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你喜歡什麼款式的鎧甲?”凝望着天空厚厚的雲層,李一鳴沉默不語,可心底卻忽然傳來白澤平靜的聲音。
“什麼?”李一鳴不明所以。
“算了,當日看你穿上那魔魂鎧其實挺帥的,就是顏色太暗了。”白澤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就不再出聲。
李一鳴驚疑,目光躍過猴子落在了地面的白澤身上,卻見白澤身上符文流轉,隱隱閃耀。
“你要幹什麼?”李一鳴內心一驚,不詳的預感升起。
“沒什麼,就是看你衣裳襤褸,而對面金甲燦燦的覺的丟人。”
“白澤……”李一鳴紫光一閃,出現在白澤身旁,擡右手按在白澤身上。
可當李一鳴的右手接觸的白澤的一瞬間,白澤的身軀卻是忽然融化,如液體般的順着李一鳴的手蔓延而上。
“哦?”猴子驚疑的掃了一眼,無所謂的撇了撇嘴。
銀光暴起,李一鳴周身符文旋轉,一具銀光閃耀的鎧甲緩緩現形。
幽冥踏靈靴、鎮魂五方鎧、鬼面鎖心盔、乾坤紫金劍……
“本體召喚獸……”遠處的方水兒卻是眉頭一擰,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胸甲。
幻獸化鎧……這是本體召喚獸的最終奧義,它能將自己的全部能力化身鎧甲,大幅度的增強主人。可化鎧技能不可逆,一旦化爲鎧甲,今後就再也無法還原,甚至連神智也會一同消散……
曾經,她也有一隻五彩雲雀……
鎧甲加身的那一刻,李一鳴就知道白澤做了什麼。沒有哀傷,沒有憤怒,李一鳴靜靜感受着身上鎧甲所帶來的溫暖,冷冷的擡起了頭。
“花果山百萬妖兵爲何逆天?”李一鳴平靜的看着天空開口。
猴子聞言一愣,卻是沉默不語。
“那手法通天的七大妖聖,又是爲何逆天?”李一鳴見猴子不語,再次開口。
“你錯了,你根本不懂他。”李一鳴的聲音沉長,帶着淡淡的憂愁。
“他?”猴子臉色一僵,眼眸微微顫抖。
“或者說……你根本不懂護道者……你即便掌控了天道……你即便穿上這紫金甲,你也永遠成不了大聖。”
“隨說我要變成他?他就是一個無知懦弱的卵蛋!我們跟他出生入死,隨他斬要屠魔,助他逆天改命……可最後呢?他竟然放棄所有,選擇了妥協!”猴子忽熱撐開雙手,呲牙咧嘴的咆哮道。
“所以我說你根本不瞭解他……”李一鳴語氣平淡,氣勢卻是慢慢凝聚。
“我爲什麼要了解他?我現在這樣不好嗎?我掌控了天道……我現在無所不能!這醜惡的世界即將在我眼前消失……我做到了他做不到的。我不是大聖,我是天……我是天道……”猴子的咆哮穿透雲霄,與天空的陣陣擂鼓齊名,傳遍了整個世界。
“天……再不遮我眼,地……再不擋我路,這漫天的神佛在我腳下匍匐,這億萬生靈在我面前顫抖……你說,我爲什麼要變成他?”猴子在半空慢悠悠的閉上眼睛
,頭頂的波紋漸漸擴大,已經撤退出很遠的老者驚疑的發現,自己的頭頂虛空幻化,竟然出現了杭城的景象。
不僅僅是老者,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人,只要擡頭,都能看到這個景象。
“來吧,讓這億萬生靈都看看,忤逆我的下場……”猴子的聲音迴盪天際,他獰笑的眼眸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個神靈的腦海裡。
“我們的婚禮可能辦不成了。”李一鳴卻是沒再理會猴子,而是緩緩的轉過身,拉下面罩溫柔的看着柳夢。
“說來好笑,我好像還沒對你求婚過。”柳夢眼眸一顫,李一鳴卻是緊接着開口。
“你說你喜歡看我跳舞,那我再跳一次,就當是給你求婚了。”長劍一晃,帶起一片光華,李一鳴卻是判若無人的原地舞動起來。
遠處的柳夢熱淚盈眶,死命的點着頭,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一鳴,她要把李一鳴的每一個動作都刻到心裡,因爲這也許就是最後的背影。
猴子小有興致的看着李一鳴,嘴角微微的顫抖,李一鳴方纔的話觸動到了他的軟肋,也正因爲如此,他讓李一鳴盡情表演,因爲只有這樣,最後將李一鳴踩在腳下的時候,他才能宣泄內心的憤怒,掩蓋那一抹不甘。
長歌劍舞,幻世當空,億萬生靈的頭頂,一個孤寂的身影隨風舞動。鎧甲明亮,舞步卻是蕩氣迴腸;劍光遊走,舞姿卻是柔情千轉;廢墟滿目蒼夷,那一個身影卻如同置身高臺;億萬生靈矚目,可對舞者來說,廣衆只有一個……
“青歌九曲……劍舞輪迴……”緩緩收劍,李一鳴溫柔的看向柳夢,蠕動的嘴角一開一合,沉長的聲音在天空中盪開。
舞空:九步曲……李一鳴覺醒的天賦第一次在人前展現,而且是融合了吳媽的九步劍,天刀的輪迴斬,九曲合一,劍舞輪迴。
隨着李一鳴的話音落下,漫天劍光席捲,如瀑布倒卷,射向了天空的猴子。
“哼,有點意思。”猴子咧嘴一笑,身形漸漸虛化,融入劍光。
“嗯?劍陣?”虛空中的猴子被劍光籠罩,卻是忽然眉頭一皺,驚疑的開口。
“哼,困住我又如何?我就先滅了這醜惡的世界,看你最後是不是旋轉臣服!”劍影中傳來一聲怒喝,天空的擂鼓忽然急促起來,厚重的雲層帶着漫天的金甲緩緩下壓。
柳夢滿目含淚,深深的看了劍光一眼,冷冷的轉向天空,一對絕美的眼眸漸漸冰冷,沖天殺意凝實,周身黑焰繚繞。
這一戰,他們沒有勝算,但他們沒有退路。
“殺!”尖厲的長嘯從柳夢口中傳開,漫天黑火席捲,柳夢化作一道殘影射向天空。
“殺!”殘存的護道者亮起各色光華,一道道身影沖天而起,守道、護道、衛道,本心即道,他們無路可退。
“幫我……”變異士兵調整陣型,槍口齊齊對準了天空,等帶着對方進入射程,可他們的心底,卻是同時響起了一聲步甘的呻吟。
“幫我……”如低語般的呻吟再次傳開,一名士兵驚疑的將目光轉向遠處蠕動的半截身軀。
兇獸…
…無數的士兵意識到聲音的來源,體內流動的鮮血猛然一熱,繞着心臟沸騰起來。
“幫?怎麼幫?”一個士兵在內心焦急的問道,可下一刻,他明白……
“啊!”一名軍官忽然扯開了衣領,對着天空發出一聲長嘯,緊接着,他的身軀爆成了一團血霧,血霧凝而不散,向着那蠕動的殘軀迅速靠攏。
自爆……獻祭……
這些士兵都喝了賽高的血,體內留有賽高的烙印……
“嘭!”又一個身軀爆開,濃濃的血霧瀰漫。
良久的沉默之後,周圍士兵的臉上從驚疑轉爲堅毅,從堅毅轉爲瘋狂。
一團團血霧在廢墟內爆開,一聲聲悶響如密集的鼓點,雖然低沉,可卻掩蓋了天空陣陣擂鼓。
“吼!”滾滾血霧翻騰,殘軀蠕動顫抖,隨着一聲聲悲壯的怒吼,一聲龍吟震天,兇獸殘破的身軀裂開,一條背生雙翼凸額眶眼的白龍破繭沖天,帶着無盡的怒火殺入雲層。
應龍……
數千戰魂融合,承載無盡不甘,飽含無邊憤怒,賽高化身應龍。
天際燃血,底下的爆裂聲清晰可聞,那些是凡人,他們用血與肉堆疊出了一條應龍,身爲護道者?又怎能不動容?
柳夢瘋狂了,面對數以萬計的金甲武士橫眉冷對,洶涌澎湃的火焰如排山倒海,一浪接着一浪。
李懷北瘋狂了,單人單劍衝如雲層,每一次揮劍都會帶起一片金光。
方水兒瘋狂了,手中的水晶弓連珠而發,射出的箭雨連成一條實線。
護道者瘋狂了,他們沒有逆天的手段,沒有深厚的道行,可哪怕只是沖人敵陣自爆,也沒有一人退縮。
“你們……”劍陣中的猴子深深皺眉,嘴角的嗜血卻是一點點冷卻。
桃園如此……花果山如此……現在,又是如此……
那年,他站在山角,面對漫天神佛寧死不屈……
那年,他站在村頭,面對無上天威不削一顧……
此時,他已站在玄雲之巔,可他面對的,卻是這樣的場景……
聲聲吶喊回蕩耳際,勾起了他的熱血;殘肢斷臂落下天際,引動了他的回憶。
這樣的場景何其相像,這是輪迴?還是宿命?
不……不一樣!自己不會錯……這就是自己的堅持!是他!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先給我殺了她!”陣中的猴子忽然神情扭曲,單臂一擡,一道金光從天際劃落,籠罩在柳夢身上。
你不是要忤逆我?你區區一件兵器,你竟然敢忤逆我?那我就讓你嚐遍人間疾苦,我要你抱憾永生!
隨着金光的籠罩,四周的金甲武士忽然齊齊一震,不顧其他護道者的攻擊,層層疊疊的向着柳夢衝去。
“嗡!”劍陣發出一陣輕鳴,再次瘋狂的旋轉起來,李一鳴已無暇顧及天空的戰局,只能死拼,銀光閃耀的劍陣內泛起陣陣雷光,虛空中一道紫意閃過,一隻獨眼緩緩睜開……
“雷霆一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