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領命急速發佈,諸將在兩刻鐘之內率領軍隊駐防各處,兩萬精銳組成了四門斗底陣,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常定軍三路大軍逼近,軍容鼎盛的出現在永州軍三面,沖天而起的血氣竟然對四萬永州軍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將永州軍的血氣死死的壓制在平山坡內,呂凱心中猛然一沉。
軍勢血氣,代表着敵軍的軍士素質,如此恐怖的大軍血氣,呂凱還是第一次見到,甚至連王伉麾下的魁刀騎都略有不如。
呂凱實在不知道山野之地的天水郡,怎能出現一支如此素質的超強軍隊。
若是換成了南蠻軍,呂凱倒能接受,但也必須是從百萬南蠻軍中挑選出來的三萬真正精銳,纔可能出現這等軍勢血氣!
若是單單血氣強大,呂凱還有信心依仗自身的軍事素養,和訓練有素的兩萬精銳與之對抗。
奈何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永州軍將領會生出這般信心。
在快速逼進的時候,三路常定軍如同一人,軍容無比整齊,三萬人渾然一體,沒有任何破綻可言,呂凱知道這絕對是一支紀律嚴明到令人髮指的軍隊。
兵甲方便就不用說了,三路大軍,青白玄三色分明,皆是着甲,尤其前面的先鋒部隊,全身上下都被戰甲籠罩。
從斥候反饋回來的消息,可知這三色戰甲,皆是精鋼鍛造,要傷到裡面的兵士,對普通士兵來說簡直是夢想,也只有武者纔有這樣的資格。
普通士兵,要對付這樣的鋼鐵怪物,只能依靠人數優勢,活活耗盡對方的體力。
穿戴如此沉重的戰甲戰鬥,哪怕敵軍身體素質極好,但也絕不能持久。
只不過呂凱很懷疑,在自己軍隊耗盡對方體力之前,四萬大軍恐怕已經被對方屠戮一空了。
這個時候,親衛急速來報,後方無名山丘,出現了兩千黑甲常定軍,截斷了永州軍的退路。
黑甲常定軍,是永州軍瞭解最多的,那些拔除永州軍斥候的,都是黑甲。
雖然很可能是因爲隱匿的需要,斥候才穿着黑甲,但也說明黑甲兵纔是常定軍真正的精銳,除了全身鋼甲之外,武器也是相當犀利。
最可怕的是,黑甲兵身體素質極度恐怖,皆是力量驚人耐力持久,而且還疑似有橫練功夫,刀槍不入!
呂凱心中不妙的感覺越發濃烈,毫不遲疑的放出了十數妖獸級別的傳訊鷹隼,好幾道珍貴的傳信符也激發出去,朝永州中軍和永州右翼發出了求援信號。
項熊完全沒有理會呂凱發出的求援信號,大軍穩步前進,很快就到了接觸戰的範圍,距離永州軍的四門斗底陣不足兩裡之地。
令旗一揮,江烏衛兩排體型魁梧的軍士快速上前,轟隆一聲齊響,數百面一人高的巨大鋼盾猛然往地上一頓,數百面鋼盾瞬間就組成了一排上千米長的鋼鐵之壁,將大軍死死保護起來。
常定軍已經徹底的摒棄了刀盾手這個兵種,陌刀兵的戰甲之上,皆是安裝了小型合金鋼臂盾,可以格擋兵刃。
至於防止弓弩,是完全沒有必要,普通弓箭手根本不可能射穿最少都有五毫米厚的精鋼戰甲。
至於數百鋼盾兵,主要是用來抵禦投石車、火龍炮等大威力軍械的攻擊,或者是騎兵的衝擊。
每一面盾牌皆長一米八,寬一米,厚二釐米,盾牌後面還有可以打入地面的尖頭鋼柱,全盾重達六百餘斤,使用這些盾牌的,也是軍中巨力兵士。
鋼盾牆佈下,長槍兵快速上前,一根根數米長的鋼矛從鋼盾縫隙探出,鋼槍轉眼變成了荊棘鐵壁,任何軍隊要想強攻這面荊棘鐵壁,定然要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青木衛、磐石衛同樣組成了荊棘鐵壁,將永州軍三面封鎖起來。
呂凱臉色無比凝重,如此鋼鐵之壁,絕不好對付,對付常定軍這樣軍士密集的戰陣,最好的辦法就是使用投石車、大型牀弩,火龍炮等發動攻擊,擊散對方陣型。
只不過,如今的永州軍左翼,是沒有這等大型器械,只有方便移動的小型投石機、礌石車等。
從永昌城逃出來的時候,大軍就沒有攜帶這些笨拙沉重的軍械,隨後雖然攻下了好些秦州和永州的城池,得到了大量的補給,其中也有一些牀弩和火龍炮,但南蠻軍三州聯軍等也是一路追殺,大軍自然也不好攜帶這樣的軍械逃命。
呂凱目光環視諸將,沉聲說道:“各位將領,誰願意陣前搦戰?”
諸將皆是沉默起來,等呂凱目光變得犀利,再次掃視衆人,其中一個面目猙獰,額頭有一個暗紅色肉瘤的鋼甲武將上前一步:“末將願意出陣一戰!”
呂凱臉色這才放緩下來,這個肉瘤大將叫左平,乃是投誠永州軍的一夥山匪首腦,如今是永州軍的中郎將,四品武宗巔峰層次,善使一條鐵刺鞭,實力相當不弱。
他點點頭,沉聲說道:“好!本官記你一功!”
“左中郎將記住,儘量拖延時間。本官已經通知州牧大人,等中軍、右翼前來,定能將常定軍一網打盡!”
說着,呂凱又將目光轉向另外一個頭戴虎頭盔,身穿連環鎖子甲的虯鬚大將:“李蒯,你率五千騎兵,一旦本官下令,便率軍拿下無名山丘,保證大軍退路!”
兩將領皆是領命,隨後左平飛身上了一頭銀角巨狼,拖着三丈長的九節精鐵鞭,離陣而出!
“你爺爺左平在此!爾等誰敢出來送死!”
一出大陣,左平便厲聲大喝起來。
項熊身邊的秦勝男頓時冷哼一聲:“項將軍,末將願意與之一戰!”
項熊微微一笑,擺手說道:“永州軍如此做法,無非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我常定軍紀律森嚴,又豈需如此手段提升士氣!”
他目光猛然一厲,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後方學士吟唱常定三章,鋼弓手準備!”
“公輸車,八牛破甲弩可曾準備好?”
公輸車肅穆回答說道:“回項將軍,軍械營已經佔據各處高地,隨時可以發動攻擊!”
項熊點點頭:“很好,就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知道我們八牛破甲弩的厲害!”
江烏衛這邊,隨軍的兩個五品大學士,還有數個四品大學士,皆是江烏村的族老長老,他們都清楚這一戰關乎江烏系在永州軍的地位,因此皆是隨軍出擊。
儘管大軍血氣對他們有極大影響,但敵軍血氣被鎮壓,自己軍隊的血氣,對他們的影響卻是不大,聽得項熊傳來的命令,大軍後方的學士們毫不猶豫的運轉文心的力量,口吐真言。
常定三章,或者說是鳳來三章,乃是楚河剽竊的梅嶺三章,擁有極大提振士氣,提升兵將戰力的作用。
儘管江烏村的學士們吟唱這戰詩,效果遠不能和楚河這個首作者相比,戰詩的力量也無法籠罩全軍,最多隻能加持兩三千兵將,但也擁有極其驚人的效果。
“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蘊含真文聖言力量的戰詩在大軍後方響起,大軍血氣振盪,緩緩形成了一面旌旗虛影!
“疆烽煙遍地起,此頭須向楚門懸。後死諸君多努力,捷報飛來當紙錢。投身常定即爲家,血雨腥風應有涯。取義成仁今日事,九州遍種自由花。”
血紅旌旗如同實質一樣籠罩大軍上方,諸多軍將,皆是感覺到精神無比亢奮,一股強大的力量涌入體內。
隨着常定三章吟唱完畢,三根兩米長的破甲巨箭發出可怕的破空之聲,以無比驚人的速度朝着左平疾射而去。
聲還未至,巨箭已經到了左平身前!
左平在陣前叫囂,正奇怪爲何常定軍毫無動靜,隨後便發現三到白光電射而來,速度快得連肉眼都難以捕捉,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三道白光,其中一道直射左平,兩道是封鎖了他左右兩側!
左平來不及大罵常定軍的無恥了。
他到底是四品武宗的巔峰層次,論到戰力,就算不如當初的秦勝男,也相差無幾,在這電光剎那之間,手腕猛然一甩,九節精鐵鞭便如同一條黑色巨蟒瘋狂彈起,無比迅猛的朝着其中一道白光絞纏而去。
鐵鞭死死的纏住了射向他的巨箭,精鐵鞭混合了銅母、精鋼打造而成,無比堅韌,八牛破甲弩的力量都無法扯斷鐵鞭。
奈何巨箭的力量實在太可怕,鐵鞭瞬間繃得筆直,左平只覺得一股巨力順着鐵鞭傳到了他的手心。
這鐵鞭乃是左平無比珍愛的二品神兵,自是不捨得脫手,死死抓住鞭柄,整個人都被巨箭從銀角巨狼身上扯飛起來!
可惜左昊不知道,常定軍中的八牛破甲弩可不是隻有一架,又是三道白光疾射而來。
半空的左平無從躲閃,也沒有躲閃的時間,一聲慘叫,胸口便出現一個碗口大的血洞,被兩米長的三棱破甲巨箭斜斜的穿胸而過,頓時死於非命!
那頭四品境界的銀角巨狼,同樣也躲不過破甲巨箭的射殺,慘死當場。
常定軍一員大將,就這樣連人帶狼憋屈的死在了八牛破甲弩之下。
永州軍諸將氣得渾身顫抖,但就在這個時候,常定軍各部擂鼓之聲大作,鋼盾之牆猛然往後一倒,噔噔噔的弓弦震動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數千破甲箭如同疾風驟雨一樣朝着永州軍傾瀉而去!
常定軍是在楚河後世的軍事理念下訓練起來的精銳軍隊,自然也融合了楚河後世遠程爲王的想法。
雖然他不知道怎麼打造火槍,但鋼弓在這樣的冷兵器戰鬥中,絕對比火槍更加好用,十石強弓加上兵士的力量,足以將射程擴展到兩裡之地。
因此,常定軍中,最多的兵種便是鋼弓兵,每一衛中,除了成建制的五千鋼弓兵之外,其他的諸如斥候、蠍尾翼虎空騎兵,馬騎兵等,都配備了鋼弓,弓箭手甚至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六千之數。
最精銳的潛淵衛,更是人人帶弓,箭筒之中,常備二十鋼箭和十枝三棱破甲箭。
這也是項熊沒有派出騎兵衝擊對方軍陣,而是在裡許外擺出鐵壁大陣的原因所在!
三萬大軍,一萬五的弓箭手同時發動攻擊,使用的還是最具破壞力的三棱破甲箭,射向了嚴陣以待的永州軍精銳,可想而知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果!
呂凱已經不能說是心疼了,簡直是痛不欲生,這支追隨了他十幾年,歷經了不知道多少大戰,在三州聯軍追剿下,好不容易纔保存下來的兩萬精兵,在一輪箭雨之下,成片成片的倒下。
這些精銳兵將身上的甲冑,手中的盾牌,在破甲箭之下,跟紙片沒有什麼區別,力量驚人的破甲箭,甚至在穿透一個士兵之後,還能對身後的士兵造成緻密的傷害。
一輪箭雨,就有上千精銳喪命,他們嫺熟的武技,訓練有素的戰陣,磨得鋒銳的刀刃,起不到任何作用,在鋼弓的威能下,這些兵將都只是待屠宰的豬羊而已。
讓呂凱眼角欲裂的是,一輪箭雨過後,常定軍擂鼓再響,又是一輪數千規模的箭雨發射,再次有衆多的永州兵精銳被當場射殺。
鋼弓力量強勁,箭道筆直,無法使用拋投的方式,只能射殺最前排的敵軍,因此常定軍一萬五鋼弓兵並沒有同時發動攻勢,免得浪費箭矢,而是分三輪射擊。
不等永州軍反應過來,三輪箭雨之後,永州軍這邊已經死傷了兩千多人馬,從上方看去,就如同一個四四方方的餅子,被人在三面各啃了一口似的,出現了大片的空間。
普通的兵士,根本不可能抵擋破甲箭的威能,也只有那些軍陣精銳強者,三四品武師武宗,少數的武者可以躲過一劫,其他的若是被鋼箭射中,都是非死即傷。
但孤零零兩三百在箭雨中活下來的將領精銳,並不意味他們已經已經躲過了死神的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