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重新落座。
在寧王府衆人注視下,朱棣親自爲十七弟演示電臺的功能。
先開機,再調頻,聯繫上了燕王府,因爲沒有基站和總檯,所以燕王府中有一部無線電臺是一直開着,其他人開機就能聯繫上,想與其他人聯繫時,就發信息到燕王府,以便約定好時間。
“爹,您到大寧府了?”
朱權等人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這鐵盒子內傳出,朱權沒見過這侄兒,但能猜出來是朱高熾。
朱棣瞥了他一眼,纔回話:“我到了,北平府怎麼樣了?”
朱權信了一大半。
能發出聲音的盒子已是非比尋常,它能聯繫到北平府的人,也絲毫不出奇!
“北平…北平府當然還好……爹,十七叔答應給咱借兵沒?”
遠在燕王府中的朱高熾,忐忑的問道。
寧王府內,朱棣肯定的點頭:“你十七叔人很好已經答應把大寧都司的兵馬,以及大寧府都借給咱!”
“太好了!”朱高熾彷彿鬆了口氣。
“什麼聲音?”
楚禎問了一句,朱棣仔細聽,才聽到電臺內隱隱傳來一聲聲……炮響?!
“爹,你快回來吧!”朱高熾嚎起來:“李景隆五十萬大軍已經攻城三日!”
“什麼?!”
朱棣猛地站起,罵道:“你怎麼不早說!!”
來不及訓斥兒子了,朱棣擡頭對朱權道:“十七弟,請速做決斷,是幫四哥我,還是坐視這場靖難!”
朱權看了看電臺,又看了看楚史官,再看向四哥。
從四哥眼神裡,他看得出來,即便他不答應,四哥也會想方設法奪他大寧都司兵馬,城外數萬大軍可不是來郊遊的。
“我願幫你,但請史官做見證!”
朱權起身,恭恭敬敬的給楚禎行揖禮。
“什麼見證?”楚禎問。
“今日我與四哥約定,他日若是允炆侄兒退位讓賢,四哥登基,需得將我封地挪到南方,保我一生榮華富貴,子孫世襲王爵。我……”
“這不行。”
朱權還想說,但楚禎打斷了他:“世襲王爵不是你我能決定,燕王也不行,後世皇帝只需一個造反理由就能奪寧王爵位!況且……”
楚禎還沒說,等你們太祖高皇帝來了,不挨一頓揍就不錯了,還想世襲?
朱權咬咬牙:“只要四哥答應給我世襲,別的我也不管!”
“好!四哥答應伱!”
朱棣答應下來。
“再有,我不造反,四哥你也別猜忌我。”
“行!”
“封地我要蘇州!”
“蘇州?蘇杭自古都是乃富庶之地,豪商衆多,讀書人也多,蘇州每年繳納的稅能佔天下稅賦的十分之一。”
朱棣先說了蘇州情況,再拍着朱權肩膀,語重心長道:“但四哥答應你,把蘇州給你做封地!”
“……”
朱權識趣的問楚禎:“楚史官覺得,我封地該選在哪好?”
南昌那塊地,他實在也不想去了,不吉利。
楚禎笑道:“廣州不錯,等將來造出新式戰船,大明海洋貿易發達後,廣州之富不比蘇州差。”
“廣州?”
朱權沒有馬上答應,與朱棣商量,封地的事之後再說。
定了最關鍵的事情,其他條件就無關緊要了,朱權要的是後半生安穩富貴,不想被皇帝猜忌,有楚史官見證,能省去許多麻煩事。
他的後世子孫,只要不起兵造反,也能太平無事,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去取我的印章來!”
朱權吩咐下去,並給朱棣解釋,三衛其實沒有被削去,而是被他的部下帶到大寧府外暫時安置。
朱棣對他說道:“朝中奸臣黃子澄、齊泰爲禍,十七弟宜修書一封,規勸建文侄兒誅殺此二人!”
楚禎聽出來了,這就是投名狀,也可以叫檄文,向天下人宣佈,寧王也反了!
朱權嘴脣動了動,最後無奈的說:“四哥也給我一部電臺,以便我能時時與四哥通話。”
朱棣此刻反而猶豫了下,“你四哥手中的電臺也不多……但既然十七弟想要,我就轉送給你一部!”
見楚史官沒有多送他電臺的意思,朱棣只能作罷。
衆人很快行動起來。
朱權去寫文書、摺子,文書是給朱棣,讓他去調兵,奏摺是準備上奏朝廷。
朱棣拿到文書和虎符後,帶着幾個寧王府的官員立刻出城。
不久後,五千大軍來到大寧府,入主城內。
接着,告示貼出,宣佈寧王跟隨燕王起兵靖難。
城內人心浮動。
楚禎知道,這消息將會很快傳開,大明北方各衛所都會知道此事。
而隨着燕王寧王的反叛,他們也需要作出選擇,是繼續忠於朝廷,還是主動領兵來投。
三天後,有人做出表率。
陳亨、徐理等人領親兵夜襲劉真,劉真單騎逃走,陳、徐二人控制了三萬大寧都司兵馬,在鬆亭關等候與燕王匯合。
爲什麼知道得那麼快?
因爲陳亨手裡也有一部電臺!
“你爹老謀深算啊!”
寧王府內,楚禎與朱高熾打趣道。
“史官,我爹什麼時候能動身回來?”
電臺內,朱高熾再問了一遍。
“快了吧。”
楚禎只能說,知道北平府現在正被李景隆大軍圍攻着。
調兵不是一句話就能完成,朱棣還得給各將領做演講,說靖難迫不得已,太祖如何如何,並許諾事成後封賞。
重點是:讓他們及他們家人能回南方。
對於大寧都司內一些的蒙古、色目人起兵等,則是直接賞賜,與各部訂下盟約。
還有個插曲,朱棣寫了一封信給韃靼、瓦剌等部,在信中邀請他們南下。
不是入侵。
而是請他們來幫助靖難。
朱棣在北平府二十年,與蒙古各部頗爲熟悉,知道一些蒙古部落天寒地凍就容易吃不上飯,所以邀請他們來。
當然,這封信也是警告一些不安分的,別以爲大明在內亂你們就能來入侵,我能請你們,也能打你們。
下午,寧王三護衛再次回到大寧府。
在諸多將士面前,朱權正式將兵權交給朱棣,並接受了建議,在明年春天時南下去北平府,大寧府兵力減少,有些不安全。
留下一部分人馬後,朱棣第二天就啓程去鬆亭關,他要先帶走大寧都司其他兵馬,整編兵馬,劃分五軍,才能領兵回北平。
楚禎沒有跟去,回了海城。
與清照黛玉聊了一會後,收到朱高熾召喚,楚禎再穿越去北平府。
“轟!”
剛來到,他就聽到了遠處傳來悶雷般的炮聲轟鳴,震得全城都不安寧!
“他老子孃的,又來打!”
一身胖肉的朱高熾站起身直接開罵,又連忙對楚禎說:“史官,您總算來了,我可真是盼史官盼得心都碎了,求求史官,幫一幫咱們吧!”
比起朱高煦,未來的仁宗朱高熾就厚臉皮得多,壓根不管之前楚禎說過的話,拽着他手臂哀求道。
“外城破了?”
楚禎不置可否,他與朱高熾約定,十天後再撕碎紙條召喚他來。
歷史上,朱高熾守北平,以萬餘人擋住了李景隆五十萬大軍,並堅守一個多月!
朱高熾苦着一張臉道:“外城若破了,現在就該是我跪在史官面前求。”
楚禎笑了下,“我先出去看看,但也只是看看,守城還是你們來!”
朱高熾無可奈何,只能領着史官一起出城。
來到城牆下,楚禎看到底下全是士兵在烤火,天太冷了,站到牆頭就更冷了,輪番上陣,退下來的人需要及時暖和身子,喝口熱茶。
熱茶是由王妃徐氏,領着城中婦女爲將士熬煮的,其餘一切後勤,幾乎也都是由徐氏、朱高熾、道衍商量着來。
“史官,您來了。”
徐氏領着人來給楚禎見禮,每次敵軍攻城,她都會親自來城牆下,以助士氣。
楚禎看到,在她身後有不少平民婦女,正在準備伙食,史書裡,這些婦女還會登上城牆,拿着石頭砸敵軍。
徐氏成爲徐皇后之後,臨終前還惦記着她們,遺憾不能親自給她們賞賜,後來才由朱高熾代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