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言出法隨，一人憾四界
夏書敏感覺自己撞碎了什麼東西，眼前是無邊黑暗，緊接着，伴隨着從黑暗中傳來的震動，天地如劃開一道口子，輕者上揚，濁者下沉，逐漸變爲了一方天地。
像是她與公子站在真龍鳳凰上，從高空俯瞰宇宙天地，萬物煥發出勃勃生機。
只可惜，天地很快又變得黑暗，她的眼前看不到一點光亮。
一股寒意襲來，讓她打冷顫的同時，下意識喊道：
“公子？”
公子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只要在公子身邊，她便能感覺到無比安全，寒冷自有體內真氣抵抗，唯獨眼前看不見事物讓她很是緊張。
好在她還能握住公子的手，身子也緊緊依靠着他，能感受到公子的存在。
“我在。”
陳霽握了握她戴着手套的小手。
夏書敏放下心來，儘管看不清周圍，不知道有沒有怪物潛伏着，但她卻沒有擔心。
一切有公子在。
“好暗哦！”
夏書敏感嘆道。
就像晚上身處關緊門窗的屋子內，看不到一點東西。
她另一隻手摸了摸四周，也沒有摸到什麼燭臺，燈籠，或者是地球上的燈光開關——她在陳霽家裡住過一晚上，已經知道怎麼開燈。
陳霽笑道：“我們應該是來到了交匯小世界，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陰曹地府……怎麼樣，害怕不？”
他故意不先使用異能，等着看小淑女的反應，逗她一逗。
夏書敏緊貼他幾分，聲音略帶羞意，嬌柔的說道：“有公子在，即便是下陰曹地府，書敏也不怕。”
若是公子不在身邊，她此刻怕是已經慌得不行。
世上有一個人願意陪你入陰曹地府，陳霽心中感動，摟了摟她腰肢，正想要使用自己的光熱異能給她照亮，卻忽然感覺到不對。
他伸出手指，念頭微動，一朵火紅色的小火苗冒了出來。
火光照亮四周，帶着黑暗的世界以光芒，驅散了人對未知的恐懼。
“這裡是……？”
被他摟着腰肢的夏書敏，轉頭看了看四周，對陳霽手中的火苗並不意外，畢竟她可是見過了公子以仙人之姿出現，又見過他萬仞齊發，煉製仙劍時候的驚人場面。
區區火苗，不足掛齒。
她在意的是被火光照亮後的四周，一間小小的屋子出現在她視野內，屋內有一張窄牀，沒有蚊帳，只有被褥疊放在上面，屋內其他物品也不多，似乎以前有人在這裡短暫住過。
她不在意，陳霽卻對這朵小火苗很是驚訝。
光熱異能並不是火球術。
能讓火苗出現的，是仙力！
陳霽在武俠世界獲得的一身仙力，被攜帶到了這個交匯小世界內！
“我這次是肉身穿越，所以武俠世界的仙力被帶過來了？”
陳霽有些驚訝。
上次他和周婉穿越來時，他只能使用光熱異能。
但這一次，不但光熱異能還在，仙力也能繼續使用——至少在他體內仙力用完之前，都能使用。
兩次穿越的不同點，是這一次陳霽是從武俠世界穿越過來，而不是從超凡被壓制的地球。
“公子？”
夏書敏轉頭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哦，書敏剛纔問什麼？”
“公子，這裡是哪兒？”
“這裡就是你婉姐姐，也不對，是太陽熄滅後的末日世界，伱的另一位婉姐姐的家中地下室。”
陳霽笑着補充：“雖然你並未見過她。”
上次小周婉給夏書敏買了一些衣服，讓她對周婉印象很好，主動稱呼爲婉姐姐。
“另一位婉姐姐？”
夏書敏歪了歪頭。
被這複雜又彎繞的描述給弄糊塗了。
半晌後，她才大概想明白：“公子，書敏上次見到的婉姐姐是住在公子的世界，而另一位年長的婉姐姐則是住在這裡？”
“……對！”
別說她，陳霽都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一口氣還解釋不完，只能帶她見識更多事情後，讓她慢慢領悟過來。
陳霽給她介紹這裡。
有趣的是，從武俠世界穿越過來，他也依舊是來到周婉家的地下室。
這裡就好像一個時空錨點，讓他穿越的時候不至於錯誤傳送。
“婉姐姐在這裡住了半個月？！”
聽完陳霽的講述後，夏書敏很是吃驚。
這地方比她在北極的時候還冷，也就能遮風擋雨，可若是要在這裡住上半個月……實難想象！
“她很堅強。”
陳霽拿出手機，讓夏書敏站在藏酒室的牀邊，對着她拍了一張照片，併發給了末日世界中的周婉。
“公子，婉姐姐怎麼說？”
夏書敏湊過來，想看一看另一位年長婉姐姐是怎麼樣的。
“她還沒回復，可能在忙吧。我們先出去。”
陳霽拉着小淑女的手往外走，剛打開藏酒室的大門，兩人就愣住了。
“公、公、公子！！”
小淑女牙關打顫，纖瘦的身子往陳霽身上貼緊，手緊緊的握住他。
在她面前，是一幅十分怪異的畫面。
一盞又一盞散發出暗紅色光芒的燈籠掛在地下室內，沿着道路一直延伸到樓梯口，樓梯兩旁也詭異的掛着燈籠。
這燈籠上寫着“囍”字，本該喜慶十足的裝飾，放在這地下室內卻顯得尤爲古怪，令人感到很是壓抑。
這一盞盞暗紅的燈籠，如同照亮着通往鬼門關的路，散發出詭異與不詳的氣息。
“……別怕！”
陳霽深呼吸一口氣，安撫的拍了拍小淑女後，擡起手一招，以仙法凌空攝來一隻暗紅燈籠。
“王府？”
燈籠上除開囍字外，還寫着王府二字，這燈籠還頗具古風，裡面是一根白色的蠟燭在燃燒着。
“王府？”
夏書敏鼓足勇氣看了一眼，驚疑說道：“公子，這燈籠好似永康城內王府的燈籠，書敏與父母參加過他家的喜宴。”
“永康城王府？姓王還是皇帝封的王府？”
“當然是姓王。”
提到自己熟悉的事情，夏書敏顯得十分高興，主動給陳霽講解道：“若是這燈籠來自某位王爺的，上面應該寫王爺的封號，蜀王，魏王，周王等，直接寫王府的，只能是姓王的人~”
“書敏懂得真多。”陳霽笑着誇讚她。
“嘻嘻，公子過獎~”
小淑女抿着脣笑，又問道：“公子，爲何王府的燈籠會在這裡？是不是……有鬼？”
提到有鬼，她聲音又弱了下去。
這裡一看就是在地球中，瓷磚鋪着地面，樓梯也是，但永康城王府的燈籠卻古怪的出現在這。
燈籠還是亮着的！
“這恐怕得問你。”陳霽臉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問小女子？”
小淑女自稱小女子。
“你剛纔說了一句‘好暗’，是不是？”
“唔，好像是。”
“所以外邊就出現了光，也就是出現這些燈籠。”
“啊？”
夏書敏愣住。
公子的意思，是她那種一語成真的力量又起作用了？
陳霽朝前面扔出一顆光球，光球直直飛行，撞入樓梯上的一個燈籠後消失，並無什麼異常。
他的太陽光球術在末日世界就跟聖光術一樣，能淨化許多東西，現在燈籠沒反應，在仙力支撐下，神念感知也沒問題。
證明它們就只是普通的燈籠而已。
“書敏，你肚子餓了沒？早上就沒吃多少，現在肯定餓了吧？”
陳霽問她。
小淑女直愣愣的點頭，然後被陳霽拉着往上走。
陳霽從周婉曾經住過的藏酒室往外走過好幾次，但這一次是最輕鬆的：
仙力在身，樓梯兩旁又有燈籠掛着，有哪隻不長眼的變異生物出現，陳霽直接一指將它摁死。
燈籠延伸到地面爲止。
陳霽和小淑女來到周婉家客廳後，用手機燈光一照，就看到了碎玻璃滿地，殘敗不堪的客廳中，擺放着一個八仙桌，桌上放了一個蛋糕盒子，與陳霽之前多次帶給小淑女的蛋糕很相似。
“公子……”
夏書敏戰戰兢兢的看着前面。
燈光照着破敗荒廢的客廳內，裡面卻好端端的放着桌子與蛋糕。
這畫面令人脊背發涼。
並且，她注意到了，天地間無比黑暗，就如陳霽告訴她的一樣，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星星，一點點光亮都沒有，黑漆漆的十分嚇人。
而就是在這嚇人的環境中，擺放着完好無損的蛋糕盒子！
“書敏很想吃蛋糕？”
陳霽淡定的拉着她走過去，打開盒子後，果然在裡面發現一份還未凍上的蛋糕。
陳霽用盒子中贈送的塑料蛋糕刀切了一塊下來，用叉子試着吃了一口。
甜膩爽口，味道很不錯。
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恐懼，夏書敏也拿起塑料叉子，吃了一小塊，確認沒事後，再吃一塊。
“公子，這，這！”
這對她來說又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在黑漆漆的冰冷環境中，與公子站在一個廢棄的大房子中吃蛋糕，說不出的古怪。
不過，有陳霽在身旁，她還是很快冷靜下來。
“公子，書敏口渴了。”
她試着把話說出口，然後轉頭四處尋找，還拉着陳霽走到院子內，卻什麼都沒找到。
接着，她又試着要一些筆墨紙硯，依舊什麼都沒發生。
似乎她的能力只侷限於下意識的行爲。
“公子，書敏不試了！”
夏書敏鼓了鼓嘴，對自己的沒有百分百應驗的“能力”很是失望。
她剛聽說，婉姐姐和另一位叫牧小小的，她們來到末日世界後都擁有了異能。
唯獨她，能力時靈時不靈。
“我想想。”
陳霽看着小淑女陷入思考中。
紅燈籠與蛋糕的出現，以及上次和周婉來時，找到的消防斧與越野車，證明這個交匯小世界處於一種很不穩定的狀態，隨時會有其他世界的東西穿越，或者說被創造出來。
紅燈籠，是因爲夏書敏覺得這裡很暗。
蛋糕，是陳霽暗示她肚子餓了——實際上小淑女也的確肚子餓了，早上從帳篷出發去到空間裂隙花了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小時。
也就是說。
陳霽看向包裹在厚實衣物內，顯得十分嬌小纖瘦的小淑女：
“書敏你確切需要的東西，纔會讓你擁有的言出法隨能力應驗？”
“言出法隨？”
夏書敏眨了眨眼，她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法不是法，而是天地萬物。
“書敏之所想？”
夏書敏看向院子外。
陳霽用手機燈光照出去，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夏書敏拉着他，往外走去，擡頭看向天上。
這裡黑漆漆一片，暗無天日，燈光照到的地方都是蕭條死寂的景象，令她倍感不適。
就好似她在書中讀過的，兵災之後，宮室焚燒，丁口十不存一，千里無雞鳴的駭然景象。
甚至比兵災更可怕。
這裡連花草樹木都盡皆凋零，枯樹被砍伐一空，紅葉山中她經常聽到的、偶爾會覺得有些厭煩的蟬鳴鳥叫聲，在這裡全然聽不到。
比千里黃沙的沙漠更可怕。
如同盤古開天闢地之前，天地如封閉的蛋殼。
“書敏想讓這裡亮起來，讓太陽、月亮、星星都出現在天上！”
夏書敏伸出雙手，朝着天空做出擁抱的姿勢。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期望，她高聲喊出來後，她的聲音彷彿就擁有了某種奇特的力量，傳入黑暗之中。
剎那間。
一道光在天地間亮起，傳遍了這座被冰雪覆蓋、幾乎空無一人的末日城市。
光芒極亮，不知從何散發出，照亮了整片天空，映得地面亮堂堂的。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太陽出來了？怎麼可能？”
“不，沒有太陽，只有光！”
別墅小區內，王少當柳三顧等數十位江湖人離開居住的別墅，來到外面吃驚的看向天空。
乾元妖祖看清楚天上的變化後，瞳孔微縮，朝他們喊道：
“不好，這片小空間有變，疑似主人回來了！”
在九域，小空間被強者開闢出來後，裡面的法則幾乎就由空間主人一人掌控，隨意修改。
一直以來這裡都是漆黑一片，突然間明亮起來，乾元妖祖能想到的，就只有此處空間主人回來這一個可能。
如果是外來強者，他只會將這個小空間碾碎，再行掌控之事！
“主人？！”
王少當等人詫異的看向他。
乾元妖祖這些日來已經與他們熟識，他們是人族，但不是九域人族，這羣自稱來自趙國的江湖人，大多數都十分慷慨大方，有肉一起吃，有事一起上。
乾元妖祖正想解釋，遠處就傳來一陣陣的怪物吼聲。
緊接着，東南方向傳來一道更加低沉渾厚的大吼，如山崩海嘯般滾滾而來，震得他們耳膜生疼，身上寒毛倒豎。
有一隻潛藏在城市中，極爲恐怖的怪物被光芒驚醒了！
天上還有變化！
一座模糊不清的宮殿，緩緩出現在天際，散發出不潔的昏暗光芒，壓迫住先前明亮的光芒，兩者的光在天上交織，地面劇烈震動，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太陽神殿！”
陳霽立刻認出了天上那座詭異宮殿的來歷。
神恩大陸。
阿斯塔娜有所感應，她使用了女神權柄，讓自己回到太陽之上。
舉目遠遠看去，被邪惡籠罩的神恩大陸天空上，太陽神殿癲狂一般在天上亂撞，月亮女神殿受到影響，也跟着四處遊蕩，散出越加邪惡的氣息，讓整個神恩大陸都受到了波及。
星輝聖城內，一縷縷黑色的氣息從天而落，令各種族倖存者們爲之震驚，不少人反應過來後，馬上拿起了武器裝備。
“在神的太陽光輝籠罩下，邪惡盡皆退去！”
阿斯塔娜以星光秩序女神的權柄，讓腳下的太陽發出一道明亮聖潔的光輝，朝着遙遠的天空中太陽神殿射去，將它狠狠的敲了一記。
來自造物主的太陽光，讓癲狂的太陽神殿緩緩平息下來。
地上的人驚魂未定。
“神……”
阿斯塔娜陷入沉思中。
她認爲，是時候出發，去面對遍佈整個神恩大陸的邪惡！
以主的力量，戰勝邪神！
九域，帝山。
三世大帝，聖始大帝，沈家老祖，以及十數位人族至尊、古族老祖正在商議事情。
忽然。
在牧小小面前懸浮的天命鏡子震顫起來，污穢的黑色氣息從鏡子中散逸出來，凝結爲一枚枚漆黑的碎片，紛紛掉落在地上。
讓在場的大帝老祖與至尊們，都愣住片刻，不知天命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這是什麼？”
林淵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拾起一枚黑色碎片。
在他神魂中，驟然響起一道邪異的聲音，讓他有種殺掉周圍人的衝動，這聲音無孔不入，頃刻之間就鑽入到他神魂深處，消磨他體內的法則印記。
“滅。”
身爲三世大帝，林淵輕輕一聲，便滅掉了神魂內響起的怪異聲音。
一位老祖想要抓起一枚碎片，卻發現以自己的力量完全抓不起來，只有和三世大帝一樣彎下腰去撿，才能將它拿起。
怪異的聲音同樣出現在他腦海中，雖很快被他滅掉，但還是令他驚得不輕。
“這是仙門碎片！”
牧小小面無表情的說道，目光掃視這些九域強者們：“無上仙帝昔年創造出的仙門，被某種外來力量侵染，已經變爲不屬於九域的存在。這次我叫你們來，目的之一，就是想讓你們派出人手，在九域之內儘可能多的蒐集這些仙門碎片！”
“這奇怪的玩意就是導致天命破碎的根本原因？”
聖始大帝握住幾枚碎片，沉吟片刻，很快同意女帝的請求：“好，我會發出號召，讓九域衆人一起參與搜尋！”
其餘人紛紛答應下來。
“你那邊發生了什麼？”
牧小小拿出天命手機，發消息給陳霽。
九域天命破碎，仙門發生異變，出現一個古怪小空間，這一切似乎都與其他三個世界有關。
想要解決，必須依靠那個能穿越世界的男人的力量！
與此同時。
末日世界，周婉也發了一條消息給陳霽，說太陽散發出暗紅色光芒，變異生物受到影響紛紛躁動起來。
陳霽收到了她們四人的消息，知道四個世界都因爲他身邊這位普普通通的小淑女，因爲她的一句“讓太陽出現在天上”，而再次產生了變化！
確切的說，是因爲夏書敏讓這個交匯小世界產生變化，才導致其他世界也受到影響！
“天道之女，恐怖如斯。”
陳霽看着小淑女感嘆道。
“？”
夏書敏可憐兮兮的看向他，“公子，書敏好像闖禍了？”
“沒有，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陳霽拉着她往外走。
他能將武俠世界的仙力帶過來，同樣的，夏書敏也能將她特殊的力量帶來這裡。
也只有這個四界交匯融合的地方，纔會讓她言出法隨的力量得到施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