰爆發,紅色海軍的快速炮艇從下游水域溯流而上,依靠飛行隊的協助,在湖口、馬當水域大破以老船舊船爲主的國民黨“海軍”,長江水域的控制權就此易手。
8月29日,在艦隊炮擊的配合之下,項英率領的兩萬工農紅軍順利攻克九江,江西全省基本解放。
9月5日,依靠地下黨的串聯和煽動,國民黨海軍超過一半的艦艇易幟起義,駛往九江投誠。剩下的水兵也極度不穩,蔣介石不得不下令將他們驅逐出艦艇,押送到岸上的營房裡圈禁起來。
9月6日,蔣介石在武漢公然劫掠市面,拷掠富商,湊出十幾萬現大洋發餉,暫時穩住了一些軍隊。
9月7日,武漢工人組織武裝起義,奉命鎮壓的國民黨軍隊大多態度首鼠兩端,作戰極端消極。最後還是依靠漢口租界的日本駐軍,才勉強鎮壓下去,但也讓數千起義工人流竄郊外,不斷襲擊國民黨軍隊。
9月11日,田家鎮之戰,滯留在長江上的英國和日本炮艇並肩作戰,依靠噸位、火力和經驗上的絕對優勢,還有惡劣的天氣使得紅軍飛行隊未能出動,終於擊退了尚是菜鳥級別的紅軍炮艇編隊。
但陸地上的國民黨守軍卻早已被地下黨給滲透得好似篩子,剛一接戰便紛紛扯旗投降——田家鎮陷落。
9月15日,武漢以北的絕大多數國民黨軍隊宣佈倒戈,接受紅軍改編——眼下的局勢已經很明確了,布爾什維克的紅腦殼們有着威力巨大的“核子武器”,連東洋小日本都操翻了,掃蕩老蔣這個二鬼子更是不在話下……一邊是拿着廢紙去送死的買賣,一邊是大把的英美花花紙頭,就連傻子也知道應該怎麼選。
再接下來,就連蔣介石嫡系部隊重兵佈防的南線也出了問題——哪怕嫡系部隊的忠心,也不是無限的。
因此,就在日本名古屋慘遭核爆的同一天早晨,武漢國民政府的蔣介石也接到了來自南線的噩耗:
“……赤-匪南路軍已經突破賀勝橋!前鋒距離武昌不足五十里!南線已無可戰之兵!”
“……娘希匹!老子這些天拆東牆補西牆,把最後一點家底都翻出來了,好不容易在賀勝橋、汀泗橋一線的防禦陣地堆了六個師的兵馬,怎麼才一天就被打垮了?胡宗南和湯恩伯都是幹什麼吃的?”
連續幾天通宵未眠的蔣介石,瞪着一雙血紅的兔子眼,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此時此刻,他的面孔上再不復昔日那副冷酷的表情,而是完全的一臉扭曲,配合上那顆鋥亮的大光頭,當真是猶如伏魔金剛一般可怖,“……都他娘地是些飯桶!全都是廢物!讓那兩個混蛋快點滾回來見我!”
面對委員長的滔天怒火,一羣滑頭老油條們眼觀鼻,口觀心,最後一起用眼神逼迫既是胡宗南的密友,又負責黨國情報工作的戴笠。而戴笠也只得帶着一臉苦惱的神色,硬着頭皮上去答話:“……報告委座,在賀勝橋防線崩潰之後,兩位軍長都被亂軍衝散,目前已是下落不明,怕是沒法回來向您請罪了……”
“……這兩個廢物!算他們走運!”蔣委員長摸着自己的光頭,氣哼哼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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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無論前線的情況如何糟糕,“剿匪”戰爭還是要繼續打下去——儘管眼下已經不知道是誰剿滅誰了——爲了躲避蔣委員長的怒火,轉移這位老頭子的注意力,諸位黨國大員紛紛對即將爆發的武漢保衛戰各抒己見。譬如唐生智將軍就表示要學習日本帝國“一億玉碎”的精神,在市區內修築街壘,逐街逐屋殊死抵抗;給武漢市民發放槍械彈藥,組織全民共抗赤黨……問題是,在這陣子被蔣介石給禍害慘了的武漢三鎮,有幾個傢伙願意給“蔣記”國民政府陪葬啊?只怕是剛拿到槍就要直奔蔣公宅邸造反了吧!
——在經歷了一番越來越不靠譜的討論之後,暴怒的蔣介石揮舞起掃帚,把所有人都趕出了會議室。
“……瞧瞧我在黃埔都教出了些什麼好學生!幾年前,我一個人就清理了幾十萬赤黨,帶領你們這幫廢物打垮了北洋軍閥!統一了中-國!可是你們呢?就只知道吃喝濫賭和抽鴉片!給我滾!”
然後,他便獨自站在一幅已經幾乎被紅色塗滿的作戰地圖上,絕望而又惶恐地不停揉着頭皮——工農紅軍“圍剿蔣匪”的新聞廣播,他也聽過了,並且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武漢國民政府,確實已經註定是連紅軍的首次圍剿都撐不過了。
哎,想不到在短短一年之前,自己還能設法動員百萬大軍,對江西南部重重山嶺之中的赤黨根據地展開聲勢浩大的圍剿;沒想到如今雙方卻是攻守易位,變成了人家在叫囂着“圍剿蔣匪”……這些年裡,各種人生際遇之跌宕起伏,實在是讓壯志未酬的蔣委員長,深深感到了世事之無常,命運之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