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王錚沒有在市面上尋找,而是直接將找房子的事情交給劉掌櫃的明智。三天不到就完成了委託的速度,讓王錚很是滿意。
其實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能在官府、土匪和熱河商戶的全方位打壓下,還能維持住自己的家業,跟他這膽小貪財左右逢源的天賦不無關係。人長得胖呼呼的,臉上像隨時帶着個笑臉,讓人一見就本能的心生好感,在加上自己家裡也是小有家資,人緣自然就好,進而消息的來源也多了。
劉掌櫃給找的地方在劇情中這條街的末尾,與俄羅斯人聚集地相接,雖然在國人的眼中屬於與紅毛鬼接壤的危險混亂地帶,但在王錚看來卻是觀察個方面動態的最佳地點。而更令王錚滿意的是他後院還連帶着一大片的荒地,起碼在五六畝左右,這隻要平整一下可就是天然的點兵殺場啊。
至於明面上掩人耳目的生意,在彩雲玩鬧般的建議下,也異常草率的決定爲民國第一難做的營生——銀行!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兩串起碼有五米長的鞭炮在裝修後一片富麗堂皇的新店大門處嘣了二十分鐘後,原本門可羅雀的大門前已經被長長的鞭炮聲吸引過來看熱鬧的人羣擠滿。
可能是覺得現在的氣氛已經調動的差不多了,店內一個年輕人拿着一個大喇叭徑直走上了斜側預先搭建好的臺子上。原本還在亂哄哄猜測的衆人見裡面終於出來人了,看熱鬧的興趣頓時高漲了三分,眼睛緊緊盯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年輕人倒是心態很好,在這麼多人目光的注視下也顯得很從容,微微一鞠躬,拿起喇叭道:“今天我們白龍銀號開張,首先要感謝大家的光臨。在這裡,我們承諾,只要是從頭到尾參加完我們開業典禮的人。我們都給他一塊大洋!”
此話一出。看熱鬧的人羣頓時沸騰了起來。這看熱鬧還有錢賺,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啊。
年輕人對臺下的熱情視而不見,以更大的聲音道:“但是這一塊大洋可不是現場就給你,而是給你一張我們白龍銀號的存單。可能有人要說了。這不是一回事兒麼,幹嘛要脫褲子放屁費這二遍事兒?”
下面有好事者都大叫着同意,紛紛道:“直接給我們就完了唄,你還省去那開單子的錢!”
年輕人從容的一笑道:“大傢伙是聰明人,但我們掌櫃的也不是傻子!您要是想將這一塊大洋換成袁大頭拿回家,拿就要出自己的九塊大洋……”
“哇!”下面人一聽頓時大譁,這還了得。爲了這一塊大洋要賠九塊錢。那誰還敢要這錢啊!都有些氣氛,更有甚者當場就吼出了“騙子”倆字。
年輕人卻對下面的反應不理不睬。接着道:“你湊成十塊大洋的存根,我們纔將這十塊大洋一起給你!這樣一來你們不就是拿着九塊錢的本錢,淨賺了一塊錢麼?而卻還是絕對的沒有風險!”
下面的人心理默默一算,都有開始興奮了起來。
就在這麼幾句話的功夫,衆人的心簡直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其中感受簡直讓他們欲仙欲死。不過效果顯然不錯,光看下面明顯比剛開始大了一倍的人羣和還在從各個方向陸陸續續趕過來的人。你就不能不感慨老百姓對佔便宜的敏感程度。
就在這種前所未見的花樣與大把撒錢的行爲,以驚人的速度吸引了整條街人熱情的時候。新開張的白龍銀號對面的飯店二樓雅間裡卻顯得異常的冷靜。
雅間的擺設偏向古風,一邊六個寬大的太師椅相對擺放,加上主位後面氣勢磅礴的猛虎下山圖,組成了這個類似於議事堂一樣的地方。堂中有八對十六人,站坐對半。十四張椅子上歪七扭八的坐着八個打扮各異但卻撒發着同樣氣息的人,他們有的在閉目養神,有的在左右觀看,但更多的還是透過窗戶將注意力放在了對面。
“這白龍王好高明的手段。簡簡單單的一招就將現在的地方人爲的改造成了燈下黑的寶地。佩服!這招叫什麼來着?”半晌,一個坐在最靠近窗口位置,頭上束着發,大冬天手裡面還拿着一把扇子搖啊搖的怪人,當先開口讚歎了一句。
他身後一身青衣小帽,彷彿戲劇中書童打扮的侍從連忙應道:“公子,這勉強可以歸爲孫子兵法中的聲東擊西之策。”
怪人用扇子一敲手心,恍悟道:“對,就是這一計,妙啊,真是妙啊!”說着竟然搖頭晃腦起來。
坐在他斜對面的一個頭髮根根直立的黝黑漢字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跟坐在他旁邊臉上一直掛着嫵媚笑容的美豔女人道:“看看,這就是傳說中的酸腐,一天到晚不知所謂,正事兒不幹就知道滿嘴噴糞。”
女子媚眼輕移的瞟了他一眼,拿起手中與身上幾乎同一款式的粉色手帕,擋住下半邊臉輕笑了幾聲。
那怪人受了恥笑,有點吃不住了,手上甩了一個扇花,臉色微冷的看刺蝟頭,冷笑道:“那也總要比每天琢磨着怎麼跟人家同歸於盡的瘋子要強得多吧,真不知道你們是腦袋天生畸形還是小時候讓人打傻了。”
刺蝟頭冷哼一聲,道:“你想再試試?上次的虧還沒吃夠?”
怪人臉上微變,一指刺蝟頭喝道:“你也別得意,那次要不是正趕上本公子出遊,你這點小伎倆在我面前根本就得不到好去。可憐我筆薇山子弟,竟然喪生在一些瘋子手中!”
“哼!是不是瘋子你自己心裡明白!”刺蝟頭盯着怪人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笑道:“就不知道當你看見自己寵愛的妻妾竟然死在別人的懷裡是什麼想法。”
“你!”怪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被血氣衝的通紅喝道:“老鬼!你可別欺人太甚,我這要不是看在白龍王再三相請的情分之下,你休想與我共處一室。不要給臉不要臉給你那種荒山招災!”
刺蝟頭邪笑看着氣急敗壞的怪人,得意的一呲牙,道:“怎麼?害怕啦?嫌我說的難聽你不樂意?你咬我啊!”
“你!”怪人忍耐極限瞬間被突破,手中扇子飛快一抖,幾道鋒利的刀尖瞬間出現在扇子頂部,足尖兒一點整個人急速的向刺蝟頭衝去。
刺蝟頭挑釁的目的達到,大嘴一咧。他身後一直默默侍立的隨從此時彷彿突然間活了過來,雙手一番兩枚尖刀瞬間出現在手中,也不見什麼動作整個人直直的撲向衝過來的怪人。
看架勢,隨從一點防禦的跡象也沒有,但臉上平靜的可怕,手上的尖刀微微顫抖,彷彿變成了一條隨時等待着給敵人致命一擊的毒蛇,身上散發着無盡死寂的氣息。
就在這雙方就要接觸之際,坐在門口的震三江有些看不過去了。飛快地抽出腰間的雙槍,瞄也不瞄“啪啪”就是兩槍。他槍法是厲害,但交戰雙方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聽到槍聲想也不想就向後飛退,於是這場一觸即發的生死戰鬥就這樣被化解了。
其他坐着的大佬都有些怪異的看了震三江一眼,流露出竟然不是讚許的神色,半摻着詫異的嗔怪,彷彿被他打攪了一場好戲一樣。
震三江也知道這些大鬍子沒有一個正常人,索性也懶得理會,對着各退了十幾步又重新回到原來位置上對他怒目而視的交戰雙方翻了個白眼,道:“要打出去打去,別吵到老子看銀號開張的熱鬧!”
怪人與刺蝟頭這纔想起來房間中可不只他們倆夥人,雖然並不認識,但能坐在這裡與自己等人一起等待主人的人物,實力上應該與自己相差無幾。雙方互相瞪視了半天,似乎以這種奇異的方式達成了某種協議,竟然不約而同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不再說話了。
到了這裡就不能不介紹一下在這裡的八個人了,他們是金六娘從整個黑龍江省篩選,並預留下來的能人。其他的鬍子山頭,不是被她派出去的那一萬兵馬掃滅掉,就是被他們提前棄山逃跑了。而金六娘以王錚的標準篩選能被留下來的當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這八個人絕對能撐起民國期間的“奇人”這個稱號。
這八個人當中只有一個女人,也就是剛纔與刺蝟頭輕笑說話的嫵媚女子。光是從穿着打扮上,她像隋唐時期的武林人士更多於民國時期的土匪,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一年四季都穿着顏色豔麗的輕紗羅裙,彷彿歡場的戲子一樣隨時都在展現自己的美好嬌軀。
但你要是將她當作人盡可夫的蕩婦,那你就錯了。因爲每個這樣認爲的人都消失的無聲無息,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在哪是生是死。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被叫做紅娘子的女人頭上絕對會再次多出一縷血紅色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