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搖頭：“我不會傷害你的。”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爲什麼沒有爲什麼？”
“就是沒有爲什麼。”
“那你再說一遍。”
“什麼？”
“你說的那句話。”
吳畏想了一下：“我不會傷害你的。”
初晨笑的特別好看：“你真好。”
吳畏苦笑一下，好不好的不重要，現在怎麼辦？
前面有個小鎮，道口有個小超市。讓汽車開過去，吳畏叮囑大家：“都不能下車。”他去買東西，吃的，還有衣服。
那麼喜歡討價還價的他，這一次無所謂價錢，覺得能用上的東西就放進購物車，裝滿了一輛又一輛，單是飲用水就買了六箱。
如果不是車裡實在沒有地方，他還會購買更多。
商店來了大客戶，老闆親自送出來，還要幫忙搬運。
吳畏想了一下，先結賬，說去廁所，等會回來拿。
老闆自然同意。
吳畏趕緊回來汽車這裡，告訴初晨：“一分鐘以後你去商店買東西，買什麼不重要，一定要拖住老闆。”
初晨答應下來。
吳畏又說：“我會開車先走，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等你。”
初晨怔了一下，看着吳畏的眼睛點頭。
吳畏笑笑，又回去商店。
老闆已經把三輛購物車拽到門口，笑着說話：“你這是要旅遊啊。”
“就是在旅遊，想去山村裡看看。”
“山村？就你自己？有點危險。”說着話，把三輛購物車拖出商店：“那輛車是麼？”
吳畏說是，又說麻煩老闆了。
老闆笑着說應該的，就這時候，初晨從另一邊背個雙肩包走過來：“老闆，你這裡能泡麪麼？”
“能，不過你能等下麼？”
“我餓了。”初晨推門進入。
吳畏笑着說：“生意重要，你先忙。”
老闆猶豫一下，店裡面忽然響起呼啦一聲。老闆就着急了：“你等下，我很快出來。”開門進店。
吳畏拖着三輛購物車回到車邊上。
這輛車只有一個門，打開後能夠看到後面擁擠着睡覺的許多孩子。
觀察一下週圍，趕忙開門，快速往車裡扔東西，根本來不及考慮別的事情。
三條笨狗不高興了，叫上兩聲，吳畏着急啊，低聲吼道：“閉嘴！不閉嘴就宰了你們。”
聰明啊，三條狗覺察到吳畏語氣中的怒意，馬上退到遠處一聲不吭的臥下來。
初晨在一直在店裡拖着老闆，吳畏很快把東西扔進汽車。
小孩被吵醒，吳畏趕忙小聲：“別出聲。”
整輛車除去駕駛室，別的地方全滿了。原本是十三小孩加上三條狗塞滿沙發和大牀。現在呢，空閒地方堆滿東西。
好不容易把東西都丟進車裡，趕緊關門。拽着購物車送回商店，開門跟店老闆說話：“放這了。”
“你搬完了？不好意思啊。”
初晨趁機結賬，拿了一瓶水、一點零食、一碗泡麪出門，低着頭邊走邊吃。
吳畏看眼初晨，她已經走上公路。
吳畏趕忙回去汽車那裡，快速開門上車，馬上關門。
上車以後才覺得安全許多，如果沒有意外，未來的一段生活，他都要過的這樣提心吊膽。
其實，他在心底一直問自己，我爲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按照學校里老師教的，按照電視中宣傳的，按照正常人的正常反應，報警纔是唯一最正確的選擇。
發動汽車，慢慢朝前開，很快看到初晨身影。
繼續慢慢開，在初晨前面一點地方停車。
初晨動作很快，車門一開一關，她已經擠進汽車。
把泡麪遞給身邊一個女孩：“給你吃。”
孩子們都餓了，初晨趕忙說：“別急別急，再稍稍等一會兒，都有吃的。”
把零食丟給後面的幾個孩子，她擠過一堆東西，坐到副駕駛位置上：“買這麼多？”
“少下去一次都是好的。”
初晨沉默好一會兒：“是我拖累你了。”
吳畏笑笑：“有拖累麼？”汽車再往前開，找個沒人的地方停車。
吳畏和初晨收拾東西，先分衣服，再分食物，三條笨狗加入搶奪食物的戰鬥中……吳畏和初晨站在車下面。
前面是一座小山，鬱鬱蔥蔥長着各種樹木。吳畏在看樹，初晨在看他：“說吧。”
吳畏看過去。
“你沒有想要問我的話麼？”
“本來有，後來……就沒有了。”
“本來有的也可以問。”
吳畏想了一會兒：“還真有個事兒要問。”
“你說。”
“怎麼安置他們？”
按道理，吳畏有特別多的問題要問初晨，比如你爲什麼敢殺人？爲什麼連殺三個人好像跟殺死三隻蚊子一樣輕鬆？你的手弩藏在哪裡？你爲什麼要救這些孩子？還有，你到底是不是基因人？
問題好多，多到不知道該如何問。吳畏的心一直處在混亂狀態之中，到底要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想來想去，都是覺得不能傷害初晨。
還有，也不想傷害那些基因人小孩，自己的性命是基因人救的，就當還人情了。
可是，這個人情能還麼？要還到什麼時候？現在要去哪？這些孩子怎麼辦？
腦子裡被這些問題輪番轟炸，已經不知道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了。
以前的事情不去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安置這些小孩？
初晨想了一下問話：“咱家有那麼多屋子。”
吳畏說不行，那裡是市中心。
“去郊區買個大房子？”
“不行。”吳畏回身看着汽車：“我什麼都不問，有關於他們的事情，我什麼都不問；但是他們一定要離開，送回去吧。”
“送回去？”初晨想了好一會兒：“很難。”
“難也要回去，留在這裡，唯一結局就是死。”
初晨思考了好一會兒：“好。”
吳畏想了又想，到底沒有忍住：“你是基因人麼？”
初晨笑了，笑得那樣好看，滿山野花都開放了，天上流雲都飄散了，初晨輕輕搖頭：“不是，我是十八州人。”
“恩，我是十七州的。”
初晨伸出胳膊：“你車上有基因試劑麼？”
吳畏搖頭。
“測不測都一樣，我是和你一樣的人，所以才能到處走啊。”
吳畏看着初晨的眼睛：“我相信你。”
“因爲我說的是真的啊。”
吳畏笑道：“所以我相信你。”
初晨眨巴下眼睛：“沒有別的原因？”
吳畏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恩。”
倆人在外面多待了一會兒，讓孩子們出來活動一下，也是方便一下，然後上路。
原本是東行，現在要西往。
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都是在路上，除非買吃的，上廁所，補充能源，汽車才停一下。
全速奔馳三天三夜，在一個叫無謂鎮的地方停下。
看看路口大牌子，又看看地圖：“還真有個叫無謂鎮的地方。”
“和你有緣。”
吳畏回頭看看：“在野外休息？”
“恩，我進去買東西。”初晨開車門下車。
吳畏有點不放心，不過想到這個妹子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就又放心了。
無謂鎮很亂，從這裡往西往南往北三個方向都是軍管地帶，再繼續走就是前線了。
這片大陸其實哪裡都一樣，不是山就是水，邊境地帶更是山勢連綿。
出了無謂鎮往西是軍營，駐紮着一個師的兵力。
其實是有些多了，再往西是高山，而且還有雪山，國境線地形特殊。再強大的國力，再牛的科技，也不可能像在家修院子時建個四四方方的圍牆。
往西全是山，高高低低的山，迂迂迴回的路，山間什麼都有，這個軍營駐守在這裡的意義並不是防範基因人進攻。
事實上，基因人比獸人安逸多了，他們以新人類自居，就是說認爲自己是人，而且是未來的人類，是掌控這個世界的主人。
基因人聰明，各有特點，雖然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始終由人類掌握，並一直領先。可是基因人的發展相當迅速。
人類世界有個觀點，當初就不該放基因人離開，是真正的放虎歸山！哪怕拼上巨大代價也應該滅掉他們。
搞到現在這樣，不論獸人、還是基因人，都強大到足以跟人類抗衡。
基因人很聰明，不像獸人緊緊跟人類世界接壤在一起，他們主動放棄掉羣山之地，在其中一些山上安排隱秘哨所監視人類，僅此而已。
重兵屯在國內，同時……他們跟獸人也是打個沒完。
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明明都是被人類用來做實驗的受迫害者，可是真正脫開牢籠之後，他們兩幫人打的格外兇。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初晨拎着兩大袋子食物出來，後面跟個青年，嬉皮笑臉說話。
吳畏只好下車：“你幹嘛？”
青年看看小光頭，又看看初晨：“你管我？”
“廢話，這是我朋友。”
“朋友怎麼了？你朋友還不讓別人追了？”青年衝初晨說話：“是來旅遊的對吧？我帶你上霜巴雪山，也可以去獵場打獵。”
初晨一言不發，走到吳畏身邊站住才說話：“怎麼辦？”
吳畏看看那個青年：“其實吧……”
“知道了。”初晨把袋子遞給吳畏，隨手一抖，掌心出現一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