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黑蛋也是有龍喜歡的,夏季覺得很欣慰,但靈魂被撕扯產生的強烈痛苦,讓韓浪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進行其他思考,重又陷入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蛋和韓浪被銀龍送到了龍之谷最最深處的一座黑色大山,他在山巔放下韓浪,而韓浪看到,這是一個光禿禿的黑色大山,沒有青山翠谷,一切都顯得格外荒蕪。
“老殘爺爺!”
“老殘爺爺!”母銀龍高聲喊道。
過了許久,韓浪才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來了...來了...”
韓浪看向天空,卻沒有見到有任何巨龍趕到,這時,從他身下傳來一陣咳嗽聲。
韓浪低頭一看,只見從一處小小山洞裡,走出一隻又老,又殘,又小的黑色龍,他的體型根本就不像一隻龍,而像一隻耗子,甚至連黑蛋也比他要胖了好幾圈。
殘龍老邁,翅膀上佈滿窟窿,兩隻角掉了一隻,老的連龍牙都沒有了,扁着一張嘴。
他沒有眼睛,兩隻眼睛都是白色的,沒有瞳孔,但聽覺似乎還算敏銳,一下就認出了那隻母銀龍。
“又是你,整個龍族就你還記得我,還經常來看我,哎。”殘龍嘆了一口氣說道。
“老殘爺爺,你要救救他們!”母銀龍急忙道。
“他們是誰?我好像聞到了龍騎的味道。”老殘用自己瞎掉的眼睛看了看四周,他當然不會看見,卻用力抽了抽鼻子,希望通過氣味來識別,“喔,還有那四個傢伙的味道,他們回來了?怎麼不來看我?”
母銀龍無奈道:“老殘爺爺,您怎麼又忘記了,他們四個已經死了,只有龍族才能殺死龍族,受到勸阻圍攻的他們四個,在外面的世界轉生,成了一條全新的龍,就是他。”
老殘有些悲傷的坐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是啊,他們已經死了,有趣的小傢伙們。”
接着老殘就開始回憶那四個叛徒年輕的時候。
龍族相互之間是不交往的,住在各自的山頭,擺出不可一世的姿態,一條龍的標準龍生,總是這樣度過,展現自己的強大,然後被整個世界膜拜。
而那四個叛徒卻是龍族裡的異類,他們不喜歡孤獨,喜歡自由,於是,他們四個成了好朋友,每天都聚會,吃一種含有酒精的漿果,讓自己大醉一場。
別的龍很不喜歡他們,認爲他們像人類一樣俗不可耐,龍的一生,必然是獨特,受到膜拜的,而他們的品味很低,行爲很異類,他們還給自己的小團體,取了一個名字,叫四龍會。
漸漸的,四個叛徒長大了,強壯了,他們越來越嚮往龍之谷外面的世界,這時候,他們在龍之谷巡遊玩樂的時候,遇到了老殘。
老殘是龍族最老的一條龍,龍之谷就是老殘這一代龍一手開創的,在他之前,所有龍都住在宇宙裡,等到龍之谷建成,龍族才全部搬遷至此。
所以老殘也是龍之谷活着的龍裡面,唯一一個見過外面世界的,那些被滅世龍騎帶走的龍不算,龍族驕傲的認爲,和人類建立生命契約的龍,他們根本沒有資格被稱爲龍族。
四個叛徒喜歡聽外面的故事,終日聚在老殘身邊,給他帶來美味的漿果,作爲回報,老殘會給他們講那些沒有龍之谷之前歲月的故事。
宇宙令四個叛徒神往,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過去了,他們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對自由的嚮往,決定冒着幾乎是必死的風險,離開龍之谷。
說到這裡,老殘嘆了一口氣道:“他們離開之前的那個晚上,四個小混蛋來找我,讓我說說對於龍之谷的看法。”
“我說,如果有的選擇,我真希望自己沒有親手建造這龍之谷,在我看來,這根本不是龍族的天堂,而是龍族的牢籠,沒有龍之谷之前的日子,那纔是真正的生活。”
“我沒有想到,他們聽了之後,真的打算離開。”
“要是我沒有和他們說這些就好了,他們也就不會死掉。”
母銀龍急切道:“您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還是趕緊想辦法救救他們四個的龍魂吧,由於他們轉生的關係,四個龍魂融爲一體,而現在,韓浪和他們簽了契約,就等於同時激活了四個沉睡的龍魂。”
“如果您不出手的話,他們就會因爲無法兼容,一齊灰飛煙滅。”
老殘微微點了點頭,歷經歲月的風霜,這條老龍早已看破一切,養成了一種任何時候都從容不迫的性格。
“有趣,四個小壞蛋轉生的龍,居然要和一個人類定下血契,來,讓我摸一摸你的腦袋。”
老殘伸出枯瘦的爪子,放在黑蛋胖胖的腦袋上。
瞬間,一老一少兩隻龍的龍魂連接在一起,老殘看到了黑蛋有生以來全部的記憶。
從黑蛋轉生開始,到他和韓浪的相遇,相知,發生過的一切,全都在老殘的腦海中重複上演。
老殘簡直不敢相信,韓浪年輕的一生竟是如此精彩,他更無法相信,黑蛋對韓浪的忠誠已經超越了契約的力量,那是在一次次戰鬥中,一次次生死邊緣的徘徊中,建立起來的深厚友誼。
韓浪的性格就在那裡,他從來沒覺得是誰的主人,銀狐,黑蛋,藍星,這些都是自己的朋友,親密的小夥伴。
是黑蛋主動想要認韓浪這個主人的,如果沒有韓浪的話,黑蛋情願死掉,一個人類和一條龍,居然感情深厚到了這種程度?真是令老殘百思不得其解。
老殘還從黑蛋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是那四個叛逆的小子,他們曾經陪伴老殘很多個****夜夜,絕對錯不了。
現在,龍族最有個性的四條龍,想要和韓浪簽訂生死契約,原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韓浪的人格魅力徹底征服了他們。
只可惜生命的法則不允許韓浪接納一個如此複雜的龍魂,黑蛋是具備四重龍魂的特殊龍族,作爲一個人類,韓浪承受不住四重龍魂對他自己人類靈魂的衝擊,這就像一個虛弱的人,吃了太多補藥,反而導致身體全面崩潰。
同樣,那四個特立獨行小龍轉生而來的黑蛋,也會死,因爲這是生死契約,沒有了韓浪,黑蛋不能獨活。
情況真的很危險,而比這更危險的是,羣龍已經在靠近。
這是龍族中最食古不化的一個羣體,就是他們,當年擊殺了黑蛋的前身,那四隻想要追求自由的龍。
現在,他們要把一腔怨怒,全部撒在韓浪身上,他們覺得是韓浪導致了龍族的分裂,這個人類,比宇宙中所有人類加起來都更該死。
“老殘爺爺!老殘爺爺!”善良的母銀龍大聲喊着他的名字。
“不要慌,我還沒死呢。”老殘用他非凡的氣度,沉聲回答道。
轟~
羣龍包圍了這座荒涼的大山,氣勢洶洶盯着老殘和那條母銀龍。
“把那該死的人類叫出來!”
“對!交出來!”
“看在你是龍族最老的一條龍份上,別逼我們親自動手!”羣龍咆哮。
老殘還是那副沉穩的樣子,晃了晃自己滿是傷疤的身體,冷冷道:“原來你們還知道我是龍族裡最老的龍,我要是不打算交出這個人類,你們難道還要殺了我嗎?”
“別以爲我們不敢!”
“你已經老了!龍之谷不再是你的龍之谷!是屬於我們的!”
“老傢伙,你最好看清楚我們是誰!”
哼~
老殘不屑的說道:“我瞎了,看不見,但我憑着味道就能知道你們是誰,別說你們,就是你們的祖先,我也認得。”
“那又怎樣?”
“你說的話只能證明你已經老糊塗了!”羣龍繼續咆哮。
老殘道:“我老了,但還沒有糊塗,不信你們看看黑蛋的記憶,搞清楚他在龍之谷外經歷了什麼,就會明白他爲何會和這個人類建立如此深厚的友誼。”
“我們不想搞清楚!”
“叛徒的思維,一定也是叛逆的!”
“身爲驕傲的龍族,和人類建立友誼,本身就是恥辱!”
“把人類交出來,讓我們殺了他!”羣龍大聲咆哮。
老殘搖了搖頭,皺眉道:“即便是龍族,我們也要講道理。”
“龍族不講道理!”
“我們的話,就是最高的真理!”龍族瘋狂咆哮。
老殘道:“你們都沒有離開過龍之谷,怎麼會覺得自己就是真理?”
“因爲我們是龍族!宇宙裡最神聖的生命!”羣龍道。
哦~
老殘苦笑了起來。
“老殘,你在笑什麼?”羣龍問道。
老殘道:“我在笑我自己,當年拼命建立這龍之谷,居然害了你們,讓你們成爲一羣沒有頭腦,固步自封的傢伙,早知今天,龍之谷當年就不應該建立!”
“老殘!現在已經不是你的時代了!無論你說什麼,這個人類你都要交出來!”
“不然就殺了你這該死的老龍!”龍羣憤怒。
哈哈哈哈哈~
衰老又渺小的老殘突然放聲大笑,聲音漸漸威嚴,竟是嚇了龍羣一跳,沒有龍想到,這老傢伙居然擁有這樣強的氣場。
“聽說老殘當年,在龍之谷沒有成立的時候,是一條戰龍?”
“我也聽說過,他年輕時候好像很能打的樣子。”
“對啊,瞧他身上的傷疤,連翅膀都殘破了。”
“對付一隻老牌戰龍,應該沒有問題吧?”
“怕什麼,我們有那麼多龍呢。”羣龍議論紛紛。
老殘突然展開自己殘破的翅膀,高聲道:“不錯!我當年是一隻戰龍,因爲在沒有龍之谷的年代,龍族也是需要戰鬥的!”
“之所以今天,龍族君臨天下,不是因爲我們的血統神聖,是當年我們這些老戰龍,打下來的!”
“我們征戰全宇宙!直到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敢挑戰龍族的時候,我們才選擇了在龍之谷定居。”
“而現在,你們居然想要殺了我?”
“不錯,龍族就不應該建立龍之谷!這裡優越的環境,讓你們懈怠了,驕傲了!”
“既然是我當年親手建立了龍之谷,今天,就讓我來親手毀掉它吧!”
嗷嗚~
老殘發出一聲咆哮,身軀極速放大,殘破的翅膀,滿身的傷痕,都是這條老戰龍曾經的驕傲!
“忘記告訴你們了!”老殘冷冷說道:“我當年,不僅是一條戰龍,我還是戰龍當中最後一條幻影之龍!”
轉眼間,老殘的身軀便突破了天際,沒有龍能夠想象,居然有龍族可以如此巨大,老殘的體量根本無法想象,哪怕他輕輕一抓,就能毀掉一個星系,那些剛纔還驕傲無比的巨龍,在老殘的眼裡,根本就是個小傢伙。
“糟了!老殘是一條幻影戰龍!唯一的精神系龍族!我們已經進入了他的幻象!”
“該怎麼辦?幻影龍不是已經滅絕了嗎?爲什麼老殘還活着!”龍羣陷入了混亂,幻影龍可怕的精神攻面前,他們的思維正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