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分傲慢、傲氣和傲骨,傲慢常常爲人所不齒,傲氣則往往是有本事之人,所相應而生的,大多數往期的滅獸營天才弟子,受到各大勢力爭搶的都是如此。
可謝青雲這般作爲的,卻是最高一層的傲骨,那些傲氣的弟子們,看起來是一塊寶貝,一塊玉石,人人都想要,人人都捧着。
可說到底,那也只是寶貝、玉石,說得難聽一些,一枚可以殺敵的、提升本門戰力的棋子也不爲過。
同樣被爭搶,謝青雲卻要擺脫這寶貝、玉石或是棋子的命運,不做那所謂的璧,哪怕是無價之碧,也不做。
既然你們看得起我,看得上我的天賦,我的本事,那便要當我是兄弟,是生死與共的同袍,如此,纔是我想要加入的門派、軍隊、勢力。
至於,只爲打聽元磁惡淵內的消息,將我當成一封密信去爭搶,那還是省省吧。
這便是傲的最高一層,傲骨。有傲骨,一要有本事,二也不能做那愣頭青,這一面又展現出謝青雲的機敏來,他不會硬來,任憑誰來問就是不對你說那元磁惡淵的秘密,或者等到決定加入哪個勢力之後,只將此秘密告之所加入的勢力。
他索性將這大家都想得到,都想獨自佔有的秘密,徹底公開,告之六大勢力的統領,如此一來,便是將自己被爭搶當中的一個優勢直接放棄,也是委婉的告之每一個統領、武聖,我乘舟可不是一件任人搶奪的寶貝。你們要的東西,我不稀罕。
“好一個乘舟。時時能令我等驚喜不已。”王羲第一個說話。
刀勝這便跟上:“說起來,我都想邀請你留在咱們滅獸營了。你的戰力如今做個營將或是中教習,都沒有問題。”
伯昌、王進二人也點頭稱是。
司馬阮清卻笑道:“你們就不要這般好面子了,乘舟和雷同鬥戰時的本事,與你我近乎一樣,若是真打起來,咱們幾個未必勝得過他,若非大教習需要六大勢力指派信得過之人,乘舟足以可以替上雷同之位。”
“那最好了。”刀勝一拍几案,就道:“不如你就答應了那祁風大統領得了。條件只有一個,去了神衛軍,就要求被舉薦到咱們滅獸營來,豈非最好不過。”
刀勝說過,衆人皆笑,誰都知道他這是說笑,既然乘舟都要將那元磁惡淵之行詳細告之每一個勢力,那他剩下的便是這一身可怕的戰力和驚人的天賦,如此神衛軍又怎麼肯白白送給滅獸營。祁風又不是個傻子。
教習們誇讚,謝青雲一向收得大方,這會聽着大家的頌語,眉花眼笑的坐回自己的几案後。好不得意。
說過笑過,謝青雲還有兩件事情不明,當即就開口問道:“那人甲到底是什麼事物。聽起來應該和婆羅煉化的屍人有點相似,只是稱呼上沒有那般可怖。”
又一次提起人甲。幾位大教習的神色便和早先王羲剛說起時一般,有些異樣。
王羲則接話道:“所謂人甲說起來和屍人確是相當。不過更爲強大,更爲靈活。只是和蠱、毒毫無關係,這人甲全由機關匠師打造,以人的身體爲基礎,添加不同的匠材,將其改造成類似傀儡人的生命,根據改造的方式不同,功效也不相同,有些專門打造成僕從,能夠端茶送水,掃塵搬物。有些則是用來作爲武者的陪練。”
停了停,王羲又道:“自然這陪練同樣能夠上戰場廝殺,只是武國律法並不允許這般,因爲人甲的戰力和此人生前的本事相關,也就有能夠打造人甲的匠師,想法子將活人殺害,在死前的瞬間,釘入甲骨釘,令肉身數日不腐,用來打造人甲。”
伯昌點頭應道:“正是如此,且人甲還能配備匠寶,這匠寶不是由他們拿在手中,或是穿在身上,而是直接嵌入肉身,譬如你那凌月戰刃,若是交由善於打造人甲的匠師,可以直接塑入手骨之上,那人甲的手臂便是刀刃,也就無所謂拿起放下了。”
王進跟着道:“武國律法,人甲打造,必須以罪大惡極之犯爲基,若是隨意捉了,甚至拿已經戰死的武者屍身去打造,都是大不敬之爲,若是被發現,必遭重罰。當然想要打造人甲,必須在戰死的瞬間釘入那骨甲釘,也幸好如此,否則那些獸武者們,就會盜取武者屍首,那便大爲糟糕。‘
王進說過,司馬阮清又補充道:“雷同化作人甲,也算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刀勝則最後道:“人甲手段雖無痛苦,卻也算作殘忍,不過任何手段,要看用的人,用的時機、用的環境,和用的事情。惡人用正法傷人,也是惡。好人用惡法懲治惡人,便是好。”
聽過總教習和幾位大教習們的解釋,謝青雲只覺着頗爲新奇,對於天下的奇聞,他向來都有一副好奇的性子,只是聽到最後,仍舊有一事不解,當下又問:“既然都認爲雷同化做人甲很合適,那爲何方纔總教習提出時,你們都臉顯異樣的神色,好像十分不願一般。總教習最後還特意又解釋一番,似乎想要說服你們。”
司馬阮清微微一笑,接話道:“我們異樣,是因爲聽見人甲這兩個字,這人甲背後的含義,確是容易令人聞之色變。至於總教習後來說的那些,應當是說給祁風聽的,祁風統領對雷同算是情深意重,雖然他對於雷同的判決不會有任何異議,可心中仍舊會不好受,莫要說他,便是我們,初一聽聞雷同叛出滅獸營,那感覺也是極差的。”
謝青雲心思靈動,聽到此處,當下明白:“所以總教習那般說,是委婉的用另一種法子安慰祁風統領,好讓他心裡痛快一些。”
“正是如此。”王羲點了點頭:“好了,一切事了,乘舟你便原路返回,我等則需在獄城這便關閉這空間通路,在從獄城出來。晚上若無事,就在滅獸閣等着,刀勝叫了聽花閣的大廚,過會會有酒菜送來,你這失蹤了兩年,一回來就立下這天大的功勞,這酒宴一是爲你接風,二是滅獸營感謝你這樣傑出的弟子,咱們也好痛快一場,一醉方休。
有美食,謝青雲向來不會拒絕,雖說上午才吃過自己烹製的聽花閣的好食材,可這到夜裡,想起來,就又有些口饞了,聽總教習這般說,自是笑嘻嘻的,合不攏嘴。
“你小子,還不快去,咱們得趕着關門。”刀勝笑道。
“稍等,稍等。”謝青雲連聲道:“饞得差點忘了一件事兒,我一直想問,那雷同方纔爲何會不說真話,幫着咱們隱瞞那元輪異變者的事,把奪我元輪,說成是搶那影兒的元輪,才能救他妻子?”
幾位大教習相互看了一眼,最後由總教習王羲說道:“早先他一直沒有講此事說出去,自然是此事十分重大,將來我滅獸營說不得還會再尋到元輪異變者,到時雷同或是自己來取,或是待價而沽,將消息放出,無論如何,現在將這消息沒本錢的說出去,都對他不利。”
少停片刻,王羲繼續道:“今日午間,我單獨與雷同談過,說服他幫我們隱瞞此事,原以爲要費一些口舌,卻不想他答應的十分痛快,只說算是還了這幾年在滅獸營,衆兄弟與他的情義,爲怕我不信他,雷同直言若是他講出實情,便給他用上獄城最重的刑罰,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羲說過之後,刀勝等人也是唏噓不已,若是早想到兄弟們情義,又何須如此釀成大錯,便是他妻子當年身體抱恙,他若能直說出來,大家也定會爲他四處求醫,武國不行,憑藉總教習王羲和火頭軍統領的關係,請火頭軍統領想法子求青雲天宗的丹藥武者相助,或能有辦法,只是雷同的腦子太死,之後又太瘋狂,或許也正印了刀勝方纔審訊時,怒火攻心時說的那巨,雷同本性如此,不過之前並未有事情暴露出來罷了,怕是早些年的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會有這樣的心思。
一切說完,謝青雲又一次體會一回撞牆的感覺,這一次,他不似方纔進來那般,一撞而過,而是細細以靈覺去體察。
這體察之後,發覺比起那滅獸營內外山的禁制,還是有所不同,倒是有些像是從天機洞中的傳送陣中出來的感覺,更像是玄空蟲玉將他帶出狂磁境時的感覺。
只可惜謝青雲不便將天機洞的事情合盤說出,否則也要請教一下總教習王羲,這武國或是東州是否有傳送陣這樣的奇陣。
回到滅獸閣,謝青雲自下了一樓,尋了他兩年前常坐的桌案之後,這便盤膝坐下,等幾位大教習和總教習歸來。
時間不長,大約三刻左右,教習們盡數歸來,緊隨其後的便是聽花閣的大廚,送上來的美味佳餚。。)