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策是沐英提出的,大軍在正面,作渡河之勢,另遣數千人從下游潛水渡江,繞二十多裡地從元軍背後攻擊,趁元軍大亂之際渡河。
計謀很簡單,但實行起來卻有一定難度,數千人如何潛渡不說,光是避開敵人哨探——也就是斥候,這裡面就有許多門道。
“可以一試!”
朱棣對此策如此評價。
帳內衆將也基本肯定這計謀,反對也是從如何實施的角度來提出,沐英都有考慮到。
“楚真君的意見呢?”
朱棣笑問剛回來的楚禎。
“我不會打仗。”
楚禎乾脆利落的承認,朱棣和衆人都笑了起來,傅友德笑說道:“楚真君乃神仙之流,自然不懂得我們這些俗人是怎麼打仗的。”
帳內衆將再笑。
“但我可以請一位會打仗的人來!”
楚禎笑起來,朱棣等人聽了,紛紛起鬨,讓他快請來。
楚禎也沒客氣,召出時空史記,用春秋筆在上面寫了一行字:
“我在曲靖,正在帥帳內,朱棣、傅友德、沐英等已商議完畢如何渡河作戰,陛下可要聽一聽?”
一邊寫,一邊念,寫到燕王名字的時候,衆人連同朱棣就已經隱隱猜到,聽到後面“陛下”二字,帳內衆將齊刷刷的站起來。
連朱棣也沒例外。
“哈哈哈!”
楚禎笑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陛下沒有在這裡,我只是寫信給他!”
衆人這才擦了腦門的汗。
朱棣苦笑道:“我還以爲楚真君真把父皇請來。”
他爹豈能不會打仗?
他父皇要是來了,定會巡視一遍軍營,到時候,朱棣連喘氣都不敢。
“各位都坐!”
楚禎笑道:“也不知你父皇有沒有看到,得等一會。”
衆人這才落座,晚飯也剛好送上,於是楚禎和他們就一邊吃一邊等。
楚禎估計不會等太久,之前他實驗出了,在一個時空內,通訊紙條的信息是即時到達的。
千里之外,應天府。
忙了一日政事的朱元璋,在坤寧宮內吃了晚飯後,正與馬皇后閒着看《三國演義》。
馬皇后已看了三遍這部劇,但仍舊愛看。
當然,她最愛看的還是西遊記,反覆看了七八遍。
朱元璋對這部三國演義,卻頗多意見:
“打仗豈能不結陣?”
“兩軍對壘,主將騎馬跑出對決也就罷了,士兵揮舞着武器做什麼?這時候但凡有支騎兵從側翼,不對,從哪個方向衝殺出,都將他們一窩端了!”
“兩軍靠得太近,一輪箭矢不知道能射殺多少人!”
“……”
馬皇后實在受不住耳邊這些話,瞪眼看他:“你還看不看?不看就去華蓋殿看你奏摺去!”
她現在都不愛和這傢伙看電視了。
後世演戲的,他還較起真來!
朱元璋嘿嘿一笑,說道:“裡邊的關雲長和張飛都不錯,咱也愛看。”
“陛下!臣有事急報!”
這時,尚寶局的少監急匆匆來稟報,雙手捧着一張發光的紙條,呈遞上來:“就在方纔,寶物紙條忽然發起光來,裡頭隱約有一些字跡浮現,陛下請看。”
“是楚禎給咱寫信了?快拿過來!”
朱元璋命身邊太監將紙條拿來,展開一看,這紙條兩面都浮現了字跡。
“楚真君到了曲靖?!”
馬皇后也看到了字跡,“老四也在,他們明日要渡河作戰?”
她早年近距離經歷過幾場戰事,但在丈夫領軍佔據更多城池後,她所聽到的就只是大戰結束後的軍情。
如今聽到前方戰事,倒是讓她想起了以前。
“妹子且放心,老四和潁川侯、文英都是善戰之將”
朱元璋先寬慰她,再命道:“取筆墨來!”
身邊太監馬上拿來御筆和硯臺。
朱元璋拿着筆,略想了想,提筆在不再發光的紙條上寫道:“我在應天府中,老四他們定下了何計策渡河?”
馬皇后也無心看電視了,讓宮女關掉,與丈夫一起等着看前方戰事。
不一會後,紙條再次出現字跡,是楚真君幫忙寫下了老四的話,把渡河計策詳細寫了出來。
朱元璋再命太監去把地圖拿來,又覺得不夠,再下令去召李善長,湯和,陸仲亨等開國功勳進宮商議戰事。
馬皇后送他離開坤寧宮,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丈夫坐鎮應天府,居然立時能知道千里外的戰事,並能做出及時的指揮,下達旨意。
“這便是楚真君在國子監說過的千里眼,順風耳嗎?”
馬皇后讚歎着,又想到丈夫剛纔高興的模樣,怕是會向楚真君多要些順風耳紙條,分發到各地,以便能及時知道全國發生的事。
曲靖。
朱棣顧不得吃飯了,與帳內衆將恭敬的回答了朱元璋的問詢。
楚禎寫了一千字後就受不了了,把通訊紙條改進一下,讓朱棣和朱元璋能直接在兩張紙條上書寫、對話。
當然,前提是他在大明朝,這紙條纔有用,他的時空史書相當於信號站,朱棣和他爹就是拿手機對話。
曲靖前方的將領,與應天府內的朱元璋、湯和等後方參謀處,聊了足有一個時辰,雙方纔定下計策。
開戰!
第二日,大明軍吃了早飯後,整軍列隊,在河岸邊列出長達三裡地的陣型,全軍身穿甲冑,豎着長矛,遠遠看去絕對是一支百戰之師。
楚禎騎着馬在前方,用手機環拍大明軍軍容。
“造浮橋與木筏!”
隨着主帥朱棣與徵南將軍傅友德的軍令下達,大明軍後勤部隊上前,扛着木板,帶着繩索,開始搭建渡河所用浮橋與木筏。
動靜很大,幾裡地內都是工匠揮舞錘子斧頭的吆喝聲。
白石江對岸,元軍軍營內。
“賊軍要渡河?!”
主帥達裡麻聽到稟告,立刻出了營帳,與衆將騎馬來到岸邊,果見反賊軍鋪天蓋地的開始造橋造船。
“令士兵都出來列陣!”達裡麻很快下了命令,“再派出一百艘船!去騷擾賊軍造船,務必多打碎他們的船!”
元軍衆將領命,回了軍營,率將士出來也列在河兩岸。
若是敵人敢渡河,他們只需在賊軍陣型未穩時攻擊,賊軍定會慘敗!
一艘又一艘的船下了河,緩緩靠近,開始朝着河對岸的明軍攻擊,拋石,放炮,將剛造好的浮橋摧毀。
明軍也在還擊,但烈度不高,雙方主力軍隊依舊隔着河對峙。
直到十門重炮被數十人用繩索,喊着口號,緩緩拉出。
巨大的炮管四十五度角朝天。
“這是什麼炮?!”
達裡麻等人隔着河看到了這十門炮,不止是拉着炮的人多,顯得異常沉重,且這大炮的炮管不是對着河上船隻,而是對着……他們?!
“不可能!”
有元軍將領喊了起來,“火炮打不了那麼遠!”
儘管不信,可他們能推算出,要數十人拉着推着的大炮,至少也有萬斤重。
這一門恐怖的炮,到底能打多遠?!
他們很快知道了答案。
“點火!!”
隨着明軍令下,火光沖天,巨大的炮擊聲傳來,一顆黑黝黝的鐵球在炮口射出,越過了白石江,正正砸在元軍軍陣中。
紅色的血花綻開。
肢體橫飛,慘叫四起,附近幾個軍陣一鬨而散,攔都攔不住。
“都不許動!!”元軍監軍立刻大喝,抽刀嚴令,不許後撤,不許亂了陣型。
“轟!!”
又是一炮砸來,砸中了軍陣一角,鐵質炮彈在地上滾動,後面的陣型大亂,無人敢擋這鐵球之威,任由它一路滾到了軍營,將前面的拒馬砸了個稀爛,才落入了溝裡。
“轟!!”
第三炮開始射擊,落地後炸開,蹦出無數鐵蒺藜,再次慘叫聲四起。
第四,第五……
“虎!!”
對岸的明軍將士,齊聲高呼,聲震雲霄,讓元軍不禁駭然
“撤,後撤一里地!”
達裡麻下令,鳴金聲起,元軍緩緩後撤,留下一灘灘的血液。
又是下一輪炮擊,炮彈直衝軍營。
元軍再撤。
河上的船隻沒有了支援,也不敢多往前,眼睜睜的看着明軍將木筏仍入水裡,不斷搭建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