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是你救的。”眼鏡男沉思良久,平淡的說了一句,轉身開門離開,只是走向天井的背影,顯的有些無奈。
昏暗的屋子內,柳夢緩緩起身,無言的從背後抱住李一鳴。柳夢是個小女人,她的心思很單純,如果說在拯救世界和她自己的生命當中,讓她二選一,她會義無反顧的選擇犧牲自己。可如果把選項當中換成李一鳴的命,她會選擇保留後者,這就是柳夢,一個單純的、感性的、年輕的小女人……她從小學習舞蹈、她大學剛剛畢業……
一陣忙碌,徐鈺蓉費盡心思弄了一桌及其豐盛的晚餐,三菜一湯,一大鍋米飯……林璐已經醒來,眼鏡男簡單的查看,除了忘記過去,身體並無大礙。陳泉如同一個孩子,無助的跟在眼鏡男身邊,只是時常會迷茫的看向天空。倒是沈建明,似乎已經完全適應現在的身份,很好的扮演着男主人的角色,每每看向徐鈺蓉時,眼裡都能流露讓人羨慕的溫情。
李一鳴端着飯碗,機械的往嘴裡扒拉着米粒,如果不是柳夢偶爾給他夾菜,他都沒注意到桌上的三菜一湯。
徐鈺蓉似乎察覺到幾位客人情緒不高,擔憂的看着沈建明,猜測是不是菜色過於簡陋,過於失禮,內心盤算着,明天要去李嬸那借只雞或是王二家裡換兩條魚。
天色暗下來了,麗蓉幫着姐姐收拾碗筷的時候,幾個男人做在院子當中,擡頭看着天上如血的晚霞。
李一鳴拿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沈建明,沈建明習慣的接過,嫺熟的叼到嘴邊,可隨即一愣,從嘴裡拿下香菸,仔細端詳,眼裡露出疑惑。
李一鳴搖了搖頭,掏出火機給他點上,看沈建明遲疑的吸了一口,然後從鼻腔內噴出兩股濃煙。
“幸福嗎?”李一鳴自己也重重的吸了一口,轉頭看着沈建明。
“什麼?”沈建明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香菸上,他很疑惑,明明從未見過這古怪的東西,爲什麼會感覺如此親切、如此熟悉?
“現在的生活,你滿意嗎?”李一鳴又問了一遍。
“當然,有鈺蓉這樣的女人,此生無憾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可以選擇……你是做保家衛國、衝敵陷陣的將軍?還是做現在日出勞作、日落而歸的農夫?”
“你也說了,當將軍是保家衛國,兩者有區別?”沈建明忽然憨厚的一笑,說了句農夫完全不可能有的見地。
“呵呵……”李一鳴忽然笑了……擡頭看和天邊逐漸由紅轉紫的晚霞,眼裡漸漸明朗。
“開始了。”李一鳴掐滅菸頭,衝柳夢點了點頭,歉意的看了看眼鏡男。“好好照顧她們姐妹。”拍拍疑惑的沈建明,李一鳴當先走出院子。
“天快黑了,你去哪?”沈建明遲疑的開口。
“出去走走,就回來。”李一鳴微笑的答道。
……
李懷北坐在南門的城牆上,手裡拿着個破葫蘆,膝蓋上橫放着一柄殘破的斷刀,目光平靜的看着
城外……
八年前……他在城外……八年後……他坐在城牆……是順天承運……還是逆天而行?
……
星見端着茶碗,正和一位大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偶爾擡頭遙望天際,嘴角卻露出一絲期待。
讓我看看,你費盡心思擺下大陣,到底予意何爲……
……
紫色的雲彩漸漸凝實,夕下的斜陽詭異消散,高空一輪明月毫無徵兆的懸掛正中,星河如長簾席捲,橫跨天際,璀璨迷幻的夜空隱於紫霞之後,忽明忽散、若隱若現……
站在街頭的三人能明顯的感受到,城內元素活躍異常,大陣再次運轉。
“看那……”柳夢驚訝的指着北方的天際。
“流行?”李一鳴疑惑的開口,視線的盡頭出現幾點紅光,臨星散散,卻是能一眼辨認,那閃爍的紅光絕對不是天上的星辰。
“是流星雨!”眼鏡男凝神望去,很快得出結論。
“這是……”柳夢不解。
“這大陣神秘莫測,防禦力量應該不難推測,普通護道者根本不可能從外界破開,他是要先用術法轟擊陣法……”
“你是說天道?”李一鳴注視着天際的紅光,一眨眼間,數量已經增加了一倍,而且身後透出一片紅芒,顯然還在增加。
“這個程度的術法,不可能是人爲……一鳴……”眼鏡男擔憂的開口,試圖再次說服李一鳴,天道竟然親自出手,這比眼鏡男最初的預想要嚴重。
“地面在震動……”李一鳴彷彿沒聽到眼鏡男的提醒,而是蹲到地上,右手貼着地面。
地面在顫抖,雖然非常輕微,但李一鳴能明顯的感受到不同尋常。
“地震……”眼鏡男迅速拿出一支金屬棒,用盡全力插入地面,看着手中的儀器屏幕,擔憂的開口,顯示器內波紋浮動很大,提示器跳出一行醒目的紅字:預警——十二級……
……
“天塌地陷……好大的手筆啊……”星見辭別熱心的大娘,從容的走在街道上,她前進的方向,是城南……
……
“你守第一波,我守第二波……”李懷北收起斷刀和葫蘆,小心的拿出半截黃色的絲巾,認真的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拍了拍地上厚重的城牆,開始閉目養神。
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
……
“還有!”柳夢看着天空越來越近的星辰,無意間轉身,卻看到城南方向,遠處漆黑的深山裡,蠕動着一個灰色的圓柱,上寬下尖,正在迅速變大……
“是龍捲風……”李一鳴聞言望去,內心隱隱開始焦急……他原本認爲,來的都是護道者,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拼死一搏,怕是多少有點勝算,看李懷北的情形,應該也會是一大助力。哪曾想,護道者的進攻沒開始,卻是迎來了不弱天劫的強大的術法,這三個術法中的任何一個?自己都無能爲力……
“嬰!”一聲嘹亮的長鳴於夜空中穿透雲霄,一道巨大的虛影
從城西衝天而起。
“是雷鷹!”李一鳴驚喜的看向天空,黑影在天空中展翅,紫目黑羽,金爪彩翼,長達白米的雙翅遮天閉目,帶着凌冽、帶着憤怒,迎向即將臨近的流星雨……
“吼!”一聲咆哮震耳欲聾,地面的顫抖更加明顯,可隨着吼叫聲的消散,地面的抖動彷彿瞬間消失。
“玄龜潛地,地震的擴散被限制了,但地底的地殼活動異常活躍……”眼鏡男看着手中的儀器。
南邊……李一鳴期待的轉身向南,果其不然,騰蛇雕像一陣蠕動,竟然活了過來,擺動着百米身軀,衝向黑暗中的旋風……
天劫對天陣……也許能抗住……李一鳴絕望的心思略微好轉,緊緊的握着拳頭。
“不對!東門!”李一鳴忽然驚覺,一隻神獸鎮守一方,可東邊……白澤不在……
“快!”李一鳴驚呼一聲,當先衝向東邊。
……
“借天劫術法壓制大陣,然後集中力量攻打一面,帶隊的是誰?如此謹慎?”星見隱身於一個無人的院子,收斂渾身氣息,靜靜的注視着東門。
東門的城牆上升起了一道金色屏障,似有若無,迷離虛幻。而這金色屏障上,卻如同雨點般的爆開各種絢麗的煙花,那是城外的護道者,用各種術法在攻擊大陣。
“這乾坤紫金鍋到底是什麼品階?不過可惜,神器再神,也終究是死物,三大神獸被拖住,神器少了支持,它堅持不了多久……”星見惋惜的搖搖頭,隨手招來一張木椅,隨意的放到身後,靜靜的坐了下來。
“嗯?李一鳴?他來幹什麼?不會是想……”星見剛剛坐下,卻忽然又站了起來。
在她的感知中,半空連續的紫光閃現,李一鳴出現在城門下,隨即,柳夢和眼鏡男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
“裡應外合?這李一鳴倒是有點頭腦……”星見小有興致的看着李一鳴,嘴角帶着一絲讚賞。“可憑藉你們三人,能撼動這神器?”星見喃喃自語,那口大鍋看着普通,可星見之前嘗試了兩次,都沒能近身,何況現在神器激活了?
“團長李一鳴退出異鳴團……團員柳夢退出異鳴團……”看着金色屏障上不停爆開的各色光暈,眼鏡男嘴角露出苦澀,可隨即,腦海的兩條信息讓他愕然。
“你們……”眼鏡男驚訝的盯着兩人。
“這是我個人的決定,你沒有必要陪我們冒險……”李一鳴轉頭,歉意的看着眼鏡男。
“我的命是你救的……”眼鏡男的眼裡冒出怒火。
“所以我希望你活下去……”
“你……”
“走吧,如果當我是朋友,別動手……”
眼鏡男苦澀的看着李一鳴,他明白李一鳴說的別動手是什麼意思,不要對外面的護道者出手,保全自己,不要對城內百姓出手,給予李一鳴最後的尊重……
(李懷北仗劍而立:“大陣即將破開,你們的月票呢?你們是順天承運?還是逆天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