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以前,吳畏從來沒有過真正的和別人對戰過。在院子裡和吳生用那些人打不算,基本沒有正面交手。
現在全是正面交手,那種憤怒讓吳畏忘記自己不會打架,只管衝上砸拳頭。
咚咚咚咚好像敲鼓一樣,吳畏的拳頭瘋狂砸下,眨眼砸下去十幾拳。
劫匪司機被打的滿臉是血,可是很奇怪,似乎拳頭的力道並不算太重?
司機再次按動電棍開關,藍色電流正中吳畏身體……不過呢,吳畏騎在他身上,而吳畏又在朝他的臉蛋掄拳頭……當強大電流過去之後,吳畏沒啥反應,劫匪司機被電的啊的大叫一聲,肚子一挺頂開吳畏,跳起來就跑。
被我打跑了?吳畏好像剛反應過來,看着衣服上的破洞,依然很心痛。
商店大門打開,夥計探頭出來看,發現三名劫匪倒在地上起不來。又看吳畏一眼,轉身回去店鋪。
好歹也修習過武道,修習武道的人不缺勇氣。既然劫匪被打倒,夥計回店裡拿來綁紮帶,快速綁住三名劫匪的雙手雙腳,然後跟吳畏道謝。
吳畏木呆呆的沒有反應,或者說是表面沒有反應,心裡面早已波瀾滔天。
他在回憶方纔發生的事情,從開始時候一點點回想……
應該是瘋了吧?剛纔的自己一定是瘋了!被鬼怪附體了?可爲什麼所有事情都能記住?清楚記得每一個動作,甚至連當時的衝動感覺也能記住?
猛地擡頭,月亮又圓又大又美麗,散發着強烈的吸引力。然後,他的心臟又是快速跳動猛烈跳動,身體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掙脫出來?
鬱悶個天的!我這剛清醒一下,大月亮又鬧妖?
趕忙去看衣服上的破洞,想到自己的貧窮……內心深處的狂野悸動沒了,從身體裡往外掙扎的強大力量瞬間消失,完全抵不住吳畏……對錢財的渴望。
店夥計感謝了好幾次,發現吳畏完全沒有反應,琢磨着是不是被打壞了?
店裡面隔着玻璃是一個文靜女孩,手裡握着一根球棒,有些緊張的看着地上三個劫匪,也會去看吳畏。
警察很快到來,店夥計趕快說明發生了什麼事情。
像這種事情特別簡單,店內有監控,街道有監控,現場在警車上就能調閱,然後抓人判刑,店夥計只需要籤個字即可,連警局都不用去。
只是吧,今天的情況有點特殊,街道上的監控竟然壞了?
只有一種可能,人爲破壞。
警察問過店員,也有問吳畏。
可這個時候的吳畏很不適應,他在極力剋制心底的衝動。
問話警察是個漂亮女警,英姿颯爽的特別好看,面容精緻,皮膚白嫩,明顯精心收拾過。再配上一身警服,極具誘惑力。
偏生也是來了大姨媽。
吳畏一直在跟自己做鬥爭,回想方纔發生的一切事情,努力壓制不應該有的憤怒和嗜血、好戰等不良情緒。可忽然之間,血腥氣撲鼻而來,心底有一絲衝動瞬間跳出牢籠。
此時月亮更大更圓,已經快零點了,月華無限放散,加上鮮血的刺激,使得吳畏身體裡面隱藏的獸性一點點的被激發出來。
吳畏很鬱悶,怎麼會這樣?
聽得夥計說自己,又看見警察來問話,吳畏轉身就跑。
他實在待不下去。
在店夥計和收銀員的形容中,離去的小小少年是見義勇爲,一個人打倒三名劫匪,並且打跑負責接應的劫匪司機。
這是個好人啊,警察琢磨琢磨,竟然沒有去追。
其實追不追無所謂,警察身上佩戴着微型攝像機,他看見吳畏,就代表着在警局電腦中留存檔案。若有需要,再去尋找就是。
至於吳畏,擔心獸性再次迸發,只能盡力快跑,連續跑過兩條街才停下。
前面是家夜店,門口停着很多出租車,當然也有很多豪車。
似乎是奔跑催動了獸性發作,吳畏有點迷糊,感覺力量在快速提升,肌肉好像要炸裂了一般。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身體裡到底被人做過什麼樣的手腳,一不懂醫學二不懂武道,想要自查都不可能。
身體裡面噴涌而出的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發地感覺不對,身體有些癢,低頭看,手背上竟然生出一層白毛?
十六歲的小小少年更加疑惑,爲什麼?爲什麼這樣?
不只是生長出白毛,身體裡面的古怪力量到處亂竄,好像是要獸化一樣?
這個時候再看天上圓月,根本就是最親密最喜歡的東西好不好?
再明亮的地方也會有黑暗處。
擔心被人看到這種古怪,吳畏快速拐到樓後面的陰暗角落。
不敢亂走了,內城全是高手,警力充沛,萬一發現到自己的異樣,你說會不會被科學家弄去做實驗?
他在陰暗處躲着,回想曾經看過的一些書,默唸經文。
不知道什麼意思,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不能讓嘴巴閒着。
世界這麼大,存在無數年,各種教派應運而生……吳畏想起什麼念什麼,佛啊神子啊天主啊……一大堆名字挨個念。
幸虧這孩子願意看書,能記住一些東西。
念最多的是阿彌陀佛,念這個的時候心裡能靜一下,頭腦也能清醒一些。
不遠處,無數人恣意笑鬧,燈紅酒綠,慾望橫流,沒有人知道在一片浮華之下,有個破了衣服的瘦弱少年在跟命運抗爭。
如果能選擇,我們都想成爲最健康的那一個,一路上努力拼搏,最終達成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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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想不到那麼多,他只想做個普通人。
前幾天發現心臟病好了,身體健康了,那一種狂喜無法言喻。在那一刻,他認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許是苦盡甘來,老天終於開眼了,捨得對自己好了。
不想,這一種美麗來的突然,毀滅的更加突然。
我變成野獸了?
眼睛一再變化,是紅?是白?是黑?
手背的白毛一直在,有時候長一點,有時候短一點?
他想知道自己身體裡面到底是多了些什麼東西,爲什麼會讓自己如此的不正常。
其實,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像個普通人一樣好好活着!
黑夜依舊,燈光依舊,別人的熱鬧也依舊。
陰暗牆角中的吳畏佝僂着身子蹲着不動,嘴巴一直在不停唸叨,不停地小聲唸叨。
不知道過去多久,在吳畏的腦海裡,已經沒有時間觀念。其實,是顧不上。
時間慢慢流逝,街上出租車開始減少,人也變少,當遠處鐘樓的指針指向零點的時候,天上圓月似乎是稍稍變大了一圈?
也許有,也許沒有,一瞬間的事情,何必太較真。
可就是那一瞬間,吳畏轟的一下站起來,好像是老天賜予一把鑰匙,啪的打開他身體裡面的鎖。
以他爲中心,轟的一下爆出一團力量,吹動衣衫,鼓動灰塵。
吳畏卻是失望的,有了力量又如何,手背上,還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是白色毛髮。
擡手摸臉……
擁有了力量又如何,我已經不是人了。
我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啊!
我想做人,好好的認真的活一次,僅此而已。
呆了一會兒,忽然往下扯毛,很快的很瘋狂的往下撕扯,從身體上往下撕扯。
按獸人的正常情況來說,接受月華洗禮之後,應該是力量最強大、最渴望戰鬥的時候。甚至是最兇殘的時候,嗜血、渴望殺戮。
可惜,在吳畏身上變得完全不同。
那個混蛋大獅子挑選出最嗜血最好戰的血狼王的內丹給了吳畏,並用自己的鮮血激發其獸性。
血狼最容易感觸、最容易吸收月華光芒,血狼王更不用說了,月圓之下,幾乎戰無敵手。
大獅子沒安好心,既然兩個陣營的老大級別的人物都給了這個少年最好的東西,我就要反着來!
不管你們圖謀什麼,我就是要破壞掉。
爲了禍害的更徹底一些,大獅子甚至損耗自身實力、分出它的內丹去激活增強血狼王的內丹,幫助它更快吞噬吳畏的神智。
說吞噬不準確,更貼切的形容是吃下毒藥,只是這個毒藥會一直存在。血狼王的內丹、加上大獅子的一點內丹,已經跟吳畏融合成一體。
吳畏不死,血狼王和大獅子的野獸本能就會一直存在,也就會一直影響着吳畏。
只是,恐怕連大獅子也沒想到,他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身體、力量,卻是影響不到執念。
吳畏心底深處,一直一直就想好好活一次。
這種執念太強大,又或許是白髮老頭和那個中年人的手段在其中起了某些作用,反正現在的吳畏很清醒。
不過,清醒的人也會做出瘋狂事情。
吳畏瘋狂撕扯,很快撕扯掉手背和胳膊上的白色毛髮,撕扯的鮮血淋漓。
在圓月這一天,鮮血會刺激獸人迸發獸性,會變得特別兇殘。
可是現在,吳畏自己讓自己流了這麼多血,卻是一點獸性都沒有。他只想扯去白色毛髮,哪怕是撕扯的全身痛疼、全身都是血。
獸人是壞人,這是社會大衆的共識。
國家給了武道家無比高上的榮譽,就是鼓勵人們去滅殺獸人。
如果自己還想要好好活着,就不能被人發現一身白毛……問題是可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