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劇痛。張召的面容扭曲到極致,他難以置信的垂眼瞧着塌陷的胸部,整個人向後飄飛足有六丈,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只是人未落地之前,便已經痛暈過去,這重重一跌的痛楚,倒是免了。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連裴元在內,每個人都有點懵。
不等他們反應,便又是嘭的一聲,馬臉也遭遇了和張召一樣的境遇,倒飛六丈、胸骨斷裂、空中痛暈、重摔於地。
“謝,謝青雲!”光頭吳歸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年多以前這小子最多隻是夠狠而已,若想這般輕鬆撞飛張召和馬臉,絕無可能。
可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哪怕是在少院習武的生輪者,若非天縱之資,一年之內也難有這樣的力道,更何況,張召早就說過,這傻子是死輪。
吳歸有點想不明白,但也沒有時間讓他去想,下一刻,他也被撞了。
雖然是第三個被撞,雖然比張召他們有更多的反應時間,雖然吳歸還是個外勁武徒,可當謝青雲爆炸般的撞上他時,吳歸的腦子就在那一瞬間,徹底亂套。
這種力量,龐大無比,如一方重鐵、似一塊巨石,直接夯擊在自己的身上,吳歸覺得換任何一個外勁武徒來,都未必能擋得下。甚至他還有一種錯覺,哪怕是內勁武徒也不見得能夠承受,他想提醒一下裴元,可是那驚悚得向內倒塌的胸口,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一張口便只能咳血,繼而重複剛纔張召和馬臉的動作,倒飛六丈,摔落在地。
只是吳歸更倒黴些,外勁武徒筋骨結實些,精神也堅韌些,他並未暈過去,於是那種悶到極致的痛,壓得他就好似要死了一般難受。
半刻鐘前,謝青雲去了少院演武場,沒瞧見小糉子,只有一個生員跑來傳話,讓他去大校場等。謝青雲一來,就瞧見小糉子被高大少年拋飛,又被光頭一腳踹中的情景。
小少年爭命,爭來了做什麼?自然是讓親人痛快,讓師長痛快,讓朋友痛快,自己也痛快。
謝青雲心中,早已把小糉子當做親人,原以爲有教習、有花放,小糉子不會再受欺負,可現在不只是被欺負,還被傷了,雖沒傷及性命,可那一腳之力卻是衝着性命去的。
所以,謝青雲急了、氣了、怒了,眸子裡透着寒光,不去想什麼坑人的心計,有了絕對的力道,便用上全部的力道,沒什麼好說的,傷了人,便要償。
“你是誰?”謝青雲看也不看張召三人,轉而面向裴元,他下意識便覺得這個高大的少年纔是眼前的勁敵,且對方一直沒有動手,還悄無聲息的攔在他和小糉子之間,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天院裴元,內勁武徒。”裴元語氣清淡,說話的時候,又稍稍向後退了半步,幾乎就靠在了小糉子的身邊:“張召本是藉着小糉子師妹誘你而來,請我幫忙找你麻煩,不想如今麻煩的卻是他自己。你很有意思,照張召的說法,書院,死輪者,可你力道之強,實在罕見。”
簡單的幾句話,裴元心計倍出。他雖是內勁武徒,可這次閉關出來,已然有了先天武徒的力道,稱自己爲內勁,一是示敵以弱,二也是示敵以強。
同時,還是要藉着說話的時機靠近小糉子。
再完美的計劃也不免有漏洞,裴元的打算,因爲謝青雲出現了變數,而徹底偏離。
但裴元並沒有失望。張召他們重傷,對於裴元來說,卻是連作僞都不用了,反而坐實了謝青雲重傷張召的罪名。
而他現在,完全可以立即“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先廢掉小糉子,再廢掉謝青雲,到時執法們和他證詞一致,都說若不如此,張召他們恐怕性命難保,說不得年後他還能敲張召他爹一筆。
可還有關鍵的一點,便是謝青雲的戰力。
方纔那三次撞人,裴元又何須吳歸提醒,他自然能瞧出謝青雲的力道足有外勁巔峰,且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所以他報出內勁武徒的身份,用以威嚇對方,若一會要戰,也可震懾對手心神,這便是示敵以強。
謝青雲身在書院,又是死輪,對於此,裴元相信張召再蠢也不會騙他。
雖然裴元自信能夠輕鬆勝過謝青雲,然而一個死輪者能打出外勁巔峰的力道,還有着極其迅捷的身法,這麼詭異的事情讓裴元心中有些不安,他怕謝青雲還留有其他的手段。所以裴元沒有暴露自己先天武徒的戰力,若是一會果真要硬撼搏殺,那自己也藏着實力,說不得便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也正因爲擔心謝青雲的後招留手,裴元才拖延時間,靠近小糉子,他是瞧準了謝青雲對這小姑娘的情義,若能以小糉子爲質,不戰而令謝青雲自廢,那便最好不過。
自然,在謝青雲還有戰力之前,他不會傷害小糉子,否則便失去了人質的效用。
裴元想要拖延,謝青雲自然笑納。如聶石所說,這世界並無萬全之策,如果戰力強過對方,還想着不戰之法,那便是在給弱者更多的時間去想法子坑你或是逃跑,所以當戰力絕對強過敵人時,便要盡全力、用全功,務求一擊制敵。
於是,戰力更強的裴元越是拖時間,於戰力更弱的謝青雲越是有利,所以小少年心中實在是巴不得的。
從進大校場起,小少年就迅速看清了形勢。
小糉子雖傷,但不危及生命。如果當時謝青雲繞開攔在前方的張召三人,直接去救人,那便很有可能引得離小糉子最近的裴元直接去傷害她。
到時非但沒能救回小糉子,自己還會陷入四人的包圍,遠不如一上來,就以重手先擊倒三人更爲明智。
小少年雖急、雖氣、雖怒,心卻不亂。
“青,青雲師兄,莫要過來,他可能有先天戰力,去找教習……”就在此時,一直不能說話的小糉子忽然出言,聲音又急又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