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街邊的一家燒烤攤,兩個衣着邋遢的男人相對坐着,一個腳邊放着破舊的編織袋,一個腳下踩着厚厚的廢紙板。兩個男人面色黝黑,卻笑容滿面,在吵雜的夜市街頭,擼/着廉價烤串,喝着劣質啤酒,大聲吆喝、使勁吹牛。
腳踏廢紙板的男人明顯已經喝高了,說話打卷,一邊說還一邊卯着勁拍打對面漢子的肩膀。啪啪啪的聲響幾次引來燒烤攤老闆的側目,這得多大仇啊?下手這麼狠?
“我說老哥啊,你說我那侄子是不是傻?好好的經理不幹,非要去考什麼公務員,現在黃了吧?經理沒了,公務員又沒考上,整天窩在家裡,那窩囊樣,我看了都心煩。”
“呵呵……”被他拍打的漢子絲毫不在意肩膀的力道,只是溫和的笑笑,安靜的傾聽,還不忘給對方空掉的酒杯滿上。
忽然,倒酒的手一頓,男人疑惑的擡頭,凝望頭頂的北極星,目露思索。
“怎麼了?老哥?”另一個男人踩着廢紙板擡頭,順着酒友的目光四下尋找。
“沒什麼,不死心的人多啊。”男人收回目光,倒酒的手繼續,臉上卻浮現一個溫和的苦笑。
“可不是嗎?要我說,我那侄子要是安安心心的當他的經理,我能淪落到撿破爛的地步?我以前好歹也是個保安科的副隊長,手底下管着三個人呢!那時候,我可風光……”男人醉眼朦朧,說着說着身子倒向一邊,要不是酒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估計能跌個大跟頭。
“老闆,幫忙算算多少錢。”男人扶着醉酒的酒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七十七塊半,拿七十塊得了。”老闆掃了眼臺子上的紙條,隨意的說道。
“行,謝謝您嘞。”男人從口袋掏出兩張二十,平整的放在桌子上。
老闆掃了眼桌上的鈔票,欲言又止。
“怎麼?”男人臉上露出溫和的疑問。
“喝酒傷身,以後少喝點酒吧。”老闆看着地上的編織袋和廢紙板,猶豫着開口。
“我平時很少喝酒,今天遇上個搶飯碗的,高興!”男人指了懷裡的醉漢。
老闆啞然,苦笑着搖搖頭,這醉漢他認識,是個標準的酒鬼,沒錢又貪杯,整日四處討酒,看這男人生活應該也不富裕,白白給騙了頓酒。
男人將編織袋掛在肩上,一手提着廢紙板,一手摟着醉漢,步履蹣跚的消失在街口。
……
李一鳴將手中的平板放下,揉了揉乾澀通紅的眼睛,即便三階的體質,也經不住十一天不眠不休。
走到廁所胡亂的洗了把臉,李一鳴走向陽臺,猶豫精神渙散,還踢翻了地上堆積的泡麪桶。
從隨身空間中拿出儲藏許久的半包煙,李一鳴掏出一支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腦海浮現那穿着褲衩,背這編織袋的身影。
“你說,這是真的嗎?”李一鳴乾澀的問道,由於長時間沒說話,聲音異常嘶啞。
“我不知道……”小白澤的聲音在腦海響起,語調惆悵、悲傷。
《東行劫》,傅博的第一本小說,其實是翻新了古典名著:《西遊記》。題材老套,設定卻異常新奇。
故事在西遊的背景下展開,劇情卻完全相反,是的,相反。
故事的開頭是如來派出師徒四人,帶上八部經書騎乘白龍去東土大唐傳教。路上遇到各種妖魔阻撓,鬼怪作亂
,師徒四人身手不凡,一路披荊斬棘,斬妖除魔,可打來打去,發現所有的妖怪都有後臺,無論如何作惡多端、爲害人間都不會受到懲罰。
八戒和沙僧憤憤不平,怨氣難消,無奈之下,一個躲到了高老莊,一個鑽進了流沙河。
只有悟空,堅持正義,堅守護道,一路斬妖除魔護送師傅,結果,妖,有天庭的妖,魔是佛祖的魔,一直堅定福澤蒼生的悟空,打到了天庭的痛處,戳到了衆仙的痛腳。於是,天庭和佛祖秘密達成協議,保三藏平安抵達東土,但這猴子,必須除掉。
一翻陰謀圍剿,悟空慘敗,被壓五指山下,白龍重傷,墜入雲海山澗。
而三藏,拋棄悟空,孤身前往東土,送達真經,被封爲御弟,盡享世間榮華,壽終就寢。
就這樣,五百年過去,悟空從五指山下逃脫,一聲不吭,帶着滿腔悲憤,殺向天庭,獨自一人將天庭攪了個天翻地覆。
天庭無奈,封悟空爲齊天大聖,暫時拖延,暗地裡卻許諾八戒,讓其化爲人型,封天蓬元帥,賞沙僧寶器琉璃杯,封捲簾大將。條件是……殺了悟空……
最後的最後……
因兄弟相殘,悟空心灰意冷,尋菩提老祖解惑,自封修爲,將如意金箍棒扔進東海,化爲定海神針,永鎮人間。
自己卻回到花果山,陪着猴子猴孫,了卻殘生,最後在花果山的山頂,化作一顆永恆的石頭……
這,就的傅博的《東行劫》,一部故事曲折,構思奇妙的小說。可這小說在李一鳴和白澤看來,它不單單的是一部小說,因爲他們是護道者……
小說的描寫手法獨特,摒棄了神話小說特有的思路,而是用一種新穎的架構來敘述,而這新奇的構架,讓李一鳴看到了秘境和護道者的痕跡。
“如果這是真的……”李一鳴站在陽臺,再次點上一根菸,卻沒有放到嘴邊,而是凝視火光微弱的菸頭,紅芒輕閃,忽明忽暗,使得李一鳴的心緒更加迷茫。
“我忽然想到一個傳說。”白澤的聲音顯的從所未有的嚴肅。“桃園的傳說這幾年在護道者中盛傳,但你去看過,能證實那不是傳說。”
“你想說什麼?”
“其實類似的傳說,很久前就有。”
“和這事有關係?”李一鳴煩躁的甩了甩雜亂的頭髮,不知道白澤忽然提起桃園是什麼意思。
“因爲那個傳說的秘境,叫:花果山。”
“你是說……”李一鳴心中一動。
“桃園秘境是真實存在的,那花果山秘境極有可能也是真的。”
“花果山如果是真的,那這本《東行劫》……”
“我現在終於知道空先生爲什麼鄭重其事的讓你保護傅博了,能寫出《東行劫》,他……”
“我必須馬上見他。”李一鳴翻看了下手機上顯示的日期,已經過去十一天了,甚至來不及梳洗,李一鳴抓起一件外套衝向門口。
事與願違,心急火燎的李一鳴沒見到傅博,因爲傅博竟然不在家。
凌晨兩點,這傢伙能去哪?隨即,李一鳴想到了傅博強悍的撩妹能力,灑然一笑,他實在難以把這兩種人格融合到一起,悲哀孤寂,卻放/蕩不羈,文文弱弱,卻神秘莫測。
無奈苦笑的李一鳴回到房間,衝了個澡,決心第二天再去找傅博,連續十一天不免不休,三階的體質實在有些抗不住了。
第二
天一早,李一鳴再次去敲傅博的門,卻發現依然沒人,李一鳴原本以爲傅博是春宵一夜未歸,卻意外碰到了送鮮奶的送貨員。
“你是這家的朋友?”送貨員戴着頂紅帽子,上面印着鮮明的廣告商標:蒙明奶業。
“我住樓上,你是送牛奶的?”李一鳴詫異,沒想到傅博還有訂鮮奶的習慣。
“恩,我想問問,這家是不是出遠門了,牛奶放了好幾天沒動了,我們公司有規定,如果客戶出門不在家,只要提前說一聲,漏掉的幾天費用可以退還的,但已經送到的就不能退了,我看他家好幾天沒拿牛奶了,怪可惜的,都是老客戶了。”送貨員打開門邊的送奶箱,從裡面取出一瓶滿滿的牛奶,將一瓶新的放到裡面。
“他很久沒取奶了?”李一鳴內心疑惑。
“有七八天了吧。怪可惜的,我隔天來取都壞了。”送貨員拿出隨身的小本子,在對應的位置打了個勾。
“以前有過嗎?”
“偶爾有一兩天,但這麼久幾乎沒出現過,這家的牛奶一直是我送。”
“我回頭打電話問問,謝謝你啊。”李一鳴告別送貨員,疑惑的拿出電話,七八天不在家,傅博去哪了?
電話接通,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皺着眉頭回到家,李一鳴的電話卻響起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哪位?”李一鳴接通電話。
“您好,請問是李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親切的女聲,語氣中帶着一絲雀躍和興奮。
“我是,請問……”聲音聽着有些耳熟,但李一鳴一時想不起來再哪聽過。
“哦,太好了,可算聯繫上您了,我是百大家居的營業員,您之前在我們公司買了一套傢俱,送貨員一直聯繫不上您,所以……”
“哦,我出了趟遠門,不好意思啊。”李一鳴恍然,之前自己和傅博一起買了傢俱,這都過去多少天了,本來說好是第二天送貨的,誰知道自己的手機一直扔在隨身空間裡,那地方沒信號。
“那您現在方便嗎?我們安排人給您送過來了。”
“好吧,大概幾點到?我一會出去吃個早飯。”
“九點吧?可以嗎?”
“行,那我在家等你們。”李一鳴看了眼時間,還一個多小時,夠吃頓早飯了,自己花十幾萬買的傢俱,這錢可不能白花。
“對了,李先生,再和您打聽個事,你對門的季小姐是不是和你一起出門啊?”
“季小姐?”李一鳴一時錯愕,現在的服務員都這麼八卦?
“就是那天和你一起買了套沙發的那位,我看送貨地址你們好像是兩對門,季小姐我們也是一直聯繫不上。”服務員聽出李一鳴的錯愕,趕緊解釋。
“她也聯繫不上?”李一鳴心裡一動,彷彿想到了什麼。
“嗯,我看你們那天在一起,又是鄰居……”
“我沒和她一起,你們要不過會再聯繫她看看吧。”李一鳴實話實說,內心的疑惑卻漸漸濃郁起來。
掛上電話,李一鳴來到季曉琴的房門外,猶豫了一會,按響了門鈴,如服務員所說,季曉琴不在……
季曉琴也失蹤了?
李一鳴無心吃早飯,回到房間,暗暗琢磨傅博和季曉琴同時失蹤是否存在關聯。
(晚上還有一章,明天那什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